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父子见面 八 最称职的床伴（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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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薇一时有些愣怔，这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可一时竟又好似根本不认识一般，她瘦的厉害，颧骨都高高凸了出来，显的眉眼之间就有些刻薄，脸颊没有年轻女人的圆润，有些凹陷下去，下巴就越发的尖瘦起来，整个人竟像是骨架上蒙了一层艳丽的画布，料峭却又枯萎。
乐薇又细细看了几眼，这才恍然地记起来，原来是程雅茹。
她心里一时竟有些唏嘘，三年未见，她以为在陆世钧的照顾下，她会过的不错，却没料到，会是这般光景。
“雅茹。”乐薇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那些逝去的青春岁月，那些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那些自小相识形影不离的情分，那些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势不两立的悲伤，忽然之间就那样呼啸而来，仿佛挟裹着无边无际的悲凉，让乐薇的心瞬间充斥了满满的惆怅。
在一起上学放学笑笑闹闹的时候，在三个人头对头说着悄悄话的时候，在她哭泣了拥抱她安慰她的时候，她们一定都没有想过吧，会有一天，彼此站在彼此的面前……
她泼她冰凉的酒，她认不出她是童年的伙伴。
程雅茹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她，她咬着牙，唇角的肌肉似乎都在隐隐抽搐，如果有可能，乐薇甚至想，她也许会扑上来狠狠咬她一口，她的目光，真的是怨毒了她！
乐薇和她无话可说，她不再恨她，却也没有办法原谅她，不恨，已经是她的底线了。
“佟乐薇我发过誓。”程雅茹的声音低沉嘶哑，竟像是破败的风箱被人强行拉动一样的粗嘎难听。
乐薇抬头看着她，目光一片的安静。
她依然如故，和三年前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那气色看起来还变好了许多！
程雅茹的心中爬满了嫉妒的毒蛇，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她去撕毁她此刻美丽的皮囊！
她的头发依然乌黑明亮，她的肌肤仍旧白皙透明，她的眼神依然带着少女的干净气息，她的气质甜美却又温柔安详，让人望过去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觉得安宁。
程雅茹知道，这是女人都会有的母性光辉，她也会有，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她也有那样美丽的时刻，抱着她和陆世钧的婴儿，她的脸上散发出安详而又神圣的光芒，她会得到幸福，就像是小时候幻想过无数次那样的幸福！
可是如今，她全部的人生都被佟乐薇给毁了！
彻底毁了！
三年，陆世钧待她不薄，三年，她依然挂着陆世钧未婚妻的名头，三年，她是陆世钧身边唯一的女人，三年，她看尽了羡慕的目光……
可是谁又知道？三年，陆世钧没有碰过她一次，三年，他没有进过她的卧室，三年，他和她说的话加起来不会有十句，三年，她已经完全的明白，这个男人的心，早已没有了她。
她从不肯认命，所以她宁愿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也不会认输。
她对佟乐薇的恨意，在每一次陆世钧冷落她的时候，在每一次陆世钧从她身边漠然走开的时候，在每一次心跳加快听着他上楼的脚步声，然后再整个人都冰冷的瘫软在床上的时候，一层一层的累积，一点一点的堆加。
如果不是她，她怎么会失去两个孩子？如果不是她，她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程雅茹盯着那张脸，她怎么会一如既往的年轻美丽，她凭什么可以过的这样好可以这样衣着光鲜的去出席这样的宴会？她凭什么，凭什么就没有受到一丁点的惩罚？
“我发过誓这辈子不会放过你，你对我做的，对我说的，你害我的那些，我一件一件都牢牢记在心里！”程雅茹捶着心口，她的声音怨毒，她的眼睛狰狞，再没有了女人的美丽和温柔。
“这些话，你去对我的爸爸说。”乐薇微微一笑：“你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最清楚，程雅茹，上天已经在惩罚你了，只是你还不知道。”
她慢条斯理的将脸上的酒水擦干，淡淡对她笑了笑，转过身去。
人群却忽然发出惊愕的唏嘘，随即乐薇听到程雅茹一声失控的尖叫，她下意识的回过头，却见场上众人都惊呆了一样看着那样一幕。
而乐薇自己，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长身玉立的男人，烟灰色的衬衫平整干净毫无一丝的褶皱，他斜靠在一边吧台上，修长的手指擎着一只高脚杯，里面盛满了琥珀色的酒浆，那些酒浆从高空中缓缓倾落……
正堪堪洒落在程雅茹的头顶。
他的眼睛沉寂如同一汪深潭，可他的唇边却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那一丝促狭，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几分，中和了那些冷冽和漠然。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乐薇也几乎不能呼吸的望着这一幕。
甚至不远处的林山和李玄都惊的目瞪口呆，要知道，汤伯阳其人，哪怕是没有第二个人在场，他也是一贯的仪容整洁神态端方，绝不肯纵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无礼和放纵。
只是此刻，他竟然在偌大的宴会厅中，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将酒浇在了一个人的头顶，还是一个女人的头顶！
程雅茹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起初的一声尖叫之后，已经完全呆住了。
酒浆倾洒成一缕细线，故意用那样磨人的缓慢的速度慢悠悠的往她的头顶洒落。
酒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沿着发丝滴落在脸上颈上，她的妆容渐渐花掉，五颜六色的挂在脸上，竟像是一张被打翻的调色盘。
大厅里静的听不到一点点的声音，只是音乐声却是可笑的欢快的祝酒歌。
最后一滴酒落下去，汤伯阳动作优雅的放下酒杯，目光像是月华流转的光芒静静落在程雅茹的脸上。
程雅茹此时方才忽然惊醒过来，她一下子踉跄退开，愠怒的尖声咒骂：“疯子！你疯了！”
她全身都在哆嗦，翻来覆去的只会咒骂这一句。
汤伯阳拿了一方干净的纸巾，仔细的把手指擦干净，他微微垂了眼帘，唇角却是隐隐带着几分的讥笑，慢条斯理的把纸巾丢到一边收纳处，他方才一抬眼睛，长眉飞扬，声音清朗：“我见程小姐冲上来就对我的女伴如此这般，还以为是现今社交界最流行的一种见面礼仪呢！因此才会学了程小姐的举止，方才不失礼貌。”
有人憋不住低低笑出声来，渐渐的笑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程雅茹的脸上一片青紫交织，她的目光从汤伯阳身上转到佟乐薇愕然的脸上……
心底不由得一片嫉恨！这样完美的男人，竟然会说佟乐薇是他的女伴！
怨不得她而今看起来如此春风得意，竟然是攀上了这样的金主！
只是……程雅茹忽然在心底冷笑一声，合该她今日来得巧，这样好的时机，她一把揭穿佟乐薇的真面目，她还有脸再在这里混？
“佟小姐是您的女伴？”
程雅茹忽然出声询问，她的表情充满了玩味，看着佟乐薇的时候一片惊怔，看着汤伯阳的时候竟是带了惋惜可同情的目光。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闻言都知还有秘闻，不由得都住了声，静观场上这一波三折的一幕。
汤伯阳不置可否，只是一伸手将乐薇拉到了身边，他也不顾及众人的目光，只是低头将她湿漉漉的头发理了理，方才拧了眉训斥孩子一样低声道：“吃了亏还笑脸迎人，这世上也只有你最傻。”
乐薇像是木偶一样任他动作着，她心里知道汤伯阳是在为她出头——
虽然她不懂他为什么会为她出头，也许是因为她是跟他一起来的，程雅茹如此这般扫了他的面子，也许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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