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生生世世

看着黑袍人和贺亦消失在山洞中的时候贺连依旧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平时看着唯唯诺诺，没有主见的弟弟如今竟然变的如此凶残？

        地上的手枪只有一颗子弹，说是让他们三个人抢，其实根本是留给自己的吧！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贺亦已经对他这个哥哥如此积怨了？

        “对不起！”雪梨紧紧地攥着贺连的衣袖，纤细白皙的手上因为疼痛布满了青筋，“对不起，对不起小姐，对不起贺少爷……对不起，额娘……”

        “雪梨？”贺连握紧她的手，安慰着她，“没事的，放心吧，你会没事的……”

        “呵呵……”雪梨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有些慎人，“哈哈哈，可是我不后悔，我永远不后悔，哈哈哈，终于，我终于可以解脱了……”雪梨说着又哭了起来，“可是，可是我不甘心……”

        “雪梨？”贺连紧握着她手，“雪梨，你在说什么，雪梨……”

        “我不甘心，额娘，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雪梨说着掏出怀里的东西，“额娘，这是我喜欢的人拜托我送给他喜欢的人的，可是他喜欢的人却不是我……”

        贺连脸色一白，心知雪梨怕是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甚至还把自己当做她的母亲，看着雪梨手中的怀表，贺连急忙回握住她的手：“雪梨，看着我，雪梨，我不是你的母亲，我是贺连，我是贺连！”

        “贺连？！”雪梨张了张嘴，出低微的喊声，“贺连，是贺少爷啊……”

        “嗯，是我！”贺连把她抱在怀里，“雪梨，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让你替我给凤珠送怀表的，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的告诉你，我喜欢的人其实不是白凤珠而是你，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雪梨闭了闭眼睛，想要努力看清眼前的人，看看是不是贺连：“贺少爷，我总觉得我现在好像做梦一样，可是能听到您这么说我真的好开心，我有好多好多心愿，可是我知道，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这些。”

        “我喜欢贺少爷，可是又不敢喜欢贺少爷，要是我们早出生几十年就好了，那个时候我也许我不会成为一个娇纵的公主，就算是和皇额娘一样被遗忘在角落里，至少我还是一个清白之人，至少我能把我最好的最宝贵的给你，可是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

        “又或者我们晚出生几十年，白先生那个时候这片地土没有君王，没有战争，人们可以吃饱穿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或者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贺连摇了摇头，眼眸中不断有温热的液体落下：“不是的，雪梨，这样子的相遇就刚刚好，不早也不晚，只可惜是我们这一生太短了，短的来不及告诉你我喜欢你，短的来不及娶你回家……”

        空旷的山洞里偶尔还能听到龙啸之声，雪梨窝在贺连的怀里静静地听着：“贺少爷，您真的会娶雪梨吗？”

        “会，”贺连坚定地的点着头，“就算这辈子不能娶你回家，那就下辈子好了，下下辈子也好……”

        “雪梨也是，雪梨也想嫁给贺少爷，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恍惚中雪梨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冷冷清清的深墙大院之中。

        皇额娘坐在床榻上无助的哭着，看她进来下把抱住她：“明秀，我可怜的明秀，你该怎么办？皇宫怕是保不住了，他们都跑了，你该怎么办啊？”

        “明秀只要在额娘身边就什么都不怕！”四五岁的小姑娘长的甚是可爱，因为从小不受宠小姑娘一直很懂事，慈禧太后已经谋划着要跑了，说是让她们这些被遗忘的妃子宫女们出去逃命，可是哪里又逃的出去，就算逃出去又靠什么活？

        若是这皇宫不保，她们这些女眷的下场是什么早已不言而喻。若不是因为她可怜的明秀还小，她早就一条白绫吊在了房梁之上了。她也想过狠一狠心杀了明秀，可是每当看到她懂事的小模样就于心不忍，如今也只能坐在这里掩面而泣。

        后来慈禧太后还是跑了，皇宫也没保住，那些人冲进来就是打砸抢掠，明秀被母亲紧紧地抱在怀里，看着那些人卷走屋子里为数不多的钱财。都说钱财乃身外物，只要那些人不伤害她们就够了。

        可是不够，完全不够，那些魔鬼们踹开了女人暴走了明秀，任凭女人如何乞求都没有用。女人也没想到那些厄运没有降临在自己身上却降临在了可怜的明秀身上，而明秀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

        他亲眼看着那些人糟蹋她的女儿，她如同疯了一般去给那些人磕头，却被那些人踹开，最后眼睁睁的看着明秀被带走了。

        雪梨一直记得那一天，无论她多么想要遗忘，可是每每午夜梦回都能在想起来，而且就如同身处泥沼，越是挣扎就陷的越深。她被关在宫中的一处屋子中，她不知道那样的日子过了多少天，每天都有蓝眼睛的男人来折磨她。

        对于这种事情其实她是不懂的，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好的，那些人都好凶，她每次哭的时候那些人都会打她。后来有一天宫殿的门终于打开了，只是这次进来的人不在是十七婶了，而是贺连。

        贺连微笑着看着她：“雪梨，我带你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嗯！”雪梨虚弱的应了一声，恍惚中贺连好像抱起了她，绕过回廊，穿过宫墙，他们回到了明秀小时候住的院子。

        雪梨看着院子中石凳上坐着的女人，女人换了崭新的旗袍，带着华贵的旗头，转过头来笑的明艳，她温柔的喊着：“明秀，来到额娘这里来！”

        “额娘！”雪梨眼眸中的光彩渐渐散去，嘴角带着微笑，终于结束了这可悲的一生。

        而她的额娘，在她被戚母接走的第二年便悬梁自尽了，这些事没有与她说过，但是她偶然听到了，那天晚上她哭了一整夜。

        山洞之中隐约还能听到龙啸之声，贺连苦笑了一声，抱着雪梨捡起了地上的枪，贺敬平看着眼前的一幕已经是面如死灰，最终这一切都由一声不起眼的枪声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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