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周五中午，程安和舍友正在食堂吃饭，就接到林医生的电话。

        疗养院那边很少给自己打电话，因为程宁的情况一直很稳定，他们也只有在年末会催他交一下来年的疗养费。程安怕妹妹受委屈，特意找了一家正规的疗养院，其医疗水平在b市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费用贵些就算了，偏偏还是按年计费，即一次要交一年的费用。算了，看在这家疗养院整体还不错的份上，程安倒也没说什么。

        不过……不是要12月份才缴费吗？现在打电话……

        该不会是丫头！

        程安不来不及多想，赶紧拨通……

        “喂，林医生，是我妹妹出什么事了吗？”程安虽然面上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和急切的语气还是出卖了他。

        “程宁没事”林医生解释道，“是院长让我告诉你一下关于下一年疗养费的事情。”

        程安舒了口气，丫头没事就好。

        “费用不是要等到年末才交吗？”他还没凑全呢！

        “是啊，但是院里调整了费用，由开始的一月三千涨到一月五千，具体明细缴费时会有相关清单，我们都知道你们兄妹的情况，所有希望你能早做打算……是转院还是留下。”

        程安没有犹豫：“我们选择留下，林医生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来解决，谢谢你们提前告诉我。希望你们能替我好好照顾妹妹。”

        “这个你放心。”

        回到座位的程安心情沉重，一旁吃饭的白垣看到程安的表情有些担心道：“小安，你没事吧？”

        “没事”程安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我先回宿舍了。”

        陈霖刚干完一大碗饭，抬起头：“诶，小安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快？”

        白垣直接翻了个白眼给他……

        中午的一个电话直接导致程安下午心事重重，老师讲的课都没怎么听。

        这下就算是“少根筋”的陈霖都感觉到程安的不对劲。

        回到宿舍，陈霖惊讶道：“我去，小安，你今天上课居然走神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一丝不苟的程安吗？”

        “是吗？”程安疑惑道。

        白垣道：“小安，你从中午就不太对劲了。你到底怎么了？”

        程安刚想开口，想了想，决定还是换一个委婉的方式问一下：“其实吧，我一直再想一个问题。”

        陈霖：“什么问题？”

        “你们说，要是一个消失很久的人忽然回归，大家会有什么反应？”

        陈霖：“啥？大佬思考的问题都这么抽象吗？我反正是没听懂。”

        程安：……

        白垣：“我也没太明白，要不你举个例子什么的？”

        “就比如，一个已经消失很久的电竞选手忽然回归了，大家会有什么反应？”

        白垣：“欢呼呐喊？或者，痛骂批评？”

        陈霖：“回归就回归呗，那能有什么反应。”

        “大霖，你代入一下，要是你的偶像anning回来了……”

        “啊啊啊啊，小安你说什么，a神要回归了？！你听谁说的？从哪听说的？什么时候说的？”

        白垣：……

        程安：……

        “假如假如，这只是一个假设！你冷静一点……”

        陈霖瞪了程安一眼：“不要拿我偶像做假设。不过说真的，a神要是真的回归，我一定继续支持他，他的每场比赛再远我也要去！！！”

        唉，问陈霖果然问不出什么……

        程安看向一边白垣……

        白垣摸了摸下巴：“像陈霖这样的老粉倒是无论这样都会支持到底，但要是新粉丝的话，应该会更在意他的操作，若是状态下滑还复出，就一定会被骂。”

        程安点点头，他倒是同白垣的想法一致。

        听到这，程安简单收拾一下：“我这周末去朋友家就不回宿舍了。”

        白垣：“行！”

        陈霖抱怨道：“什么朋友啊，小安你已经一连几个星期的周末都没在宿舍住了。”

        “怎么了？”

        白垣笑道：“害，你不在，曹家齐那个有女朋友的也见不着人影，我们两个想斗个地主还得找隔壁宿舍借人。你是不知道隔壁宿舍有个叫张旭的，打牌技术溜得一批，大霖次次输，都快整出心理阴影了……”

        程安一边换鞋一边说道：“那还真是好事一件！”

        “程！安！”有人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程安笑着闪出宿舍，陈霖自然追不上他……

        走在路上，程安回想陈霖刚才的话，他已经有好几个周末没在宿舍住过了吗？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自从与裕北重逢，之后的每个周末他几乎都和裕北在一起。

