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 劝降

“呸呸呸！”

        几个衣衫褴褛，满脸疲惫的羌人士卒，狠狠吐出了一口黄沙，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神色。

        “活着，我们还活着！”

        几人拥抱在一起，大声呼喊着，喜极而泣。

        这场极其罕见的沙尘暴，简直太过骇人听闻，战马在这种情况下全部受惊，慌忙逃跑着。

        有许多人，甚至被战马活生生践踏致死，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有些羌人士卒，因为口鼻之中吸入太多沙石窒息而死，还有些士卒受伤了，在这种情况下无从躲避，直接被汹涌的沙石掩埋。

        将近两万的羌人骑兵，经历过一场大劫之后，幸存下来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能够聚集在一起的小型队伍，更是少之又少。

        “踏踏踏！”

        就在几个羌人庆幸着自己生还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们举目望去，当即脸色大变。

        “骑兵，关中骑兵！”

        羌人士卒惊恐大叫着，朝着相反方向奋力奔跑，恨不得手脚并用。

        他们经历过沙尘暴以后，本就筋疲力竭，战马早就被放走了，武器也大多遗失在了荒漠之中。

        赤手空拳的他们，又如何是大队关中骑兵的对手？

        故此，现在只有逃跑一途。

        然而，两条腿终究逃不过四条腿，更何况这些羌人士卒，早就体力不济了。

        伴随着一阵畅快的喊杀声，还有羌人们凄厉的惨叫，又有一波羌人被关中军屠戮。

        吕布冷漠的扫视了一眼，那些死去的羌人，说道：“砍掉脑袋，再次分兵，夺取战功！”

        在陈旭下令兵分十路以后，吕布仍旧不满足，再三分兵击杀羌人，相约以狼烟燃起的地方为聚集地。

        就这样，吕布麾下一千多人，又被分成了五队。

        这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屠杀，那些失去武器、战马，早已筋疲力竭的羌人士卒，在吕布看来都是蝼蚁。

        相同的场景，在荒漠之中各个地方上演，关中士卒们狰狞的笑着，砍下了一个又一个羌人的脑袋。

        这场屠杀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被沙尘暴吹散而活着的羌人，被无情收割着生命。

        “呼呼呼！”

        狂风吹过，远处忽然升起了一股粗壮的狼烟，直插云霄。

        分散击杀羌人的关中士卒，这才意犹未尽往那边汇聚而去，此时的关中士卒，脸上充满了振奋，没有丝毫疲惫之色。

        燃起的狼烟附近，陈旭脸色非常不好看，他已经得到了消息，马击杀一小队关中骑兵，抢夺战马逃走了。

        “马若是逃走，阿静的仇如何报？”

        此地已经聚集了五千人马，更多的关中骑兵却是分散在各处，尚且没有回来。

        “子龙，你带领两千人马驻守此地，等候其余士卒归来，我亲率三千铁骑追杀马。”

        赵云闻言大惊，急忙说道：“主公，羌人大败，世间虽大，也没有了马容身之地，主公何必急于一时？”

        “现在天色已经昏暗，而且士卒们奔袭一日早就疲惫不堪，还是等到明日再去追杀马吧。”

        陈旭却是摇头道：“正是因为羌人大败，马已经失去了根基，我才担忧他会舍弃羌人王庭。”

        “如果马躲起来，或者偷偷前去投奔其他诸侯，再想杀他肯定会困难无比。”

        “而且我早已观测过天气，今晚皓月当空，繁星密布，纵然在夜间行军也没有多大影响。”

        说到这里，陈旭忽然厉声喝道：“诸位兄弟，愿意随我一同追杀马者，还请上前！”

        “我誓死追随主公！”

        陈旭话音刚落，在场的关中士卒纷纷大声应和，丝毫不在意自己已经奔袭一日，身体疲惫不堪。

        “哈哈哈，好，你们都是最坚韧不拔的战士！”

        陈旭见此情形，忍不住仰天长笑，继而挑选了三千铁骑，就往马逃跑的方向追去。

        行军途中，典韦向陈旭问道：“主公，你说马会不会躲起来？”

