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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贺家的秘事


贺周南与飞天狐的交情可以追溯到二十多年前。

        那时候,他们一个是不受父辈重视的侯门贵公子,一个是官司缠身走投无路的乡绅之子,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贺周南在贺望知面前不受重视,但他的身份拿到普通的小官吏面前还是很有些分量的。他帮助飞天狐摆平了觊觎他们家的产业,组团来设局的仇家,也因此收获了一个肝胆相照的好友。

        那时的贺周南还太年轻,身边跟随的人多是长辈所赐,其中不乏“人在曹营心在汉”的手下,于是他的消息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散了出去。

        他最小的两个弟弟用乡绅之子来做局,引贺周南上钩,中了暗算,险些丧命。而乡绅一家也在这一场暗算之中家破人亡,乡绅之子也不知所踪。

        贺周南拖着一身伤收敛了乡绅一家的尸骨,开始给自己和好友一家报仇。

        他清除了他的那些好弟弟们留在他身边的钉子,折断了两个弟弟的羽翼,眼瞅着兄弟之间就要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这件事被贺望知知道了,他用一个侯府世子的头衔为筹码,得到了贺周南对两个弟弟收手,从此过往不究的承诺。

        数年后,故人重逢,一个成了西州防御使,一个成了他张榜缉拿的匪首飞天狐。

        物是人非。

        但岁月终究待他们不薄,让他们在面对彼此的时候,满心都是感慨与惊喜,并没有怀着怨恨。

        贺周南有愧于飞天狐,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飞天狐却对他充满感激,要不是他出手,在当时的情况下,是没人敢为他的父母和家人收尸的。

        “这么多年了,”贺周南轻叹,“贺周平大约已经忘记了他当年残害过的乡绅之家,但飞天狐是不会忘的。他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张俜也有些感慨,“侯爷太过宠爱小郎君,不管小郎君做了什么缺德事,他都帮忙扫尾。老话说的好,惯子如杀子,他怎么就不懂呢。”

        贺周南冷笑,“他不是不懂,只是老六的娘死的太是时候,老东西的满腹情肠都寄托在了老六的身上,恨不得把他当成是自己的眼珠子。”

        贺周平的母亲是陇右当地的官员送上来的一名舞姬,美貌无双,极得贺望知的欢心。贺周南记得这老东西还曾经想要让她做侧室,被自己的母亲给驳回了——堂堂侯府,能有资格坐到侧室的位置上的,也必须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女子。

        贺望知想纳舞姬做侧室,别说贺夫人不会同意,就算她同意,贺望知的父母也不会同意的。这一点,贺望知自己也清楚,但就算如此,他还是对贺夫人生了嫌隙。

        后来舞姬死于难产,府里就有传言说贺夫人无法忍受舞姬对她不敬,所以对舞姬用了手段。贺望知自己大约也有些类似的怀疑,还特意让人查过,具体有没有查出什么,贺周南就不清楚了,但站在他的角度来看,他是不相信他母亲会出手去对付一个舞姬的。

        不是说贺夫人没有这种手段,而是完全没有必要。一个身份等同于女奴的舞姬,能对堂堂侯夫人造成的威胁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她不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

        但贺望知的不信任还是让她感到心灰意冷。从那之后,贺夫人就搬回了老宅,一门心思地服侍公婆。贺望知后宅里的事,她也都不再过问了。

        贺望知指派了一位侧室打理家事,然后将贺周平养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贺家这么多儿子,只有贺周平享受到了贺望知全心全意的照顾——只这一条,其他的兄弟就不可能会对贺周平抱有好感。

        张俜知道贺周南对他的几个弟弟都没有好感。

        但起初,也只是没有好感罢了。直到贺周平以飞天狐一家老小做局的那一次,才算是真正激怒了贺周南,与他形成了不死不休的关系。

        “六郎的恨,很没道理。”

        贺周南听得想笑,满脸都是嘲讽的表情,“在他眼里,贺家只有他和老东西两口人。其他人都是外人,老东西手里的一切自然而然也都是他的。”

        包括侯府里外所有的东西,也包括世子之位。

        贺周南这个以嫡子的身份得到了世子之位的兄长,自然也就成了他的仇人。何况府里还有贺周南的母亲害死了他生母的传闻。

        张俜摇头,“他真的相信?”

        这种没有证据的捕风捉影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他的耳,张俜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以贺望知对舞姬的宠爱,贺夫人当年真有什么动作,现在绝对不会安安稳稳地住在老宅里。

        贺周南相貌清隽,一身书卷气,走到哪里都带着极富亲和力的微笑,此刻也是一副笑微微的神情,“他要从我这里抢东西,自然要先给我扣上一个‘仇人’的帽子,否则他怎么说服自己抢的心安理得?”

        张俜哑然失笑,“这不是自欺欺人么?”

