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诈尸了

“噗！”一口白酒喷在空中，浓烈的酒香四溢，空荡荡的病房里除了床上躺的死者，只有一个少年。病房外围着不少人，都在嘤嘤而泣。

        “人有人道，鬼有鬼路！今天我送你上路，一路走好，黄泉路上莫回头！”少年神神叨叨，三下五除二把眼前的尸体脱得干干净净，拿出雪白的毛巾，倒上白酒，开始仔细擦洗。

        酒是烈酒，浓郁的酒气很快扩散，将尸体的死气也一并带走。

        他的动作很熟练，不过十几分钟就把眼前的尸体装裹完毕，再仔细端详一番：恩？怎么不闭眼睛？脸色也太过苍白，眉毛太稀疏了。

        抬手遮挡住死者的双眼，少年低声安慰：“走了就是走了！阳间的事情莫再牵挂，安心吧！”他冰凉的手掌轻轻自死者脸庞滑落，一双圆睁的大眼果然安详地合上了。

        “不错！我再给你补补妆，让你走得好看点儿！”少年又从口袋里掏出粉底、腮红、眉笔，甚至还有睫毛膏、唇彩、眼线笔……零零碎碎一大堆小物件。端正了死者的头，他就弯腰细细开始化妆：打粉底，抹腮红，涂唇彩……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很快死者的面容就生动起来，安详得好像是睡着了。

        “还行！这妆容不浓不淡，恰到好处。”

        少年很满意，扭头向病房外招呼：“好了！上路。”

        病房门立刻就被挤开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拥而进，抬起病床上的死者向太平间走去。

        “呜呜……呜呜……你怎么就走了啊？”死者家属跟在后边大哭着远去。

        “张！给你钱！”亡者家属递过厚厚一叠百元大钞，那粉红不浓不淡，是最勾人的颜色，没有人能抵挡住它的诱惑。

        “多谢，多谢！”张接过一叠钞票，手捏了捏厚度：大概有三千大元。

        “不错！”张暗喜，脸色仍然肃穆。毕竟人家是丧事，脸色不合时宜会挨抽的。

        他摸摸口袋里一叠衡量现实的钞票，大步跨出了镇医院的大门。他的腿很长，步伐很大，没走几步就穿过街道进了对面的寿衣花圈店。

        老板正独坐在阴冷的店里粘花圈，他的手指灵活，一朵朵色彩缤纷的花朵很快就紧凑在一起。

        “忙呢？”张很快就调节好了情绪，笑眯眯问老板。

        “废话！你忙，我就忙，咱俩是一条龙服务！”年轻的老板头也不抬地忙碌着。

        老板程刚，比张大几岁，是一标准的小白脸，他是家传的买卖，因父母年纪渐大被姐姐接回老家养老，他就接过了这个花圈店。

        “给我帮帮忙啊！”程刚头也不抬地忙碌着。

        “不，我累了！很累！”张仰面躺在程刚新买的真皮沙上，“艹，扎心，心累！”

        “又怎么了？难道是见着初恋了？被刺激了？”程刚毫无人性，血淋淋撕开张伤口查看。

        “滚！死开！”张舒展开四肢，身下一片说不出的柔软，好像初恋的身体，“啊，真舒服！”

        两人是知心好友，无它，盖因世人虽无敬神之心却有怕鬼之意，没有人敢和两个帅哥来往：一个是殓尸人，一个是纸扎师，谁都表示怕怕！

        “诈尸了！诈尸了！”街对面的太平间内突然出一阵凄厉的喊叫声。

        “张！张！诈尸了！”有人在高喊。

        “我去，诈尸干我屁事？叫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抓鬼的道士？”张吓得一个机灵从沙上跳起来站在窗户边观看。

        街对面太平间大门洞开，阴气森森的太平间内已经是一具尸体的老孙头正僵硬地呆立，茫然四顾。

        “我勒个去！还真的是诈尸了！”张后背一阵凉气袭来，头直竖。

        “我去，真诈尸了？”程刚也挤过来观看，“哇！你看他身上的寿衣做工多好！那可是我的手工，你看看那颜色，那款式，那做工……”

        “滚！你还有闲工夫担心那个？”张怒怼。

        正是下午时分，街上不少人游荡，这些人听说诈尸，纷纷向太平间围拢过来、

        “我艹，诈尸啊！百年难见！快，走，去看看！”

        太平间门口不一刻就里三层外三层聚拢了很多人过来。

        “看！哇，还真是诈尸啊！”

        “不是老孙头么？怎么诈尸了？是不是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没听说……”