        并非典韦一人有此担忧，其余诸将也知道，手下几乎已经全军覆没的马，完全失去了与关中军抗衡的资本。

        马现在躲起来的几率，非常之大。

        陈旭沉吟半晌，说道：“马现在几乎成为孤家寡人，想要东山再起十分困难。”

        “虽说羌人王庭之中，留下的能战之士非常之少，只要马能够回去，还是可以再次聚集千余人马。”

        “而这些人马，也就会成为马之根基。”

        “以我之见，马定然会先行回到羌人王庭，再次征召一彪人马，解散羌人王国以后，才会离开。”

        典韦闻言，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整整一个晚上，关中军都在不停的奔袭中度过，当晨曦洒满大地的时候，陈旭所率领的三千骑兵，都有些人困马乏。

        事到如今，哪怕是典韦脸上，都露出了疲倦之色。

        他对陈旭说道：“主公，此地距离羌人营寨还有半日路程，如今士卒们早已疲惫不堪，还是让大家休息一下吧。”

        陈旭转头看去，现关中骑兵全都风尘仆仆，就连战马也都是气喘吁吁。

        “看来不休息不行了。”

        “传我军令，三军就地休息，蓄养马力，随时准备继续奔袭！”

        命令传下去以后，三千骑兵都出了阵阵欢呼声，他们虽然有着坚定的信念，对于陈旭也崇拜不已。

        然而，不眠不休的奔袭，对于众人身体也是一种极大的负荷。

        不少士卒早就已经疲惫不堪，急忙跳下战马，拿出珍贵的清水、干粮，先给自己心爱的坐骑喂饱，这才胡乱吃了一些东西填饱肚子。

        吃过东西以后，疲惫的士卒们直接抱着武器，就坐在地上开始睡觉。

        战马们也是打着响鼻，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陈旭见此情形，倒也没有说些什么，就让召来一个斥候领，让他广派斥候侦查附近状况。

        纵然明明知道，现在不会出现敌人，陈旭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也许，多年征战生涯，已经让他将谨慎刻进了自己骨子里面。

        斥候领领命以后，就率领一队骑兵开始四处侦查，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斥候领忽然慌慌张张跑了回来。

        “主公，我们现了马踪迹！”

        正在打盹的陈旭，听见这个消息以后，猛然抬起了头，说道：“马，在哪里？”

        斥候领答道：“此地往西纵马奔驰小半个时辰，在一片干涸的沼泽地里，马正带领十来个羌人士卒，在那里休息。”

        “我知道马勇武非凡，根本不敢靠近，就让人先盯着马，自己却是回来报信。”

        陈旭闻言翻身上马，大声喝道：“停止休整，随我出征，杀马！”

        士卒们虽然觉得十分疲惫，可是听见陈旭的呼召以后，仍旧应声道：“杀马！”

        三千铁骑再次奔腾，卷起了一片黄沙，哪怕是在沙漠之中，大地仍旧有着轻微的震动。

        过了半个时辰，陈旭终于领军杀到那个干涸的沼泽地，却没有看到马本人。

        只是可以看到一些战马的尸骸，还有尚且没有吃完的马肉。

        典韦观察了一阵，这才说道：“这些战马应该是累死了，马在人困马乏之际，才会在此地休息。”

        斥候领却是脸色大变，道：“主公，末将派了监视马的士卒，都已经联系不上了，他们肯定已经被马杀害。”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有人找到了那些斥候的尸体。

        陈旭面沉如水，喝道：“其余大军在后面追赶，三百黑甲卫随我追杀马。”

        如果陈旭率领大军一直追击，却也会被众人拖累，想要追上马根本没有可能。

        从痕迹上来看，马等人离开并不算久，他们所骑的战马，也不是那些好马。

        陈旭麾下三百黑甲卫，他们坐骑全都是上好的战马，轻装上阵绝对能够追上马。

        典韦闻言略微有些迟疑，道：“只带领三百黑甲卫，若是遇到意外，却该如何是好？“

        不是典韦害怕，他只不过是担忧陈旭安危罢了。

        陈旭却是笑道：“在这片广袤的荒漠中，哪怕我只率领三百黑甲卫，只要一心想走，就没有人能够留下我！”

