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2

第二天晚上，大家伙儿又一次聚在了老张头的家里。原本就只有二十来平米的小屋子里，一下子多了一个人，显得更加拥挤。王阿姨夫妇和孙爷爷李奶奶并排坐在老张头的床上，老张头和老秦则占据了屋里仅有的三把椅子中的两把，剩下一把留给老于。老于原本已经坐下了，但看着床上四个老人挤在一起，显得十分不自在，便站起身来，招呼着王伯伯：“王伯伯，您坐这边吧，我站着就行。”说着便退到了门边，看了一眼门外的灶台。

        这是一个标准的老式民房，几乎家家户户都只有一间屋子，屋子外边便是公共厨房。而厕所、浴室等设施也都是公用的，分布在弄堂里的各个角落。有些条件好点的，则会把隔壁买下来，改造成客厅或者第二间卧室，甚至接了管道，改造成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条件差的，就只能一大家子蜗居在这一片狭小的空间里，艰难地生存着。所以这次土地征收，对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个改善生活条件的好机会，自然也会积极配合。

        王伯伯见老于站了起来，赶紧挥手招呼着：“不用不用，我就坐这里，你快坐下吧。”一旁的王阿姨也随声附和着：“是啊，没事的，我们挤一挤没关系。”

        老于明白他们的客气，但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便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没事，我以前上班的时候天天坐着，腰椎都快坐出毛病了，现在有站着的机会了，你们就让我多站站吧。”

        王伯伯听罢，为难得看了看孙爷爷李奶奶。李奶奶对着他点了点头：“王伯伯，人家小于也是一片好心，您就坐过去吧。”王伯伯应了一声，便起身坐到了凳子上，其余三人也挪了挪身子，床上顿时宽敞了许多，大家的表情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老张头见所有人都坐定了，便从饮水机柜子里掏出了一次性杯子，给大家倒起水来：“我先开个头吧，这两天跟小于跑街坊的时候，打听了一下邻居们的动向。昨天接到通知之后，很多人都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有些年纪大的，准备住到子女家里去；年纪轻的呢，手上有点钱的已经在看房子了，没钱的也在网上找租房了。相比之下，我们确实有些落后了。”说着他便指了指老于，“小于整理了一下他的想法，我们听听他怎么说吧。”

        老于原本倚靠在门框上，见老张头提到了自己，便顺势接过了话：“是的，因为那天胡主任让我帮忙给大家找临时的落脚点，所以我也想首先征得大家的同意，看看你们是不是认可由我出面解决这个事情？”

        “小于你这个就见外了，大家不认可你，干嘛还都坐在这里呢？对不对啊同志们！”老秦带头表示了支持，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同意。

        “行，那我说一下我的想法。”老于清了清嗓子，认真分析起来，“现在咱们这里，除了我以外，一共是四户、六个人，所以我想了两个方案，大家可以先选择一个，我再往下说：第一个方案，因为我家是电梯房，上下楼比较方便，而且有两间卧室，我自己睡一间，另一间平时都空着。所以我可以让其中一户住到我家去，其余三户租一个三室的大房子，这样就能最大限度地节省费用，问题在于，你们谁住过来？第二个方案，就是租两个相邻的两室一厅，每间住一户人，虽然费用上贵了点，但是相互之间都有个照应。只是相对而言，方案二实现起来难度比较大，因为相邻两间屋子同时出租的概率不大。”

        老秦、王阿姨王伯伯几个人听完老于的分析，便齐刷刷看向老张头。老张头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赶忙摇着头说道：“不不不，我不住小于家，咱们这就数我腿脚最灵活，多少还能帮上点忙，要去也不应该我去啊！”

        “但是你跟小于最熟悉，你去最合适！”老秦继续怂恿道。

        老张头脸涨得通红，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时，一旁的孙爷爷和李奶奶并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讨论中，而是正窃窃私语着什么。

        见大家都拿不定主意，老于便补充道：“不管哪个方案，我都会挑选离我家近的地方作为临时落脚点，这样万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可以第一时间赶到。”

        “小于，我们住到你家去吧。但是我要说清楚，我们还是会按照市场价格支付房租的。”一旁的李奶奶突然发话了。

        “可是，我。。。”

        没等老于说完，孙爷爷就打断了他：“小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的心意我们都清楚。但是，你也让我们心里好过一点，好不好？”

        老于很清楚他们夫妇俩的脾气，便不再多说什么。见所有人都同意了第一个方案，他便继续说道：“我家房租的事情以后再说。那么既然大家一致同意第一个方案，我就会去往三室一厅的方向上找房子。房子除了要离我家近以外，王阿姨王伯伯，你们因为有关节炎，膝盖承受不了频繁上下楼梯，所以我会尽量找电梯房或者二楼的房子，一楼太潮湿了，不适合你们住；同时，因为住着三户人，所以我会争取可以找到有两个卫生间、并且是干湿分离的那种，这样方便大家起居；最好小区里有大花园的那种，马上就要秋天了，天气没那么热，你们可以下去晒晒太阳，聊聊天，比闷在家里好。你们看还有什么其他需求么？”

        “可以了，小于你已经考虑得很周到了，就按你说的办吧。”许久没开口的王阿姨没等大家开口，便率先表达了态度。

        “是啊，这样好，我还能帮衬帮衬他们几个。你明天就去找房子吧，店里的事情我看着。”老张头也跟着表了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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