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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广陵散 B


“孙笑川,待会出现什么乱子,你先把阵一抱走,我来收拾残局。”

        丁潇潇叮嘱孙笑川道。

        孙笑川诽道,不就是把阵一送回娥东乐坊嘛,搞得像是要打群架一样。

        丁潇潇牵着阵一走在绕梁城的街道上。

        一路上不少城中妇女对其翻白眼,嘴里碎碎念道,“这个姑娘不懂绕梁城的规矩也就罢了,还神气得很,装模作样!”

        “快看,就是这女的,蛮横无理,一人打翻两个壮汉,你见过哪户人家闺女提着剑出门的吗?真是没有教养。”

        “这种女的,这辈子也没有男的会看上她,她肯定嫁不出去的,当一辈子铁处女。”

        ……

        女人的嚼舌根就和老鼠在箱柜里悉悉索索乱窜一样,你不管她便一直吵下去,你一闹出动静,她可能就停了,因为它可能在做更坏的事,你一打开箱柜里面全是老鼠屎。

        孙笑川看着丁潇潇一路受到不少非议和白眼。可丁潇潇毫无在意,不禁有些佩服她的忍耐力。若是自己受辱定要嘴臭回去。

        “潇潇你脾气可真好,这样说你你都不生气。”孙笑川说道,“但为什么对我的时候脾气咋就那么大。”

        丁潇潇避而不答,转而说道,“我倒是好奇这绕梁城消息传得挺快的,那么快就人尽皆知了,难道真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潇潇你别怕这些阿婆的闲言碎语,如果你以后真的嫁不出,我可以勉强收你当二房,有我在,你不可能当个铁处女。”孙笑川挤眉弄眼道,“我能受得住委屈的。”

        “滚呐!”丁潇潇拔剑怒道。

        ·

        丁潇潇牵着阵一来到娥东乐坊。

        和普通乐坊的乐声嘈杂喧闹不一样,这个乐坊趋于安静冷清,只能偶尔听到几声优美却短促的琴声。

        乐坊门口栽着两棵垂杨柳,遮掩着娥东乐坊门可罗雀的大门,大门敞开着无人看守,一股清幽气息从里传来。

        不知什么原因,丁潇潇牵着阵一站在门口,望着那空门,竟有点畏惧,不敢进去。

        “进去啊,潇潇。”孙笑川在一旁催促道。

        丁潇潇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你先进去。”

        “我进就我进。”

        说着,孙笑川拾级而上,迈腿正准备跨入乐坊大门门槛,此时,从乐坊里正好走出来一名中年妇女。

        她不施粉黛,娥眉婵鬓髻高立,一身淡绿衣裳,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髻上插了一支玉搔头。她脸上并无皱纹,保养得像一个三十出头的少妇,但之所以说她是一名中年妇女,是她身上所散出沧桑冰冷的气质,实在是让人难以接近。

        阵一一见到此妇,便小声叫道,“韩姑姑。”

        那妇女并未理她。

        她扫了扫孙笑川和丁潇潇,面无表情说道,“我知道二位前来所为何事,我已经碰到过不止一次了,还望二位尊重绕梁城的风俗习惯,莫将你们的观念强加在我们身上。”

        这妇说话,平淡如水,与世无争的样子,孙笑川竟不知如何对着这个妇女进行质问。

        “将小女孩装在铁笼子放在陌生人的房间里,这恐怕不是什么好的风俗习惯吧,素我直言,这是陋习!”丁潇潇对那妇直言道,“这与束胸裹脚这等恶习一样,于人无益。”

        丁潇潇看了眼孙笑川,对那妇女珍重地说道,“万一碰上了什么居心不良的歹人,这小姑娘的清白可就毁了。”

        “这年头,伶人戏子要什么清白呢?”那妇听了丁潇潇的话苦涩的笑了笑,“受点苦,受点委屈,受点菲薄不是很正常吗,这一行向来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丁潇潇听了她的话,极为惊讶,她觉得这种话不应该从这妇女口中说出。

        那妇看了眼丁潇潇,手持长剑,一脸洒脱之态,“姑娘看来是江湖人士,好出风头,自由散漫惯了,不是正经人家女子,我同你谈伶人乐官的规矩,仿佛同夏虫语冰,罢了罢了,看在你是外人,那个毁笼子的事我也不深究了,把我坊歌女还来便是。”

        那妇作无奈之状,对着那小女孩阵一招招手,锁眉问道,“阵一,你还要在那站多久?还不快去练‘苇吸’?”

