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雾笼悲城

“...王者，国之领袖也。皇族，王之家室也。主帅，将之统摄也。将才，战之晓光也。谋臣，君之效佐也。督统，城之掌门也...”&1t;/p>

        好像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读《北苑法文》吧。张茂心想。&1t;/p>

        但是这短暂的清醒瞬间就被浑身的疼痛所覆盖，他再次昏睡过去。&1t;/p>

        “...王者，统国王之军，驭百万之民。王者，顺天迎地，掌握时机。大国之王，应一呼百应，聚合天下贤才为己用...”&1t;/p>

        不知过了多久，那熟悉的男孩声音再次传入张茂耳中，这一次他试着摆脱那种无力，用尽全身之力睁开眼睛。&1t;/p>

        最先打入视线之中的是屋顶梁柱。曲回转角之处雕刻着一只展翅大鹏，而平垂支柱却缠绕着一条条青蛇。这样的设计毫无美观和章法可循，更不像任何一个国家的建筑风格，让他感觉很是难受。&1t;/p>

        把头轻轻移开，看到了不远处一位正老老实实坐在小板凳上看书的男童。整个屋子十分陌生。用红漆玉林树制作的桌椅，足显大气；幽沙城的青瓷，经济实惠，被皇室成员喜爱；不远处几株不明来历的植物独处角落，叶子有些乏绿，可能是主人不太爱惜。&1t;/p>

        男童好像捕捉到了现了张茂苏醒的信息，转头望去，不巧和张茂目光接触。&1t;/p>

        男童二话没说，匆然放下手中的书本，跑出了房间。&1t;/p>

        不一会，大皇子和刘候英就快步走进房间。&1t;/p>

        张茂一看皇子来了，就下意识的起身迎接，但是大皇子上前摆摆手说道：“先生身体要紧，不必拘泥礼节。”&1t;/p>

        刘候英穿着黑色的衣物。而大皇子身上还带着汗味，好像是刚刚练功到一半就被叫来的样子。&1t;/p>

        “皇子殿下？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溪之战怎么样了？”&1t;/p>

        “我们在玉龙城，这里是我的地盘。先生安心养伤。还溪之战我们赢了，俘虏了王强和许多士兵。南方已平，先生暂可无忧！”大皇子安慰道。&1t;/p>

        “那就好！那就好！”&1t;/p>

        这时张茂才渐渐感觉自己的左腿剧痛无比，撩开被子一看，原来自己的左腿已经被厚厚的石膏和骨矛固定的死死的。&1t;/p>

        “张茂兄不必惊讶。”刘候英说道：“皇子请来了玉龙城里的最好的医师帮你恢复。我相信不久你就能痊愈。”&1t;/p>

        “谢皇子！”&1t;/p>

        “先生是有功之臣，不必如此。你且先在这里休养，过几天将会举行国葬，来祭奠那些在明业山脉死掉的东新国的勇士们。”&1t;/p>

        “但愿到时候我能痊愈出席。”&1t;/p>

        这时谈话的焦点才转移到那个陌生的男童身上。&1t;/p>

        “皇子殿下，那位男童是？”&1t;/p>

        “哦！那是我的大儿子尚不疑。不疑，快来拜见先生。”&1t;/p>

        男童一听父亲叫他，蹭的一下子就跑没影了。&1t;/p>

        张茂见此情景笑道：“还是个害羞的孩子。”&1t;/p>

        “哎，这个孩子都让他母亲惯得不知礼法了，回到家里我一定好好教训他。”&1t;/p>

        说完皇子就吩咐仆人好生照顾张茂，然后就称还有公事便和刘候英离开了。&1t;/p>

        自从还溪之战之后，大皇子看到了刘候英处理突事项的才能，便再次重用了他。时逢张茂伤势严重不能下床，孟孝成不在人间，他就从一个的从军谋士，接连升级到了玉龙城的督统，负责处理起了整个玉龙城的大小适宜。在他的治理之下，不仅军纪严明，而且市容市貌都有了很大的改善。&1t;/p>

