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柳如燕番外

在她在西楚国之时，她还是一个流浪的小娃娃，只是无意中被国师抱了去，一朝她便成为了人口中的阿如殿下……

        西楚天和十六年冬，鹅毛般的大雪在京城上空肆意飞舞，雪落屋檐，大地白茫茫一片，悄无声息的掩去这繁华之下的肮脏。

        南大街，穿着冬衣的小贩吸溜着鼻涕扯着嗓子叫卖，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忽然掺杂进几道铜铃声响，路人小贩纷纷侧目，不一会儿就见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雕着凤纹的马车算不上精致，只在上面悬了个象征巫族的铜铃。铜铃叮咚作响，见惯了贵族出行的京城百姓瞬间明白，这是巫族圣女出行了。

        西楚信奉巫族，当初建国之时，便是由大国师同当今圣上一同打的天下，几年前大国师偶得天机，算出有天命之女出世，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连夜出了宫，游历一年之后带回来几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谓之曰：天命之女。

        不过听说这几个女娃娃之中有一个资质平平，担不起巫女重责？

        想起市井上的那些传言，路两边的行人纷纷侧目。

        马车上的人自然不晓得下面的人在想些什么，拉车的马儿踏过污雪，带着几分皇权的冷漠。

        “停车。”

        马车里忽然传来一道女声，尚且稚嫩的很。驾车的随从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停下了马车，折身到车后面端来马凳，恭敬的候在帘子旁，垂下去的眸子里却满是冷漠。

        一个作为巫族圣女的候选人之一，这么多年了却连最基础的术法都不会的备选天女，他们能做到的，也只有表面的恭敬了。

        车帘微微一动，转而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姑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也不在意地上的污雪，朝着某一个方向跑去，髻上的蝴蝶钗随着步伐轻颤，可爱至极。

        角落里支着一个小摊儿，旁边架着一个炉子，锅里咕嘟嘟的煮着糖浆，穿着棉服的老人正垂头画着糖人，一抬头见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眼前，慈祥的笑了笑：“可是要买糖人？”

        赶车的随从放好了马凳追过来，远远的瞧见正在与小女孩说话的老人，隐隐觉得这老人有些古怪，但一时间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忙紧走几步来到跟前一拱手：“小殿下，不可。”

        国师大人总共带回来五个女娃娃，这个排行第五的娃娃资质最差，偏生国师大人是个不好相与的，说什么都不愿意把孩子送回去，既然把他分配到五姑娘这边，他最起码要保证她好好活着不是。

        谁成想他刚说完这些话，小姑娘就扭过头来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随从愣了半晌，一句话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也不是不能买……您别吃得太多就行。”

        就算是资质差，也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可爱至极，而身为随从的他，向来对可爱的事物没有抵抗力。

        老头儿笑的越加温和，朝着面前插在稻草上的各色糖人一努嘴：“女娃儿，你喜欢什么样的？”

        扎成捆的稻草上插着不少糖人，花鸟鱼虫各色齐全，独独没有人形。

        阿如站在摊子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糖人，像是见到了世上最奇妙的事情。

        翻过年她就已经九岁了，但是记忆中，她只出过两次宫。

        第一次是五岁的时候成为候选天女，国师大人带着她们五个去行山祭拜天地。西楚信奉巫族，祭天一行声势浩大，她透过马车的纱窗看向外面，芸芸众生脸上盲目的崇拜，好像马车上坐着的小姐妹们是落入尘世的仙子，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第二次就是今天，京城大雪，国师大人命她们五个中选出一人去城郊布施。

        天寒地冻，况且信冬她们还要修习术法，出城布施这件事自然就落到了阿如身上。但是她很高兴，恨不得今冬多下那么几场大雪，这样她就可以多出城看看了。

        摊主还在看着她，笑意吟吟，眼底没有丝毫不耐，倒是阿如犯了囧，攥着衣角嗫嗫的开了口：“我没有钱……”

        摊主闻言眨了眨眼，忍不住笑出了声：“没事没事。”

        说着用勺子舀出滚着气泡的糖稀，快地在木板上画了起来，神情专注无比，原本有些许浑浊的眼睛晶亮，像是在完成一件人生大事。

        阿如秉着呼吸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一丝动作。

        雪越的大了，成片的雪花落到她的身上，不一会儿的功夫，肩上就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摊主舀糖稀的空当瞥了阿如一眼，瞧着她冻红的鼻头，忍不住开口：“今日天寒，女娃娃你且先上车，画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阿如摇了摇头，悄悄把冻红的手背到身后，眯着眼笑：“我不冷的，你画吧。”

        都怪她不努力，连最起码的御寒之术都不会，回去要加油才是！

        一旁的随从闻言走到阿如身侧的迎风处，为她挡去些许风雪。再看正在画糖人的摊主，这才察觉到哪里不对劲来。

        就算坊间传闻阿如这个备选天女的资质平庸，但是大家都没见过她，此番出行是头一遭，理应敬畏才是，这个老头竟然半点都不曾畏惧，简直不像一个百姓。

        宫中鼓声传来的时候，老人也完成了糖画的最后一笔，插上竹签裹上米纸送到阿如手中，摊主慈爱的笑：“女娃娃，拿好了！”

        糖画是一个抱着兔子的小女娃娃，憨态可掬的模样，着实可人的紧。

        阿如接过糖画，眼睛眯成了月牙：“爷爷，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糖画！”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糖画。

        摊主似乎楞了一下，再看向面前的姑娘时，眼底的神色莫名。一旁随行的侍卫适时的冷着脸出声提醒：“小殿下，该回去了。”

        宫中每日三次鸣钟，是为备选天女们的早中晚课，现在已经是午课时间，再不回去，又要被刁难了。

        阿如自然明白，从老人手中接过糖画，走了几步又回过身，从荷包里掏出一小块玉珏，塞到摊主手里：“爷爷，我出门没带钱，这个……这个玉珏你先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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