        “是,姑姑。”阵一一听,把手从丁潇潇手里拿出缩回去,小跑着上了台阶,把一两纹银交给了那妇人,“姑姑,这是我昨天赚的。”

        那妇人接过来,放进了荷包里。她牵着阵一的手便往屋里走去,似乎就打算把丁潇潇和孙笑川扔在一旁,置之不理。

        “这小姑娘越看越像黔南渔夫养的鱼鹰了,鱼鹰叫得好不好听无所谓,能捕鱼便是王道,渔夫只负责把鱼从鱼鹰喉咙里抠出来就行了,可怜鱼鹰在水中辛苦奔波,所得结果全被渔夫剥削去。”

        丁潇潇站在乐坊门前朗声说道,其中的讥讽意味谁人可知。

        那本来牵着阵一的妇人听了丁潇潇的话,背影停滞下来,她拍了拍阵一的头,“你自个先去练,姑姑随后就到。”

        阵一走后,那韩姑在大堂之中猛然回头,凝视着丁潇潇和孙笑川,她声若洪钟的说道,“二位若是对昨夜阵一的表演不满意,就让我来替她献丑一次。”

        ·

        乐坊大堂的墙上有两根支架,上面放着一副木匣。

        她看着那个木匣,仿佛看见了出嫁时,铜镜里那个红装素裹的自己。她久违地抚摸木匣子,像在抹平岁月留下的痕迹。

        韩姑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木匣,从里面取出了一面古筝,她看着古筝上斑驳的黑漆,还有绷紧的苍白琴弦,轻轻呵了一口气。

        她把古筝放在木案之上,木案边有一个小香炉,里面青烟缭绕,散着淡香。

        丁潇潇和孙笑川盘腿坐在台下的垫子上,屏气凝神地看着那个妇人即将开始的表演。

        韩姑垂下眼睑,微闭双眼,十指轻扬,附在琴上,只见指尖微调,琴声如涟漪而起,随着她纤指舞动,琴声变得丰润具有冲击力,开始激荡开来。

        琴声洋洋洒洒,波澜壮阔却又变幻莫测。琴声先是清高无形,悠远空荡如风过山巅,飘渺虚妄,令人神往,然后琴声密集高昂,高昂中带着一丝低沉如身陷人潮,四周繁闹,却心生寂寥,接着琴声加快,如大雨倾盆,杂乱无章中透着水汽带来的窒息感,最后雨停了,拨云不见日,只有几滴雨水??从屋檐上缓缓滴落,在石头上砸出浅浅的坑,水滴声回响在耳边。

        几点余音一过,琴声如雨停,也跟着消失了。整个大堂中也像是被雨冲刷过后,呼吸的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

        丁潇潇和孙笑川两人听完这段琴乐,不禁大口喘气,原来是刚才两人被连绵的琴声压抑得不敢大口呼吸,现在才恢复若初,如果琴声再持久一点,真说不定两人会不会把自己给憋死。

        孙笑川虽然听不懂弹的是什么,但是感觉这女人的琴声好生厉害,能钻进他耳朵里,在他身体里跳跃,使他浑身麻。

        丁潇潇比他好一点,倒是能感受到琴声里的情感,有压抑,有愤懑,有寂寥,有宣泄,有不安……

        不过丁潇潇很讶异,一个商女艺伎本该弹点诸如轻声软语,幽怨自伤之类的小曲儿,怎么会想着弹这种表达穷途而哭的曲子。

        “这是《广陵散》。”韩姑抚摸着琴说道,“原曲早已失传了,这是我自创,借魏晋名士嵇康名曲命名之,我不弹久矣,若有疏生处,二位莫哂。”

        丁潇潇放下手中剑,轻轻拍掌,“好曲好曲。”

        孙笑川也跟着拍手,大声叫好。

        面对赞誉,那韩姑淡然一笑置之。

        “这曲既然能让二位满意,也不负二位赏的那一两银子,二位就此请回吧。”那韩姑恢复漠然的样子,开始下逐客令了。

        丁潇潇明白为什么韩姑要给他们露一手,不过是想证明她自己不是靠歌女赚钱的“渔夫”,她并没有道德上的缺陷。

        但丁潇潇还听出了别的东西。

        “好,我走之前,对韩姑还有个请求。”丁潇潇拱手道,“不要惩罚那阵一,她没做错什么。她是个乖巧的孩子,但她甚是怕您罚她。”

        “哼,这是乐坊内事,姑娘请回吧。”韩姑说道,扬手指着大门。

        只见不知何时,那大堂外面走廊上,围簇着一群女伶官,她们全是被韩姑的琴声吸引而来,安安静静守在堂外听着。

        阵一迈着小腿从堂外跑了进来,跪倒在韩姑面前,眼泪汪汪的。

        “一,你不去练习来这儿干嘛?”韩姑问道,“你不想成为丰莫提那样的名歌姬了吗?像她们那些人,搔弄姿,瞪眼吐舌,唱几流行歌便可以吸金无数。”

        “不了,我现在只想学姑姑的琴。”阵一低声说道。

        “呵——”韩姑摇摇头,“世人都爱听简单而浮华的东西,过耳却不过心,跟风而不跟情。学这个东西可挣不到钱??还有名声的,你还愿意学吗?”

