第十九章：陆府之难，污浊之水

三人经过缦回的长廊，走走停停进了一处亭榭。那小亭子立于水池边，勾起的四角挂着些繁复的彩结，使一个简简单单的小亭子染上了些许秀气。

        亭边的秋水泛着些冬日的冷意，零零星星地飘散着几片枯叶。碧青的水下还隐约可见几株不知名的水草微微摇晃着身躯，清冷中却残留着几点柔意。

        “你倒是好雅兴，家里还弄个亭台楼阁，碧湖清泉！”沐沐望得眼睛都直了，看见没，这才是土豪，这才是土豪，这才是土豪！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就刚才一路走来，总算知道了这6府到底有多大，自己那日匆忙循着混沌之气跑过来，也没用心看这6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果然是土豪啊！

        在沐沐眼珠子快要掉出来的时候，一双手及时地捂住了她的眼睛。火妖尴尬地笑了笑，“6公子，别见怪，我家妹妹就是这么个性子”。

        她都快看见沐沐眼睛里印出美元的符号了，简直太丢人了。

        6明竹只是笑笑，并不接话。沐沐一把打开她的手，“火妖姐姐，放开我，说正经事呢！”

        火妖这才把手拿开，又在沐沐脸上捏了一捏，才在亭中倚栏处斜卧下。“6公子快坐下，那小丫头说不定要侃侃而谈了，你这才大病初愈，可不能累着。”边说着，边拿眼斜睨着沐沐，摆好一副听故事的表情。

        6明竹摸摸鼻头，一掀锦袍端坐在石凳上。伸手掀开桌上的茶壶，取过一旁的香茗，慢悠悠地沏起茶来。

        沐沐眼眸一闪，端过那冒着热气的茶杯，只一闻便瞧出了不对劲。

        “你这茶哪来的？”

        “怎么了？这茶有问题？”6明竹皱了皱眉，因沐沐昏迷得太突然，火妖也解释不清楚，干脆就没告诉他混沌之气的事。他还只当这茶中被人下了毒。

        沐沐摇摇头，将那茶全倒在了地上，“茶没问题，就是水有问题。”张了张口却又不知从何讲起，只得问，“你父亲临终之前可曾告诉过你混沌之事”。

        “自然。”

        “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沐沐一脸严肃，连火妖都从倚栏处坐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之所以常年体弱，是因为你这6府中被混沌之气包围着”。

        “我想伯父多半是因这个原因去世的。在你未出生之前，伯父就已被这混沌之气所侵扰，从而自然而然地过渡到了你身上。而你母亲怀胎十月，必受其害，是故不久便去世了。”

        “你当时尚且年幼，不能看见这混沌之气，而后精气严重受损，即便年满十六，身体也早已不堪，便不能使用土灵之力，更不能看见这混沌之气。你们6家如今只余你一个独苗，若你再殁了，世上便再无土灵者的存在了。所以，混沌哪怕不择手段也要将你除之而后快。”

        “嘭！”一拳重重地砸在石桌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紧咬在一起的皓齿将6明竹内心的愤怒表现得淋漓尽致。

        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混沌作祟！

        小时候，他听家中的几个小丫头嚼舌根，还道是自己是个祸星，害得母亲早亡，又使父亲病重。他不止一次怨过上天为什么要让自己在这世上祸害家人，不止一次地想要离开6家，带走所有的灾难。

        可是，他想不到，想不到这一切都是出自混沌之手！

        等等……

        “据在下所知，混沌该是被封印了啊！”6明竹马上现了问题。

        沐沐摇摇头，把玩着手中的空瓷杯，“当年共工与颛顼一战，怒触不周山，使得混沌一个分身出逃。千百年来，那丝分身早已壮大，千方百计地想要助混沌本体破除封印。”

        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满腔怒火的男子，“6公子，6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6明竹的指尖顿了顿，压住心中的怒火：“姑娘的意思是？”

        “我和火妖姐姐的父母，皆是因他而死！”眸中染上了一片阴郁，脑海中仿佛有一片火海，父亲的尸体，妈妈的不屈，哥哥的守护。

        那一场大火，她失去了多少。而火妖又在幼时的那场灾难中失去了多少！

        “难道6公子都没有怀疑过我们和苏府的关系吗？要知道五灵后人无论男女，皆不可与官家结亲。”

        对啊！

        6明竹恍然大悟，作为清吏司的苏铭晟怎么可能会有两个灵者之女呢！

        沐沐看他的神情也知道了他心中所想。虽然现在不能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也可以先打打预防针，日后若要解释，倒也方便。

        “所以，6公子”，一旁的火妖终是开口，“能不能请你保护好你自己，保护好土灵者的血脉，守护住，能与混沌对抗的最后的机会。”

        她们三人都是被混沌害得家破人亡，她们多想将混沌千刀万剐，粉身碎骨。可是，她们还太弱，弱到只是一个混沌分身就能摧毁她们的所有，弱到面对亲人的离别却无能为力。

        “没事”，苏沐敛去眸中的痛苦，轻轻地拍了拍火妖的手，“6公子，我探查过，整个6府都弥漫着混沌之气，不仅是井水，就连这一泓湖水也同样被污染了。所以，你常年饮用府中的水，那混沌之气自然而然地侵入了你体内”。

        “苏姑娘还请直言。”冷静下来的6明竹又恢复了那往常的儒雅睿智的模样。即使讨论的是生死大事，却没有丝毫的恐惧。

        望着这样的6明竹，沐沐突然有一丝的恍惚。她好像看见了哥哥的影子，温柔优雅，时常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容忍她的任性，包容她所有的胡闹。

        眼眶莫名有些湿润，眨眨眼将那股暖意憋进眼底：“对不起，6公子。木灵之术只能起到治疗的效果，也就是只能将你体内的混沌之气排出来，不过仅是排出而已，却不能从根本消除掉。除非……”沐沐低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将那其中的哀伤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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