        自程安走出宿舍，他就做下了决定，一个即将会偏离他原本人生计划的决定。

        程安并非无路可走，若想凑齐费用倒也不难，他大可以四处借钱，实在不行还可以卖掉之前买下的房子。那些钱足够支撑到程安毕业，甚至是找到工作。

        他若不想选，谁也逼迫不了。

        坐上公交车，程安拨通了电话，电话另一边是乔铮。因为他知道这个时间裕北一定在训练。

        说起来乔铮的电话还是裕北给的，说是怕程安万一有什么急事找他联系不上，可以先打给乔铮。

        “嘟嘟”两声,电话那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喂您好，请问是哪位？”

        程安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唇，回道：“乔哥，我是程安。”

        “小安？你怎么有我的电话？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一下裕北……”程安干涩的声音响起。

        “啊？哦哦哦，你等一下，他在训练室，我去找他！”

        训练室里，裕北刚刚在地图上标记一处地点准备跳伞，乔铮拍开门喊道：“裕北，程安电话找你！”

        一般来说，程安知道他这个时间训练，不会轻易给他打电话，现下打到乔铮那里，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裕北环视了一圈，发现韩洛洛刚结束一把游戏。

        “洛洛，过来帮我打一把，我有事出去一下！”

        “啊？哦，好的队长……”

        本想休息一会儿的韩洛洛就这样被拉过来做了工具人……

        “程安，我是裕北”

        对面像是愣了一下，语气中带着笑意：“我知道啊……”

        紧接着程安又说道：“我知道你训练时间紧，但是我有两件事情急着和你说。”

        “嗯，你说。”

        “我想找你借点钱，我妹妹的疗养费要交了，那个是一年一交，我暂时凑不够那么多钱。”

        “你需要多少？”

        “三万”

        “没问题，卡号发我，我这就转给你。还有一件事呢？”

        “你们青训队还招人吗？”

        “嗯？什么？”裕北有些懵圈。

        程安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们青训队还招人吗？我想加入tid……”

        裕北直接愣在当场。

        好在他心理素质还算过硬，裕北脸色逐渐严肃：“程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电话那头传来程安沉着的声音“我现在非常冷静清楚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我说，我要加入tid战队。”

        “我不同意！”裕北说道，“如果你是为了妹妹的疗养费大可不必这样，三万块你先用着不够我再帮你，怎么也能支撑到你出来找工作，到时候你再还我也可以。”

        “程安，有我在，我希望你去过你自己想要过的生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剩下的，我帮你解决……”

        怕程安误会，裕北在后面又加了一句：“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他明白程安内心的挣扎，正因如此，他才不想让程安为了克服心理障碍，再去反复经历一遍又一遍的痛苦。其实自上次从程安家回来，裕北就已经在物色其他战队的优秀狙击手了，只是一直没有特别合适的，退而求其次的倒是有几个人，实在不行可以先找他们。

        他承认，从再见程安那一刻起，他就开始计划如何将早已远离电竞圈的程安一步步推回到这个圈子的中央。他觉得，程安就应该做回曾经的惊艳电竞圈的天才少年anning。那个才是他喜欢的程安的模样……

        他认为，两个人若是想要相互吸引就必须有共同爱好，这样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找到更多吸引点，感情才会一直保鲜。毕竟，曾经的裕北就是因为看重程安的操作才申请与他同住一个宿舍。

        他希望，程安也能发现他身上的闪光点从而更加关注他。而这些想法，只有等程安真正回到这个圈子才有可能实现。

        但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裕北无数次犹豫纠结，到最后他才明白，原来他喜欢是程安，只是程安。褪去电竞天才anning的外衣，程安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会笑，会难过，会生气，会撒娇。他有自己的亲人，有自己的规划，有自己的生活。他本不该去打扰……

        裕北不知道自己是哪个瞬间喜欢上程安的。大概从少年接过棒棒糖朝着他露出酒窝那一刻起，他就深深印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只是自己过了那么多年才明白，自己一直喜欢的都是程安，当年的他也好，现在的他也罢，真正的程安从来都没有变过。

        从来就不需要谁成为谁，无论何时，在他心里程安永远都会是最好的程安……

        所以，他选择放弃，放弃不意味着放手，没有共同兴趣并不代表不会相互吸引。还是那句话，不管结局如何，他总要试一试！

        就算……就算最后真的不能得偿所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些“看着他开心自己也就满足了”什么的都是屁话，谁不想和自己的爱人携手共度余生。别人不知道，反正他是没有这么大的气量……

        他大概……不会再喜欢上其他人。或许，会一个人孤独终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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