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8

刚一走出电梯，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把先前冲澡带来的清凉一扫而空。老于抬手看了看表，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三点了，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他一股脑儿地钻进车里，刚一坐下，座垫的温度就烫得他不自觉地弹了起来。“嘶。”他强忍着方向盘的炙热，向着老弄堂的方向驶去。

        找了个路边的停车位停下车后，老于一路小跑来到了书报亭前，发现躺椅上躺一个老太太，正闭着眼睛吹着电风扇，却不见老张头的踪影。“大妈，大妈？”老于试探性地轻轻叫着，只见老太太微微睁开眼睛，斜眼打量了一下来人：“矿泉水两块，可乐四块，要买雪糕的话，柜子上有标价，自己拿了扫码付钱就行。”便又闭上了眼睛。

        “大妈，我不是来买东西的。张老板去哪里了？”

        “哦，你找老张头啊，他去孙老师家了。”老太太吃力地撑起身子，看了看手机，“说起来他好像也去了蛮久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孙老师？老于可不知道孙老师是谁，但又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只得接着说道：“好的好的，那您先休息，我附近转悠转悠再回来。”

        老太太赶忙叫住了他，边收起躺椅的靠背边招呼着：“哦哟小伙子，这么热的天兜什么兜啦，热也热死了，你进来。”老于也不好意思拒绝，笑了笑钻进了书报亭里，双手叉腰站在电风扇旁。

        见来人认识老张头，刚才说话还冷冰冰的老太太顿时换了一副面孔，笑嘻嘻地看着老于：“小伙子，你找老张头做什么呀？”

        老于不知眼前的这个人是什么来头，和老张头的关系有多亲密，便不敢表明来意：“哦，我跟张老板认识，好久不见了，来看看他。”说着从冰柜里拿出两瓶一半结了冰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了一瓶给老太太。

        “哦舒服舒服，记得扫码哦，两瓶四块钱。”老太太接过水，边喝边招呼道。

        “这个不会忘记的，对了大妈，您是哪位啊？”

        “哦，我呀，就是没事帮他看店的。老张头这个人热心肠，三天两头跑出去给人家送东西，帮忙什么的，他出去了店没人看了么我就过来坐一会，正好也省点家里电费。”老太太开玩笑似的说着，自己也笑得前仰后合，“这不前面孙老师给他打电话，说家里空调遥控器没电了，让他帮忙送两节电池么，可这都去了快一个钟头了，怎么还没回来，估计在人家家里吹空调了哈哈哈。”

        老太太边说着，边起身准备去搬一把凳子。老于赶忙拉住了她，说自己站着就行。于是老太太便拉着他，如调查户口一般天南海北地聊着家常，从家里几口人，到干什么工作，结没结婚，有没有孩子。老于尴尬地应付着，心里期盼着老张头赶紧回来。

        终于，又过了大约十五分钟后，老张头气喘吁吁地回到了书报亭。

        “张老板，您回来啦！”老于如见到救星一般从亭子里钻出来，迎向老张头。可此时的老张头，完全没有在意眼前的人，只是径直走到冰柜前，划开柜门，取出一根盐水棒冰，使劲地嗦了起来。

        “张老板？”老于又歪着头，轻轻喊了一句，右手在老张头的眼前晃了两下。

        老张头这才回过神来：“哟，小于！你怎么来了？干嘛不给我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呀！”他赶紧把棒冰含在嘴里，右手在湿漉漉的背心上使劲擦了一把，向老于伸去。

        老于一边跟他握了握手，一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活像个小孩子一般：“这不上次走得匆忙，忘了问您要电话号码了么。”

        “嗨，也怪我，一直没给你打电话！”

        “老张头啊，你怎么到孙老师家去了这么久啊，是不是在人家家里蹭空调啊？”一旁的老太太不知何时也已经从亭子里钻了出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老张头一听，着急地解释到：“你瞎讲什么！我到人家孙老师家里一看，不是遥控器没电了，是空调坏了，我打电话叫师傅上门修，修好了我才回来的！”

        “哦哟，瞎激动什么啦，跟你开开玩笑的呀！我走了啊。”老太太笑盈盈地拎着老于帮她买的矿泉水，走回了老弄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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