        “是啊,”贺周南冷笑,“这世上,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可不止他一个。等着瞧吧。”

        这已经不是贺周平想不想放过他这位大哥的事儿了。而贺周南肯不肯放过他这位小弟,可能贺周平从来都没想过。

        “一石二鸟,大人算计的没错。”张俜心中犹有些不安,“只是凤家那边……”

        “凤家那边,”贺周南沉吟,“也只是顺水推舟罢了。有没有他们,这件事我也是要做的。何况,我只答应拖一拖老东西,可没答应一直把他留在陇右……老东西背后有官家给他当靠山,不管在哪里,对我的儿子都没有坏处。”

        他其实并不在意贺望知是留在陇右,还是听从调遣前往北境。只要朝廷里还有一个镇北王,朝廷就会抬起贺家来跟凤家打擂台。

        贺家上下的满门武将,就总有用武之地。

        凤云鹤曾与他密谋,让他把贺望知拖在陇右,条件是他可以自由出入位于昌平大街上的茶楼——这是凤家在京城里的一处联络点,在这里,贺周南可以打听到各种他感兴趣的消息。包括朝堂上的消息,也包括豪门后宅里的一些隐私。

        贺周南初来乍到,正是急需与京城有关的各种情报的时候。贺家在京城虽然也有自己的人手,但遗憾的是,这些人手贺望知并没有交给他。

        凤云鹤这份礼物简直就是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这个饵,由不得他不吃。

        再者,飞天狐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他等不及让贺望知走得更远一些了。他等着找贺周平报仇,已经等了十年了。

        “飞天狐报了仇,老东西被拖回了肃州,我跟凤云鹤也有了交代。”贺周南微微一笑,胜券在握,“至于民乱……哪有什么民乱,都是飞天狐的人在闹事,平常的佃农哪里有那个胆子去跟官府叫板。你就放心吧。”

        他这样一说,张俜果然就放下心来。

        张俜也是农家出身,早年的时候也过过一段流离失所的苦日子。对于底层的百姓,他是有着天然的同情心理的。

        肃州的消息刚传来的时候,他的主张也是以安抚为上。

        贺周南的神色就正经了一些,“肃州民乱的事已经传到了京城,朝廷上多少人盯着呢。这件事越是闹得大,老东西越是不敢下狠手去打压……老百姓反而越是安全。”

        张俜就又放心了一些。

        至于这件事会不会怀疑到贺周南身上……

        张俜思索片刻,觉得有天灾毁坏了春耕一事在先,民乱一事在后,且事发当时,所有的乱子都在肃州境内,而贺周南却已经先一步赶到了京城,贺望知应该不会把这些事跟贺周南牵扯起来。

        张俜又放心了一些,“凤家那边,大人不可接触过深。”

        “我晓得。”贺周南笑着说:“不过就是各取所需,做个小交易罢了。再说,凤云鹤也不傻,暴露了我,对他们也没有好处。”

        没有好处的事,谁会去苦巴巴地做呢。

        贺周南已经拿定了主意,张俜便不好再劝了。再说以他们现在的条件,也确实需要凤家的情报机构提供的各种消息。

        张俜又问起了贺周平,“大人有何打算?”

        “你我相交多年,我的打算,张兄难道还猜不到吗?”贺周南微微一笑,“我自然是希望他赶紧去死。这么些年来,我真是受够了这个蠢货,没完没了地找我娘的麻烦,找我的麻烦,找我儿子的麻烦……惯爱背后捅刀子,就像一条毒蛇。他不死,我简直寝食难安。”

        当年他在战场上受伤,这里头也有贺周平的手笔。只是后来他掩饰得好,贺周平一直以为没有算计到他。

        张俜身为贺周南的幕僚,自然清楚他对这位六郎所抱有的态度。再一次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他已经开始琢磨善后的问题了。

        该打发的人,该掐灭的证据……等等。

        张俜琢磨了一圈,对贺周南说:“我只担心由着镇北王返回北境,算不算纵虎归山?他要是牢牢把持着北境,咱家老侯爷无处下手可怎生是好?”

        “多镇北王这么一个敌人也没什么不好。”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贺周南眸色冰冷,毫无顾忌的释放了一个狰狞的表情,“太平无事的时候,老东西眼睛里就只有老六那个狗杂种一人。真有了事,他的眼睛里才会看得见我们这些……儿子。”

        儿子两个字,他咬得极重,满含嘲讽。

        张俜安慰道:“大人身上的军功都是自己挣来的,何须别人看见?”

        贺周南神色稍缓。

        “只不知……”张俜神色略有些迟疑,“不知镇北王到底要做何安排?”

        这个问题贺周南也无法回答。但从凤家在京城的布局来推测,凤云鹤并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主儿。

        北路军主帅这个位置,不是谁想拿就能拿走的。

        贺周南想着想着就有些发笑,“老东西要是真想当官家手里的刀,去跟镇北王抢东西……那可真有的看了。你猜猜看,如果他在北境什么都没抢到,官家又会怎么料理他?”

        张俜也叹气,“老侯爷太信任朝廷了。”

        贺周南冷笑,“他对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没有多余的善心,对上头那一位却始终忠心耿耿……你说怪不怪?”

        这个问题,张俜也回答不了。但他觉得,如果一个人的身家性命,权势地位统统都来自于一个人的时候,那他对于这个人,大约就会死心塌地的信任吧。

        因为不信任的话,他所拥有的一切,或许都要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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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贺望知一直忽视他的大儿子,但一直被忽视的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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