        明业山脉的连续战斗之后大皇子本想直接回幽沙城，但是刘候英谏言道：&1t;/p>

        “皇子殿下，现在国王军全部在三皇子的掌控之中，我们就是回了幽沙城也不能改变什么，反而容易遭到三皇子手下的迫害。现在还不如以静制动，扩大势力，一旦前线有变我们再去也不迟。”&1t;/p>

        就是这样，大皇子听从乐刘候英的建议，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玉龙城。&1t;/p>

        张茂自从苏醒之后就需要细心之人来照顾。有一个人就主动地向大皇子情愿：说她愿意主动的照顾张茂。那个人就是被俘虏的厄曲之女厄雨辰。&1t;/p>

        还记得那天，雨辰特意打扮了一番。她人还未到身边，那香气就已经飘进了屋子里。张茂看到她的时候颇为大惊：&1t;/p>

        “这不是大小姐吗？”&1t;/p>

        “张大人好！小女来照顾先生。”&1t;/p>

        张茂习惯性的坐起身来，忍着痛苦想要下地行礼。厄雨辰赶快扶住了他，说：“大人不必这样，小女也不再是大小姐了，能伺候先生我心甘情愿。”&1t;/p>

        “这不太好吧。”张茂的语气和表情显得有些迟疑，但是他本身并没有抗拒。&1t;/p>

        “家父生前，听信小人谗言，自立为王，祸乱昆城。王军威武，又有大人神助，自能平定乱象。今皇子有仁慈之心，愿意小女归顺，已报国家。小女和先生曾有几面之缘，更在昆城深知先生大名，此时先生重伤再床，无人照料，我自当倾身来报。”&1t;/p>

        “过去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了。”张茂神情黯淡的说：“我们也应该向前看了。”&1t;/p>

        “大人说的是，我给大人沏茶。”&1t;/p>

        这个厄雨辰虽然说是娇生惯养，但是此时的她一点也没有小姐的架子，反而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更加知道伤这位卧床之人的脾气秉性。她的话语规规矩矩，举止老老实实，好像生怕张茂看出一点的无礼来。可凭借着这样的态度她认为还是不够的。&1t;/p>

        所以她不仅白天伺候张茂的饮食起居，晚上还和他一起谈天论地，满足病人的心理需要。张茂也很愿意将自己的才学讲给她听，雨辰也显得十分谦逊和好学。可以说张茂卧床养伤的那几天，他们二人的关系急剧升温，甚至暗生情愫。&1t;/p>

        除了休养生息之外，剩下的事情就是举行国葬仪式了。&1t;/p>

        国葬举行在玉龙城的王家墓地，那里常驻七十二墓室，仅有当朝的英雄人物死后才可进入。孟孝成的墓地就是其中之一。还记得那天雨雾缭绕，伤情难却。整个玉龙城的大小官员，各级将军以及全城百姓都来为孟孝成将军送行。&1t;/p>

        高台纸钱，残火清风。摇曳长路白塔，黄泉引路故人。雾笼悲城，万民静肃。雨落木痕，琴音鼓声。碑文长驻，赋诗以悼烈士。身先士卒，留功了却其名。&1t;/p>

        张茂没有和人群站在一起，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自己要来参加这个葬礼，只是偷偷的躲在小巷中目送孟孝成的灵柩入墓。当大皇子铲土埋坟的时候，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呆滞的让雨淋湿自己。&1t;/p>

        “那是大皇子唯一的朋友，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他死了，大皇子不知心里是个什么味。”&1t;/p>

        刘候英的声音从张茂的身后幽幽的传来。他一边朝张茂走来，一边拿着酒葫芦喝。&1t;/p>

        张茂头也没有回，还是一动不动。&1t;/p>

        “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像孟将军那样被重视了。”张茂突然说道。&1t;/p>

        “非也，也许只是没有第二个人能被大皇子信任了。”&1t;/p>

        张茂站起了身来，哭笑了笑，然后问道：&1t;/p>

        “王强在哪？”&1t;/p>

        “龙岩地牢！”&1t;/p>

        张茂筑起拐杖默然的朝那个方向走去。&1t;/p>

        刘候英看着张茂远去的背影，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个张茂，可能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他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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