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五一章 等待永远

　　这次见面，苏小岚其实也是准备了礼物的。她精挑细选了座沙漏，只是觉得沙漏与时间和永恒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当她把沙漏递给纪帆，他笑着问她：“有没有什么含义？”这个温暖的笑，让苏小岚几乎忘记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人和事。如果她足够勇敢足够任性，这绝对是一个很好的表白机会。

                  但她没有。她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含义。”就让这永恒的沙漏诠释着流逝的时间，然后在漫长的岁月里陪在纪帆身边吧！也许这就是沙漏的寓意——等待。

                  分开以后，她还是不停地想念纪帆。她以前从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会思念到流出泪来。虽然在书上看到过，却觉得有些夸张。直到自己亲身体验到了，她才真正地认可。

                  原来，思念一个人也会哭得这么伤心，哭得这么久！失眠，已经不知道伴随了她多少个夜晚。

                  春节后不久就是情侣们盼望的情人节了。苏小岚却过得连什么日期都不记得。

                  她只知道，再过一天就该去学校了。今天，是她呆在家里的最后一天。几乎每次呆在家里，总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爸妈又吵架了，每到这样的日子，苏小岚不仅要承受着心理上的煎熬，还要耗费很多体力去帮他们干活。

                  虽然只是洗洗衣服烧烧饭，但对于身体疼痛的苏小岚来说，那么多衣服，还是算沉重的体力活。

                  她简直是跪在地上洗衣服的。刚好是经期，她的肚子一阵阵地绞痛。有关节炎的她更是在承受着疼痛在全身关节和肌肉上的舔舐。

                  但她不得不触碰冰冷的水！感受着饱含洗衣粉和一些泥土滑滑黏黏的水粘在手上，她一阵阵地作呕。她真的撑不下去了！

                  全身痛得无力的她真的很想向妈妈撒娇说不洗了，但刚从地里回来的妈妈阴着的脸冷着的眼在看到她跪在地上玩儿一般的洗衣姿势就狠狠地骂道：“洗衣服是这样洗的吗？洗这么久还洗不完这么点衣服！养你这么大是为什么？……”

                  小岚想要说出的话又硬硬地咽了回去。因为她知道，跟爸爸吵过架的妈妈就像一头沉睡的狮子，对爸爸不理不睬，然而只要有稍微一点不顺心就会爆发出埋藏的怒焰。

                  她又流泪了。她真的不想看到这样的家！爸爸妈妈为什么就不能和和乐乐地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她的泪不停地滴落在地上的衣服上，在白色的泡沫间绽出一朵朵温热的花。她用尽全身力气去擦洗，就是不想看到这失落花朵。

                  终于洗完了妈妈嘴里“这么点”，实际上是一大盆的衣服。妈妈又去了地里，爸爸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从来不会在出门的时候告诉一声他的去向。但他大概也是去了地里吧？

                  苏小岚收拾起破碎的心绪，就算再痛，她还是要烧饭。她还想借助这“最后的晚餐”让爸爸妈妈之间的气氛有所缓和。

                  但是，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般美好。虽然爸爸妈妈都回到的家里，他们之间的气场已经不允许他们坐在同一张饭桌吃饭。甚至，他们根本不想吃饭！

                  苏小岚烧好饭去叫他们吃，却被南墙撞得头破血流。他们把对彼此的不满不知不觉间发泄到了女儿身上，也不管女儿的心灵是否承受得了。

                  要去学校上课的小岚只好一个人默默坐到饭桌前。看着自己用心张罗的看起来味道不错的菜，她也毫无食欲。但她还是盛起一点米饭，然后夹菜到碗里，和着泪一口口往下吞。

                  真的是一点味道也没有呢！真的是比嚼蜡还难受呢！她上学前的晚餐为什么就没人好好陪她好好吃？她累得要命去叫他们吃饭还要被骂，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在她悲伤得无法自拔的时候，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竟是那个说是不想跟她有流言的男生发来的。他说：“情人节到了，祝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也是那个听起来很浪漫的节日。她立刻就想到了纪帆，把这条简单的短信发了出去。虽然简单，但对她来说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那很可能意味着纪帆的眷属并不是她。

                  但纪帆的回复却一点也不让她开心。纪帆说：“情人尚没有，哪来眷属？”也许是她还沉浸在关于爸妈的悲伤里，看到纪帆拒绝了她的好意她的心更加悲伤了。

                  她想到的是纪帆对祝小玲的求而不得。她在心里默默替纪帆祈祷，希望纪帆能够早日得到属于他的幸福！

                  如果她再开朗一点，她也许可以说：“让我做你的情人吧！我愿意做你的眷属！”这样的回答既可以堵了纪帆的话，也可以说出自己的心意。可她的悲伤在蔓延，一直蔓延到她的嗓子，然后窜上眼眶流出泪来。

