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最后的拥抱

林归晚逃课离校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前几日苏瑶和胡海相继因为林归晚的事儿找过班主任，结果得到的回复是林归晚很好，问起归期，蒋老师又含糊其辞。

        五四青年节那天，学校有惯例会举办文化汇演，节目要经过层层选拔，最后呈现在大舞台上。

        提前一天派发的节目表演单上最后一个压台节目赫然有林归晚的名字，节目叫《无言》，也没标明什么类型。

        苏瑶这几日一直维持这样的低气压，苏瑶本身就是在班上比较有存在感的人，她的状态难免也会影响班上同学的情绪，搞得班上同学也蛮担心苏瑶的，如今看到节目单，班上几个女生立马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苏瑶。

        看到节目单上明确标明的“高二一班林归晚”，苏瑶终于也算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林归晚没事就好。

        虽然她也搞不清楚林归晚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高三一班，宋祈愿自然看到节目单上林归晚的名单，而节目《无言》的意义恐怕这世上除了林归晚之外，就他明白了。

        他知道这是林归晚为她讲的那个遥远的故事做最后的挣扎。

        他要去看吗？

        尽管他也不确定这原本是不是为他准备的。他按下节目单，做起了题目。

        ……

        林归晚和应归晚达成了和解，林归晚也愿意为应归晚的执著拼上一把，因为她们本就同一个人，而且这或许直接关系着她的未来。

        她求林父用关系帮她留了一个节目，她的舞蹈与古琴的资格推荐信，加上林父的投资，才终于换来了这样一个机会。

        她答应林父在之后不会胡来，会断了对那个男生的执念。

        林父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一个讲信用的人，也算是安心了，虽然不用她保证，他也会满足她的愿望，但总归有一个更好的结局是谁都喜闻乐见的事。

        苏征答应林归晚，在这件事办完之前都不会来打扰她，仅剩的几天，林归晚一个人待在家里，准备着她的节目。

        ……

        终于等到五四文化汇演的时候，高二一班的同学都翘首以盼等着林归晚的出场，林归晚的才女名头还是很响亮的。

        他们没发现此时有两个座位空了，一个自然是苏瑶，她一早就离开了台下的席位，靠着自己在学生会的关系，才好不容易进入了后台。

        后台的一间化妆间外面正站一个黑衣服的高个子男生，冷冷地看着前面的幕布。

        不少路过的女孩子脸红心跳的，走路都轻悄悄的，苏瑶看到自己的哥哥，一把冲过去，“哥！小晚呢？是在里面吗？”

        苏瑶正要往里边看，却被苏征一把拉住了胳膊，“她出了点问题，让她先自己静静。”

        随后与苏瑶说起了那天的事，苏瑶听完，惊讶地说：“所以，你问我那谁有什么在意或避讳的东西，就是故意在刺激小晚？”

        苏征不置可否，苏瑶也叹了口气，然后就拉着自己的哥哥往外面走，“哥，既然小晚都让你看节目就好了，那你就好好看了，走吧，跟我挤一挤。”

        苏瑶回到班上的时候，发现竟然还有一个空位。

        “那是胡海的。”班上的数学课代表忽然红着脸说。

        “那我哥坐一会儿哈，胡海回来了，就把我哥赶走哈！小静。”说完还给小静使了一个眼色，小静又看了看对着自己微笑的苏征，耳朵都红了，连忙说好。

        苏征说了一句谢谢，便坐下来了，然后就没说话了。

        化妆间内，林归晚看着全身镜中的自己，一如当年，梳着齐刘海，两个垂挂髻上绑着白色的发带，穿着一身白衣，衣裙简约飘逸。

        一行泪，从脸庞划过。

        场上，所有的灯光忽然都暗了下来。

        喧闹声和疑问声四起，忽然一声旷远的古琴声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台上蹁跹而下的林归晚，她随着一条白布荡到了舞台上。

        她扬起双臂，迎着灯光，看着黑暗的台下。

        闭眼，等待着她录制的古琴曲响起。

        忽然，一阵凄婉的箫声与古琴声同时响起，台下人只觉琴箫缱绻。

        林归晚却是含着泪眼看着右手边的幕后。“原来，原来你真的在我身边。”——这段琴箫旋律正是她与祁愿在竹林舞剑时所奏。

        林归晚笑着，长袖一抛，状似明月泛云河，体如轻风动流波。

        就这样舞着，仿佛她还是中秋盛会上猜灯谜的少女，她还是无间冬夏里看雪的少女，她还是缠着师父问问题的小徒弟，还有她的朋友们……

        飘逸、流动、轻盈的长袖舞骤然加快，压抑的气息铺陈开来。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年天后逼婚，两人竹林舞剑，排遣愁思，能依靠的只有彼此。

        如今琴箫缱绻晚雪，天涯此夜一舞间，是冬天来吗？

        七弦琴，相思扣，桃花落满了归家的路。

        小楼风不定，空阶滴天明。

        静水流深，沧笙踏歌，看过阴晴圆缺，一朝生死离别。

        乌云蔽月，人迹踪绝，终归躲不过悲欢离合……

        并不是每个人都懂音乐，但人的情感，尤其是悲伤，是互通的，台下有些感伤的女孩子早已眼含热泪。

        当一曲终了，林归晚下了台，台前掌声轰鸣，她都不在意，因为这一舞，只为为眼前这片窗帘之后的人。

        “祁愿，你真的是，都叫你好好过接下来的日子了，怎么跟着我来到这里，傻瓜！”

        蓝色的帘后，是一个完全不像祁愿的身影，但她能感知到，他就是祁愿，她用手描摹着他的影子。

        “祁愿，这次我真的走了。这个世界的风景不太一样，你可以去看看。”

        “祁愿，祁愿。”

        一根手指隔着窗帘与林归晚的手指碰上了，林归晚噗嗤笑出了声。

        看了眼并未上锁的门，带着哽咽的声音说：“祁愿，遇见你，我真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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