        典韦最终还是没有劝动陈旭，只得跟随在陈旭身旁，带领三百黑甲卫前去追杀马。

        至于剩下的关中骑兵，却交给典满统帅。

        “踏踏踏！”

        十余骑拼命往前面奔跑，就连战马也都剧烈喘着粗气。

        乌鲁说道：“大王，再这么跑下去，战马都会被累死的。”

        马道：“若不尽快赶回去，待关中骑兵杀奔而来，我等尽皆死无葬身之地矣。”

        马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羌人士卒，看着身后惊恐的喊道：“大王，后面灰尘大作，肯定是关中兵追上来了。”

        马转头望去，隐约可见一道黑色洪流往这边奔来。

        “该死。”

        眼角剧烈跳动了几下，马不由低声骂了一句，他没有想到，追兵这么快就赶来了。

        “停止行军！”

        事到如今，马已经知道逃不了了，他索性直接让众人停止逃跑。

        其余羌人听见马的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乌鲁却是眼神微微闪动，没有理会马，继续纵马狂奔。

        其余几人见状，对视一眼之后，也都分散着朝四周逃去。

        及至最后，马身后只留下了三个亲信，其中还有那个被他征辟的军师。

        马见此情形，不由悲怆的笑了起来，眼角都笑出了泪水。

        “主公，我们也从其他方向逃跑吧。”

        军师看着后面越来越近的追兵，脸上不由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他倒不是因为自己怕死，而是担忧马有失。

        马却是苦涩的摇了摇头，道：“逃不掉的。”

        军师道：“主公可与我互换衣甲，我去引走关中军，主公自己寻机逃走。”

        马仍旧摇了摇头，只是看向军师的眼神，却是带上了一丝温暖。

        不是马不想逃，而是马知道自己绝对逃不了，陈旭只要没有抓到马，就绝对不会罢休。

        他们胯下战马，已经坚持不了多少长时间了，早晚都会被关中军追上。

        而且方才那几个羌人的举动，已经让马心若死灰，曾经的豪情壮志，仿佛在这一瞬间，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横竖都是死，那么就死的轰轰烈烈吧。”

        马气势一变，一扫方才的颓废与沮丧，眼中忽然爆出了浓烈的战意。

        纵然要死，他马也会让敌人记住自己！

        “轰隆隆！”

        三百黑甲卫奔腾而来，在距离马前面不远的位置，才止住了冲锋的步伐。

        目视几乎已经成为孤家寡人的马，陈旭冷声说道：“马，与我作对，你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马长枪一横，却是放声大笑，道：“成王败寇而已，大将军何必在此挖苦我。”

        细细打量了马一阵，陈旭却是无言以对。

        方才想到陈静之死，他才有些失去了平常心，居然说出了本不该说出来的话。

        深吸了一口气，陈旭道：“我想不通，你举兵叛乱，难道就不在乎自己父亲的生死么？”

        马再次大笑着道：“先我要纠正一点，我是奉天子诏书讨伐逆贼，根本谈不上叛乱。”

        “至于马腾，在他亲手杀死我母亲的那一刻，我心里就没有这个父亲了。”

        说到这里，马英俊的脸庞有些扭曲。

        陈旭却是心中一惊，这才知道为何历史上，马居然会不顾自己父亲死活，执意起兵叛乱了。

        这样看来，马本人，倒也并非那种真正的薄情寡义之辈。

        也许凭借他的本事，早就可以杀掉马腾，却不愿背上弑父的罪名，这才拖延到现在。

        再次细细打量了马一阵，陈旭忽然开口问道：“马，你可愿投降？”

        陈旭话音刚落，典韦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众人都没有想到，自家主公居然会招揽马。

        难道他就不想为陈静报仇了么？

        马也被陈旭这句话弄得有些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身旁那个军师却是大喜，急忙小声对马说道：“主公，投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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