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离开！

乐薇望着地板上收拾出来的一只箱子和提包，惨然苦笑，他和顾亦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她佟乐薇，是一辈子都不该也不能出现在他面前的人。

        “我不要听这些！”顾亦殊有些失控的喊出声：“你知道我最讨厌朋友两个字，这两个字把我圈的死死的，我动弹不得，我想向你靠近一步都不能！”

        “那就这样不好吗？”汤伯阳微微蹙起长眉，他深邃的眼眸里透出哀恳的光芒：“亦殊，我们还像是在伦敦时那样好不好？我们就一直那样下去好不好？”

        顾亦殊摇头，泪珠儿纷纷落下来：“你明明知道的伯阳，我爱你这么多年，心里眼里都容不下第二个人，你明明知道的，你又怎么能说出让我和你做朋友的话来？”

        “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亦殊。”汤伯阳声音低低，他退后一步，缓缓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寂静的空间里，顾亦殊似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别过脸，绝望闭上眼睛，一行眼泪却是蜿蜒而下。

        “好，我明白了。”许久的沉默之后，顾亦殊惨淡一笑，抬手将眼泪拭去，她静静望着他，他的眼底有破碎的哀绪，而那坚毅俊魅的五官和脸容，每一个细小的纹路里都似写着不快乐。

        顾亦殊觉得心疼，她很想把这个看起来坚不可摧实则内心无助痛楚的男人紧紧拥在怀中，她很想大声告诉他，汤伯阳，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她不可能回到你的身边了，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可她却又明白，这句话说出来，她和汤伯阳之间就彻底的完了。

        如果装作不知道，她兴许还有希望，但若是知道，依着汤伯阳一向光明磊落的性子，他是不会在她知情的情况下还选择欺骗她。

        她竟然已经卑微到这样的地步，甚至在心里哀求着他骗一骗她。

        “亦殊……”汤伯阳抬起头望着她，却正对上她强撑的笑意。

        “那就回到过去好了。”顾亦殊走到他跟前蹲下来，她将脸伏在他的膝上，声音沉沉传来，带着微微的鼻音：“那就回到我们在伦敦时那样好了，你住我的房子，吃我做的菜，房租都付不起，每天都喝的烂醉，我还要帮你还酒账……汤伯阳，你很坏啊！你算的很精明诶！”

        顾亦殊忽然抬起头捶他一下，杏眼圆睁：“你都这么有钱了，还想要占我的便宜！”

        汤伯阳望着面前那一张宜嗔宜喜的娇媚容颜，他心中有动容的情愫暗生，但更多的却是感激，感激她的善解人意，感激她的肯放开手，感激她，没有用曾经的友谊和恩情，将他捆绑在她的身边。

        “有便宜谁不想占？”汤伯阳难得的开起玩笑，那样好看的眉毛扬起来，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飞扬，顾亦殊觉得这样的汤伯阳真的很迷人，虽然他酷酷的样子很吸引女人，可她却更希望看到神采飞扬的他。

        “汤大老板！”顾亦殊又在他肩上轻轻擂了一拳，她瞪他一眼，“你现在好歹也是身价几百亿的大人物，就不要说这样的小家子气的话好不好？万一被人听到，那可就贻笑大方了！再说了……”

        顾亦殊眼眸微弯，唇角抿起可爱的梨涡：“你难道当真会搬去我那里给我交房租？”

        她打量他的神情，见他眉心微微的蹙起，心里不由泛起酸楚，转而却是笑出声来：“喂，这样的玩笑话你还相信呀！好了，说了这么多，都饿死了，我们吃饭去吧！”

        顾亦殊站起来，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指尖却揩到一抹湿凉，她若无其事将眼角的泪痕擦去，依旧是带着明媚的笑靥。

        “对不起，亦殊。”汤伯阳醇厚的声音缓缓响起，顾亦殊回头看去，浓重暮霭之下，他高大的身躯被熹微的光芒勾勒出隐约的轮廓，他静坐在那里，眉眼之间写着真诚的歉意，让她想要恨都没有办法恨起来。

