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Part.10

付朝岳自鸣得意地眨眨眼。

        “黎渡，我说的对吗，这就是浪漫吧？”

        “或许是吧。”

        “那我们来拉钩保证。”付朝岳指向还在播放悲伤画面的电视剧，“以后谁都不要哭成那个样子，我们两个人都要长命百岁，万、万寿无……最后一个字是‘jiang’吗？”

        “嗯。”我纠正他，“可万寿无疆不是这么用的。”

        付朝岳挠挠头，傻呵呵笑说：“我的语文成绩没有你好，所以不会这么难的成语，反正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就行。”

        说着，他伸出手。

        我们幼稚地勾住彼此小拇指。

        付朝岳扯着嗓子喊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声音中气十足。

        好像只要声音足够大，保证的事情就一定会实现一样。

        在吃完一大包薯片、两小袋辣条和一袋果冻后，我止住了付朝岳继续拿零食的手，将剩下的零食重新塞回了塑料袋里。为了健康着想，一天不能吃太多的垃圾食品——这也是我和付朝岳约好的事情。

        小学生的下午总是过得缓慢，似乎有很多时间可以用来消遣。

        电视终于放到付朝岳最喜欢的动画片。

        我们一起看完了动画片，他这才背起书包神情悲壮地回家——悲壮是因为要跟奶奶说叫家长的事。

        当天晚上。

        付朝岳没有来找我玩捉迷藏。

        次日清晨，付朝岳倒是准时在楼下等我，正低头背靠着墙踢石子玩。他的书包不再像之前一样沉重，看起来轻盈了不少，不过心情似乎有些烦闷。

        我走向他，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他就忽然将一袋东西塞进了我的手中。

        手掌心传来热乎乎暖融融的触感。

        我低头查看，发现那是用塑料袋装着的热食，里面有两个肉包和一个鸡蛋。不等我作出反应，付朝岳就又往我手里装了一盒牛奶，同样温热暖和。

        “……这是？”

        “是我奶奶给你准备的早饭。”

        “我记得体育老师说你奶奶生病了，她怎么还给我准备早饭……”

        “没事，包子是姑姑提前买的冻包子，蒸一蒸就能吃。”付朝岳的眼神真诚，“我跟奶奶说了叫家长的原因，又说了你每天早上都只能吃泡面，我给你花钱买零食是想让你吃饱饭。奶奶特别心疼，就多准备了一份早饭，让我必须拿给你，还让我好好学习你身上的好习惯，做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我疑惑：“你奶奶认识我吗？”

        因为付朝岳总是刻意回避，所以就算是前世，我都很少跟他的奶奶碰面，这辈子我们更是从来没有见过面。

        付朝岳挠了挠头。

        ——这是他不知所措时最喜欢的动作。

        “我经常跟奶奶说学校的事。”付朝岳害羞地笑笑，“奶奶知道你成绩特别好，也从来不跟其他同学打打闹闹，她说她要是有这么优秀的孙子，肯定就不要我了。”

        “她在跟你开玩笑呢。”

        “但奶奶真的特别喜欢你，大人好像都喜欢学习好又安静的小孩子，他们小时候说不定比我还闹腾……不说了，你快趁进校门之前把包子吃了，不然我们带不到学校里面去。”

        我犯愁地看向包子：“能给你奶奶送回去吗？”

        我已经吃过一袋泡面了，肯定吃不完这些包子、鸡蛋和牛奶。

        “不行的。”付朝岳摇头，“奶奶只会觉得你可怜，让你多吃一点。”

        “……”

        付朝岳高兴催促：“浪费粮食是不好的行为，快吃吧。”

        我当机立断：“那我们一起吃吧。”

        “可这是奶奶给你——”

        “但是吃不完的话，我们今天就要迟到了。”

        “……那可不行！”付朝岳惊恐，“第一节课是王老师的语文课！”

        最后，我和付朝岳站在校门口，分着吃完了包子和鸡蛋。时间紧急，我将牛奶匆忙塞进书包里，然后就跟付朝岳撒腿朝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幸好我们习惯了早到学校，所以即使花时间勉强塞下两个大包子，也还是在预备铃声之前赶到了教室。

        同学们已经基本到齐，全都一副等待上课的模样。

        王老师也正站在讲台上。

        她看到我们两个人姗姗来迟，抱着教案笑了两声，我和付朝岳都吓得哆嗦了一下。

        付朝岳直接下意识高喊了一声“报告”。

        王老师被他逗笑，朝我们挥了挥手：“还没打预备铃儿呢，赶紧回座位准备上课。下次记得注意点，不要再到这么晚了。”

        我和付朝岳忙一溜烟儿跑到座位上。

        课间操的活动时间，付朝岳拽了拽我的校服衣袖。

        我疑惑地看向他。

        付朝岳眼神可怜巴巴：“黎渡，你陪我去办公室吧，我要跟王老师说叫家长的事情……”

        “好。”我站起身，“我陪你壮胆。”

        说是壮胆，可其实我也有点忐忑。

        尽管前世活了二十几年，仍旧没有把面对老师时的紧张从骨子里消除。

        去办公室的路上，付朝岳跟我说了需要我壮胆的原因：“我爸最近要忙家具城的事情，总是不在家，爷爷也有别的事情要忙，唯一能来的就是奶奶。可是奶奶前段时间身体不好，一直在喝汤药，经常要去医院看病。”

        “所以，我不想让奶奶这两天就过来学校，想问王老师能不能过几天再说，要不等我爸回来再说也行。”

        原来这就是他早上心情烦闷的结症所在。

        我安慰他：“那你直接跟王老师说就可以，她肯定会同意的。”

        付朝岳眼神一亮：“真的可以吗？”

        “当然。”我肯定地点头，“王老师会理解的。”

        我的父母从来没有参加过学校的家长会，因为爸爸要忙工作，妈妈要照看双胞胎弟妹。王老师从来不会为难我，允许我自己坐在家长会的座位上，把老师嘱咐的寒暑假要求记下来。

        她一向通情达理，关心学生。

        听了我的话，付朝岳拍拍胸膛，露出放心的神情：“那就好……”

        谈话间，我们来到了教室办公室前。

        付朝岳轻车熟路地高喊一声——

        “报告！”

        王老师：“请进。”

        我们就一起走了进去。

        付朝岳复述了一遍刚刚跟我说的话。

        王老师果然点头同意了，还说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她可以挑时间上门家访。

        付朝岳吓了一跳：“谢谢王老师，家访就不用了！”

        “行，那咱们换一个话题。”王老师笑得无奈，“你们两个人今天早上怎么来的这么晚？付朝岳，我记得你当初希望我安排你和黎渡做同桌的时候，保证过自己以后上课不说悄悄话、上学绝对不迟到吧？”

        闻言，付朝岳神情变得比刚刚还紧张，不由得绷直了身体。

        王老师继续笑问：“我昨天还提醒过你，如果不能好好表现的话，就会把你的座位给换回去。你说自己要跟黎渡学习，成为一个人见人爱的好学生，结果怎么反倒是你带着黎渡一起上课晚到了？”

        我想起换座位那天，付朝岳跟我说的话。

        原来我们两个人成为同桌，是他向王老师请求的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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