                  二月十六日，补课的日子已经开始。看着日期，她突然发现那竟是去年她和纪帆见面的日子。去年才见了纪帆一次，而今年见了两次，这也许算得上一种奢侈。她总是那么容易满足！

                  昨夜跟纪帆发短信，纪帆说：“我要永远把你当做好朋友！”苏小岚看着那个“永远”，心里有些酸酸的。她多想跟纪帆拥有这个“永远”呀！不管那关系是好朋友还是什么。

                  但她已经对纪帆说的“永远”感到害怕了。她怕纪帆说的“永远”根本就是骗她的！她对纪帆说：“好奢侈！”如果能够永远，她何尝不愿意？只是，她可以拥有吗？

                  纪帆看到苏小岚这样的回答，还以为苏小岚在说他的想法太霸道，所以显得奢侈，立即改口说：“永远有些不切实际，那就到你不愿意为止！”

                  是吗？她不愿意的时候，也许永远也不会出现吧？但那个“为止”，却让她的心悄悄痛了一下。如果她永远不会不愿意，纪帆是否就能跟她拥有那个“永远”？

                  苏小岚给纪帆发短信的时候就会想到曾经一次次偷偷溜回家而被纪帆教育的情景。那样的教育，总是让她想哭。

                  她发了两条自己编写的祝福短信发给纪帆，想让他在学习之余放松一下。纪帆看过短信后回复说：“谢了！”谢什么呀？她其实已经不指望纪帆会回复她这样的短信了！

                  她见纪帆回复了，于是接着说道：“别看太晚，早点休息！”时间已经凌晨，虽然她毫无睡意，但她不想纪帆熬夜。她希望纪帆一切都好。

                  纪帆竟发了个笑脸过来，还说：“说实话，还真有点想你呢！”他想她？想她什么呀？是想她的好还是她的坏？

                  见面后才过了十天，纪帆想念她。他可知，分开后才过了一分钟她就开始想念他了！不！她是从始至终都在想他，即使他们在一起。

                  苏小岚因为纪帆说出想念而开心着，只要纪帆的话是真心的，她还需要什么怨言呢？再过两天就又要考试了，而她却把心乱得一片荒凉。

                  她又看《倚天屠龙记》了。因为她觉得纪帆就像张无忌那样，总是让她莫名其妙地伤心。看过之后，她更烦，更想念纪帆了！纪帆到底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呢？

                  试考完了，也正式开学了。苏小岚还是不停地想念着纪帆。她写信给他，却没有寄出去。她只是在很想念纪帆的时候给他发短信，只为不想占用他太多时间。

                  纪帆回复苏小岚的短信时说：“你太叫我感动了！化用张无忌的一句话：我纪帆何德何能，让你这样对我？”苏小岚不知道纪帆为何会这样说，眼神却迟迟停在纪帆发来的短信上无法移开。

                  纪帆也和她一样在关注着《倚天屠龙记》？她分明地记得“我张无忌何德何能，让你这样对我！”这句话是张无忌对赵敏说的。她有那么让纪帆感动吗？

                  赵敏为了张无忌不惜与父决绝，况且是在古代，那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呀！而她，只是因为纪帆做了一些傻事，况且纪帆并不知道。

                  感动是爱吗？爱是由一点一滴的感动累积而成的吗？越爱一个人就越容易觉得感动吗？

                  赵敏最后跟张无忌在一起了。是否从张无忌说出这句话时便已注定？这是否说明她最终也能跟纪帆在一起？她多希望是，却又觉得自己注定没那么幸运！

                  她一次次尝试着把自己定位成《倚天屠龙记》里的某个女子，却始终无法得出个答案。她希望自己是幸运的赵敏，却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得上那个古灵精怪的郡主。

                  周末放假，大家都回了家。而苏小岚却不想回到那充满硝烟的地方。她一个人呆在宿舍，却莫名地有些害怕。曾经看过和听过的鬼故事一个劲地往脑海里涌。

                  她多想有人能够陪在她身边，但此刻的她身边只有手机，而手机里唯一可以联系的人就是纪帆。

                  她给纪帆发短信了，却没说出自己的窘境。纪帆说他怪想她的，却不知道想她什么。这么短短的一句话，让她的心翻涌着温暖的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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