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没想到过了几天，雨薇却跑刭我家来了。我正独自在屋内喝着闷酒，听着院子里她细声细语的和我母亲说话，顿时我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迟疑了。

        雨薇边说边走进了里屋:小军，知道我回来，也不上我家去。我仔细的凝视伫立在眼前的雨薇，这一面我盼了六年，可如今再见面，一切都己是物是人非，再也不是从前我心中的雨薇了。

        只见她依然是短短的马尾辮，额前依然是天然卷的刘海，只是清澈明亮的眼内透着些忧伤，脸色显得苍白憔悴，人也比以前瘦了许多。

        见我光瞧她不说话，雨薇不田露出一丝苦笑:怎么了小军，不认识我了？

        我关切地问道:不是，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雨薇有些伤感的说:没有，就是要回来了，事情特别多，没休息好。你也是的，怎么也不过来？我们三人也应该聚一下，都已经六年了没碰面了！

        我有些怒气冲冲的说:别提他了，我也不想见到他。

        雨薇见我生气，有些苦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为这不肯来，只好自己来了。其实说来话长，毕业后我们天南地北，又要刻意的迴避，一晃这些年就过去了。听说你们那儿恋爱的人挺多的，我想你也应该有女朋友了。我下乡的地方离石磊不远，碰到些事我只能找他，这些年他帮了我不少忙。

        雨薇的话震撼了我，让我感刭深深的内疚和自责。这些年来，我们既然不能做恋人，但起码还能做朋友，还是应该关心帮助她。可我做了什么呢？只是让她孤独无助，而自己只顾想着她母亲的反对，只看到自己的困境和痛苦，只想到没有结局的未来。虽然自己对她点苦苦思念，然而却总是一再逼迫自己忘记一切，我今天才感觉自己的自私和胆怯，可一切都太晚了。

        听了雨薇的话，才觉得自己刚刚梦醒，觉得自己太浑了，多年来想的全是自己的伤痛，全然没有为雨薇想想。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没脸再面对雨薇，手中的半瓶白酒被我一口喝尽，连雨薇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等酒醒了己是第二天的中午，就在这一天我决定离开这里。因为一切却成为过去，一切都木己成舟，我必须把这一切放下，去开始走自己的路。正好前些天以前在农场的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支内的工厂，说是去干满三年就可以回本市总厂工作。起先我还有些犹豫，嫌在外省离家远，这不刚回来又要走。现在看来太合我意了，我狠了狠心跟流泪的母亲告别，义无反顾的去了外省工作。

        到了工厂，因为是筹建阶段，从机器安装到调试，我跟在后面，什么都要从头学起，又是忙了快一年了，只是给家里寄了几封信，每天的忙碌和疲惫使我无瑕再去多想什么。可家里要拆迁，母亲一封电报将我急召回，又碰上雨薇这事，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我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不祥之兆

        突然司机回头朝我喊道:同志，终点站到了。在沉思中的我被惊醒，赶紧谢了司机下了车。

        进了医院，找到了急诊病房，只见雨薇的家人都神情肃然的围在门外，我感到情况不好，赶紧奔跑过去。刚到门口，就被雨薇妈一把拽住，泪流满面的哽咽道:雨薇走了，我的雨薇走了！雨薇可是一直在盼你来，你快进去看一下吧！

        雨薇妈的话尤如一桶冰水当头浇下，我只觉得深身冰凉，心在剧烈地颤抖，巨大的悲痛袭来，使我一个踉跄。

        这时石磊过来扶着我，难过的说:小军啊，我们最好的朋友没了！雨薇可是一直等你到闭眼。

        事情怎么会这样，会这样！你们为什么不早说？我嘶吼着。

        石磊深叹口气，递给我一封信，低声道:这是雨薇留给你的，你冷静些，先进去看看她吧！

        我迈着沉重的脚步进了病房，只见雨薇静静地躺着，脸色安祥白哳，干净的仿佛从没来过这个浊世，曾经会说话的双眸紧紧的闭着，只露出长长的睫毛，仿佛不愿再看这个悲欢离合的人世，微微闭着嘴蜃角还留有一丝淡淡的血色。我紧紧握着雨薇凉凉的手，想想今日一见，却是阴阳相隔天上人间，止不住泪流满面。

        过了许久，石磊过来把我拉了起了，扶到旁边。我无力的倚着墙，打开了手中雨薇留给我的信:小军哥好，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可惜是远隔千山万水。去年回城吋，我克制不了自己，拖着病躯到你家，想和你好好聊聊，可惜你把自己灌醉没能深谈，却又一次不辞而别，离我而去，决然得不留一点时间给我，我失望至极。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上一次不辞而别，你去了东北，音信沓无，这一次不辞而别，你又去了哪里？我明白我是追不上你的足迹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终将失去你！

        其实，那次到你家时我己病入膏肓，自知是活不了多久了。别人回城是高兴的迎接新生活的开始，而我回城是忍着病痛来等待生命的结束，是和一切来告别的。

        虽然来日不多，但见了你一面，我依然很欣慰还能在你心中。如果没有这病，早些年我们就可以又在一起了，因为你从没有走出过我的心。可我这病躯回来，无论如何不能再将这份哀伤带给你，这些年我们彼此已经思恋的太苦了。为了不让你知道，我只能叫石磊一起来瞞你，请别责怪他。

        人生的苦旅我终于快走完了，唯一欣慰的还能有过爱你想你，你也还和以前一样在乎我。红尘一场，我只是一个短途客，为了能让我离去走的轻松，请忘了过去的所有吧，因为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最后还有个恳求，到了那天，你一定要来送我最后一程，不要让我孤独离去，这些年的孤单我己怕了。永别了，小军哥！情未灭，缘已尽！

        薇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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