        她认命了，真的认命了。

        “歉意我接受。”顾亦殊的语气中带着一点倔强的骄傲，但下一句，她的话语中却又透出了几分的落寞：“其实我真的很不喜欢对不起这三个字，但是是你说的，我没办法，只能喜欢，接受。”

        汤伯阳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的心里藏着一个久远到近乎模糊的身影，他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将她变成无关紧要的路人，他知道总有一天他想起她不会再难过，可是现在，就这一刻，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完全的忘却，那就没有办法去敷衍无辜的人。

        他还有很多话想要和她说，他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关于那天的眼泪，关于那天的那个拥抱……

        那个拥抱……

        汤伯阳在送走顾亦殊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在想那天晚上的她。

        为什么会这样的失控，为什么突然向他索要一个拥抱，为什么又在他的怀中痛哭流涕？

        华灯初上的街头，人来人往。

        汤伯阳忽然沉沉开口：“李玄，转回去。”

        “去哪阳哥？”

        “去盛小姐的店。”汤伯阳望一眼车窗外流光闪烁的街灯，声音仿若是那灯光上虚浮的一层雾气，朦胧渺远。

        “我本来想要和你爸爸好好过一辈子，只可惜我命不好，没福分和他走下去。”孙阿姨瘦了许多，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大半，她的神色看起来十分憔悴，说话的声音没有一丁点的精气神，整个人坐在那里，却毫无生气。

        “孙阿姨……您不要太伤心了。”乐薇不知道怎么劝她，爸爸的死之于她可能是一辈子的心痛，是彻底的失去，但之于孙阿姨，却像是希望的再一次破灭。

        只是，希望破灭一次还可以有新的希望，但失去父亲，却不可能重新拥有。

        “你爸爸生前就一直放不下你，现在他走了……”孙阿姨眼圈微微泛红，“我也不能让他不安心，你这孩子又离了婚，以后可怎么办？阿姨想了很久，还是把房子卖掉了，这卖的钱我存在了一张存折里交给你，以后自己生活，养孩子都没了后顾之忧……”

        “孙阿姨，那不行，您照顾爸爸这么久，房子也有你的一半，再说了，房子卖掉您住在哪里呢？”

        “我有一个远亲在隔壁城市，她前些日子打电话给我让我过去帮她照顾孩子，我想着这样也好，你爸爸不在了，我也不能整天无所事事，人活着，总得有个方向和目标，有份工作做着，我也能分分心。”

        乐薇闻听她这样说，也不知该怎么劝，告别的时候，乐薇站在门边目送孙阿姨离开，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已经苍老了这么多。

        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目标和归宿，爸爸走了，陆世钧和程雅茹仍旧没有分开，盛夏也有她自己的秘密，路烟和苏维扬回了老家，孙阿姨也要开始新的生活，汤伯阳……

        她将早就写好的信和一张卡放在盛夏店里的收银台边，然后拉了箱子出门。

        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刻，城市的热闹方才开始，不知又有多少悲欢离合在这里上演，乐薇站在路边，车来车往从她面前转瞬即逝。

        不知从哪里飘来苍凉的歌声，她一时竟听的呆住。

        ……

        我在这里欢笑，我在这里哭泣

        我在这里活着也在这死去

        我在这里祈祷，我在这里迷惘

        乐薇转身往前走，她再也没有回头，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这座城市，埋葬了她的青春和爱情，欢笑和眼泪，她曾经以为，她一辈子也不会离开这里，因为他在。

        但爱情总会逝去，就像是黎明消失的灯光，再也握不住。

        再见，青春，再见，美好的爱情。

        她高高的仰起脸，不让眼泪掉下来，但嗓子里仍是尝到咸涩的味道，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从身体上摘下一样的痛渐渐弥漫全身，乐薇感觉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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