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9章 攻心

很难想象，以崇尚自然爱好和平闻名的精灵族，声音会是这般可怕，更何况身为一族先知的怒风，是何等睿智超然的存在。

        可是现在，怒风的五官却是狰狞无比，那双眸中都有着犹如蛛网的黑芒盘踞，这根本就不是一方先知能够展露出的姿态。

        “你的灵魂，都已经将要我与融为一体了，精灵族的圣地也净化不了我！”

        “就连你们的王都对我束手无策，你觉得自己还有救么！”

        “啧啧，说起来，当初你若是不可怜自己的族人，或许我还找不到机会侵入你的灵魂呢！”

        “怎么样，后悔么？当初一念之差顾及自己的族人，自己却落得这般田地，哈哈哈哈……”

        湖泊当中，阴羁的笑声刺耳至极，看模样就像怒风先知在自言自语般，实际上正是心魔掌控了他的意志！

        终究，怒风眸中闪过抹清灵的理智，猛然抬掌，澄净幽蓝的湖水猛然卷起一道巨浪，将他的身躯包裹于其中！

        “轰！”

        浪涛所过，渐渐将狂笑声淹没，而平息过后的湖水，也是从怒风周身退却，只不过原本幽蓝澄净的湖水，却泛着一抹漆黑雾气。

        看起来虽然缥缈微弱，但其中散发的森然歹毒，在这宁静怡然的湖泊当中,却是显得那般突亢。

        “哎……”

        怒风先知眸中犹如蛛网的黑暗已经退却，可吐息间的他仿若极其虚弱，俨然是刚与心魔经历了一场抗衡。

        这种源自灵魂的交锋有多么痛苦，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仿若无边的黑暗当中，要死死守住那一抹光明般备受煎熬。

        最令怒风先知脸色苍白的是，比起几年前，如今心魔占据他心智的次数，已经越发频繁了。

        看起来心魔是被镇压退却，实际上只是暂时藏匿起来而已，就好似一只凶兽，不断养精蓄锐，然后不断冲击牢笼，直到将其攻破。

        而到那时的后果，自然是被心魔夺舍，自己的理智将被泯灭，不过无论是精灵族还是他自己，都不会允许那样的情况发生。

        如若真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怒风绝对会决然自刎，不让心魔掌控他来为祸精灵族！

        只是那样的后果，必然是他和心魔同归于尽……

        对死亡，谁都心怀敬畏，关键数年来一天天感受着心魔肆虐的滋味，已经令怒风先知的坚定产生了动摇。

        尤其每次就如刚才那般心魔占据心智后，看起来是在嘲笑，实际上是在摧残怒风的意志，使其崩溃。

        一次两次倒没什么，可多少次的煎熬过后，就连怒风都对当年的决定产生了一抹质疑，甚至对自己落得这等地步的惨淡，化为仇恨转移到那位同族身上！

        怒风知道，这便是心魔作祟，可哪怕他清楚，也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这或许便是心魔的可怕之处，杀人于无形，将众生的心神玩弄于股掌之间。

        摇了摇头，越是深陷其中，越是让那心魔得逞，怒风叹道：“没了我的教导，那几个小家伙今后修行势必要走不少弯路……”

        “好在耀阳那孩子的天赋不在我之下，将来就算我逝去，他也能撑起一片天空。”

        “还有新月陛下，当年预言术便推演她能够加冕为王，如今果然是成真了……”

        “不过以新月的天赋，就算没有预言，也能够胜任我族的王……”

        怒风先知就像是一个暮年老者，在诉说着自己传奇的一生，见证了精灵族数千年朝起朝落的他，鼻尖却是有着酸楚。

        “以我现在的状态，这次盛事，恐怕也没法再见见族内那帮小家伙了。”

        “当年还答应舞火老东西为他的宝贝孙子赐福庇佑，看来是要食言了……”

        说到此，久经世事，沧桑而又仿若对一切都淡泊看透的怒风先知，眸中竟泛出抹泪花，浑浊了他的视线。

        他还不想死啊！

        他还有千年寿命，这千年来，若是专心修行，再遇上些许机缘，或许还有望突破！

        可是现在……心魔缠身，又岂是他说了算的？

        湖面之上，依旧是那道苍老的身影，透过宝石的光晕，却显得那般孤寂凄凉。

        新月，便是精灵女王望着这一幕，清冷的眸中也是有些酸楚，如此德高望重，连她都心怀敬意的前辈，落到这般田地，实在是整个精灵族的悲痛……

        耀阳在旁看的也是满心苦涩，作为外人的云千秋并不知晓，怒风不仅是他的前辈，甚至对其有指点之恩，半师半友。

        云千秋在旁默然，也对怒风先知的遭遇有些同情，片刻过后，才见精灵女王眸中的酸楚被压下，抬手间，宝石之上的光晕便是消散不见。

        “云公子，怒风先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知你有什么办法？”

        精灵女王问道，不过并未抱太大期望，若怒风体内的心魔真有那般好解决的话，哪里还用得着劳烦云千秋？

        云千秋闻言，揉着下巴，思索道：“看怒风前辈的状态，那心魔应该已经侵浊到了一定地步，能够影响其心智了。”

        “或者说，那心魔本就实力不凡，不得不承认圣阶心魔，在魔族也是有一定地位的。”

        精灵女王没说话，俨然是默许了，云千秋又接着分析：“如若没猜错，贵族定然也有对付魔族的手段，但始终未曾斩灭心魔，原因有三。”

        “其一便是心魔本就极难对付，对付寻常魔族的手段对他未必凑效，二则便是心魔侵浊过甚，隐隐有与怒风先知强融为一体的顾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顿了顿，云千秋又直指要害道：“最后一点，也是最棘手的地方，便是心魔藏于灵魂深处，极难彻底灭杀，而斩草不除根，必然是后患无穷。”

        “而且若没猜错，心魔已经能够感应到怒风先知的五感，甚至窥探他的记忆，一旦有想要斩却他的打算，心魔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必然将怒风先知视为挡箭牌！”话音落毕，精灵女王和耀阳眸中都是闪过些许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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