        众人窃窃私语，兴奋不已，指手画脚。

        “走，咱们也去看看？”程刚出主意。

        “你疯了？找死啊你？”张立即制止。

        “怕什么？走去看看！”程刚不由分说拽着张就往外走。

        “劳驾，劳驾！让让，让让！”程老板一手拖着张一手奋力分开眼前的人群。

        “哎！挤什么挤？呦，原来是程老板和张啊！你们可是走鬼路的，快给看看！”

        人群立刻分开了一条小路，有人在背后推着二人向前。

        “啊！别！我不会抓鬼！”张高声大叫。

        “谁信啊！你不就是干这行的？”人潮涌动，张和程刚被推到了太平间门前。

        此刻的孙老头已经被众人成功激怒：怎么？诈尸好看么？围着我老人家那么久？他见到来到近前的程刚和张更加怒了，一双瞳孔缩小为针尖大小，口中低低嘶吼，如同猛兽一般。

        “啊！放开我！我不会抓鬼！”张和程刚惨叫着被人一脚踢入了太平间，大门哐当一声被关上了。

        “娘的，你们在死人身上赚了那么多钱，现在诈尸了就不管了？”无数围观群众愤愤不平。

        太平间内光线暗淡，阴风嗖嗖，两人吓得浑身抖。

        “救命啊！救命啊！”程刚扯着嗓子尖叫，张拼命咬牙不吭气，紧紧盯着眼前诈尸的老孙头。

        老孙头似乎被程刚的尖叫声激怒，他脚尖一顿“呼”地就扑过来，一边掐了他的脖子就又蹦了回去。

        “妈呀！这诈尸的老孙头怎么这么厉害？武林高手啊！”张吓得无语。“呃……呃……救命！救命！”程刚徒劳地挣扎着，出了尖利的呼救声，好像即将被侵犯的黄花大闺女。

        孙老头似乎并不想一下子结束猎物的生命，他的头颅不住扭动，仔细想看清程刚的面目，他颈椎不住格格作响，一双瞳孔不住收缩，吓得苦主闭着眼睛尖叫得更加撕心裂肺。

        “我靠！要出人命！”张吓得浑身颤抖，他一把抄起灵案上的香炉就扔过去。香炉沉重，“呼”地一声直奔孙老头后背而去。

        孙老头看也不看，随手向后飘逸地一扬，香炉呼地就向张反砸过来，激荡起更响亮的呼啸声。

        “啊！老爷子，您是东方教主转世么？”张吓得捂着脑袋蹲下去。

        “啪”一声巨响，香炉砸在墙壁上四分五裂。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张吓得浑身冷汗，他哆嗦着四下寻找武器，可是这孙老头如今是武林顶尖高手的存在，他实在是惹不起啊。

        “呃……救我……”程刚出的呼救声低沉下去，他满脸青紫眼看要没命。

        “老天爷！各路鬼神！快救命啊！”张着急异常，他怎么能看到好友被活活掐死？

        “我赐予你力量，少年！上吧！”脑子里突然有人大叫，震得他耳朵嗡嗡乱响。

        张立刻感觉浑身力量爆棚，无比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四处乱窜，若是不爆他的身体都要被力量撑爆了！

        “老孙头休得猖狂！看我除魔天师送你上路！”张一声嚎叫冲上前去，一把拖过孙老头就按在地上，抬手一顿抽。

        “我叫你诈尸！你看小爷我不抽死你！”他怒吼着一阵好抽，被他骑在身下的老孙头大张着嘴，急切地扭动着，出的声音又像猛兽，又像毒蛇，令人毛骨悚然。

        他疯狂地想要摆脱张，但对方的力气太大了，他被死死按着动弹不得。更令他感到惊惧的是张抽打自己的右手慢慢变得漆黑，每一掌掴来都把他阴魂打散几分，最终在不甘心中，他魂飞魄散了。

        张猛抽了半天，见那孙老头终于吐口气不动弹了，这才停手不打。他又仔细观察半天不见有异样，这才放心松手，抬屁股站起来。

        “哇，你真猛啊！”程刚命在旦夕之时被解救，此刻震惊得无以复加。

        “我，我……”张正想吹嘘，猛然间身子一抖，爆棚的力气立刻流失干净，他双腿虚，差点摔倒在地上。

        “叮叮！”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甜美的女声提示音：“尊敬的客户，您好，由于您刚才借助阴间力量，现已欠费五十点，请及时补齐功德点，否则将会扣除您的阳寿作为补偿，五十点功德点相当于五十天阳寿。”.

        “哇！什么？”张吓得都要哭了，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这叫什么事儿啊！这根本就不关我事儿啊！我是替天行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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