        “我愿意。”阵一郑重地说道。

        “哎,你还太小,终究是小孩子,见一样便爱一样,等你尝到其中辛苦,便会后悔不已。”韩姑说道,“我应该把你送到对面的‘造星’乐坊,她们造星捧月如家常便饭,很有一套,其实你应该去那里的。”

        “不,我真的想学姑姑的琴,这琴声让我觉得奇妙,让我想起昨夜的月光。”阵一说,“我的心?因姑姑的琴声而平静。”

        那韩姑听了阵一的话,面容上的冰霜渐渐消释了。

        韩姑看了眼跪下伏地的阵一,又看了一眼丁潇潇和孙笑川,“二位,请回吧,我不罚她了。”

        “如此便好。”丁潇潇起身,拱手说道,“对了,还要再谢韩姑让我们听到如此壮阔的乐曲,希望它也别失传了。”

        说完,丁潇潇转身离开乐坊大堂,孙笑川紧随其后。

        ·

        走在绕梁城的街上。

        “那个韩姑真像个怨妇,总是一脸要死不活的样子。”孙笑川对丁潇潇吐槽道,“那个女娃娃在她那里估计学不到什么东西,你看她的那个乐坊,好冷清啊,伶官乐女都看不见几个。”

        “孙笑川,你知道为什么她那么幽怨吗?”丁潇潇问。

        “老公出轨?月事不调?”孙笑川恶趣味地臆测道,然后道,“女人心,海底针,我才懒得想呢。”

        “算了,你这种人永远那么肤浅。”丁潇潇白了她一眼,“你能体会到被社会活生生淘汰的感觉吗?时代的剧变,让你以前的努力辛苦付之东流,而那些投机取巧者却站在自己头顶耀武扬威。”

        “既然能投机取巧,为什么还要努力呢?”孙笑川坦然说道,“这种人是不是傻逼啊?”

        “呵——”听了孙笑川的话,丁潇潇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无奈的苦笑着。

        正走着,街上一小男孩肩上挎着打补丁的布包,里面装了厚厚一大叠报纸。他手里挥舞着一张报纸,嘴里喊着,“来看看啊,绕梁城早报,震惊!一女子竟和两名壮汉做出这样的事,令人面红耳赤!”

        一听这标题,孙笑川眼睛一亮,忙掏了一枚铜板,叫住那位男孩,买了一份报纸,打开正津津有味的看,但一会儿他激动的神色消失了,反而怒不可遏。

        “怎么了?”丁潇潇看见他脸色变化,忍不住问道。

        “你上新闻了。”孙笑川把报纸给她。

        丁潇潇一看,原来一女子和两名壮汉做出那样的事,竟然是指她今天早上一掌打翻两名大汉的事。

        丁潇潇看了忍不住一笑。接着看其他新闻,上面全是花边娱乐新闻:

        “著名歌姬丰莫提夜宿某会计家中,自称是在学习算法!”

        “小鲜肉鹿日含宣布恋情,无数少女粉丝心碎??,得不到他便要毁了他,无数少女买鹿肉剁碎泄愤,受此消息影响,一时间鹿肉价格暴涨!”

        “掏粪男孩组合成立三周年,为庆祝这一乐坛盛事,粉丝众筹承包了绕梁城半壁化粪池!”

        “某吴姓小鲜肉,亲自肏粉,为粉丝谋福利,获得‘炮王’名号,身价暴涨,现已荣获春节第一炮竹厂‘红蜘蛛’的代言权。”

        ……

        刚开始丁潇潇还觉得很好笑,但看到后面,她就笑不出来,“这写的什么狗屁东西啊。”

        “这绕梁城和别的地方真不一样。”孙笑川笑道,“真有意思,带明星也太多了。”

        “不,这些都是水明星。”丁潇潇说。

        她继续往下翻新闻,看到有足足一大版面在写,“著名女歌姬丰莫提将于今晚亥时在桂芳殿举行第二次个人演唱会,据说将有精彩川剧变脸表演展示,这一百年难遇之盛事,不容错过!”

        “孙笑川,你不是一直想去见见那个丰莫提吗?”丁潇潇看完这新闻后,说道,“这下,你的机会来了。”

        【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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