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品酒大会篇（叁玖）

吕造桥小广场空地上，食摊商铺依然有络绎不绝的客人光顾，啊二的面铺这几天可是赚的盆满钵满，难怪御明城里多年混迹美食林的老饕会总结出“吕造桥开门，阿二面店不进门”的诙谐道理，原来都是因为吕造桥开门这段时间，正牌的老板阿二就去了广场做面铺摊位的生意，自己本店的生意到都给他的女婿石头料理，女婿石头性格纯良还有些木讷，本身就不能像他老丈人那样八面玲珑，只知道闷头下面烧菜，很多食客有时会打趣几句，或者想饶点面钱或者让石头请个酒水什么的，石头就犯了难，他只知道一碗牛腩干拌面就是一碗的价格，有什么加不加的，多了就要多给钱，少了就要少给钱，今天你多一点，明天他少一点，占了人家便宜又在别处吃上了亏，这算来算去的，太麻烦了。

石头的老婆可是阿二的掌上明珠，当年替阿二切菜刷碗，也是个水灵灵的姑娘，御明城里有不少的食客就是冲着阿二的女儿才来吃面，可谁知道阿二的女儿生性还有些乖张泼辣，加上阿二面的名声在外，这姑娘到谁都惹不起，可没人想和这么美味的面中瑰宝较劲，所以也都是嘴上耍耍，没敢动什么歪念头。

石头是从西山海境过来的穷小子，也没人知道他是从哪个城里来的，西山海境来的那些人，东山海境只要一听，不是黑石城，蛮荒城或者无言城这种一言不合就干架的地方来的人，就会少几分生疏，多一丝热情，石头性格也不错，总是一副憨憨傻傻的模样，起初有些当地的地痞会找找这个傻小子的晦气，逗弄他一下子，但是久而久之，也被他憨憨傻傻，吃了亏当吃了仙丹的做派弄得无聊，随后也就不在惹他，只是不知怎么这个憨憨傻傻的家伙就让阿二的女儿动了心，听说是有一天石头在阿二面店吃面，阿二的那个小祖宗就找他喝酒，竟然把他灌醉以后第二天就把亲事定了下来。石头也是稀里糊涂九成了阿二的关门徒弟，说起这个事情，一向把女儿宠上天的阿二也只有一声叹息，知乎女大不中留。

所以每当吕造桥门开，要去广场那摆面摊的时候，阿二总是说要亲自去，首先是自己那个傻女婿应付不来来来往往的新老食客，二来是真有些眼不见心不烦的味道，不过今年天赐城之战这么一闹，吕造桥的人流是多了好多，一下子食材就都卖空了，阿二只得叫石头拉货过来卖，让自己女儿带着已经两岁的外孙在城里的面店照顾生意。

石头其实看上去还是挺俊俏的一个男人，身形也是不错，若不带着那点憨傻气的话，那也是屁股后面跟着一批春心萌动的女娃娃的货色，如今已经结婚有子的他外表的稚嫩也消退了大半，剩下的就是憨傻，阿二叹了口气，逢人就说自己的女儿啥也不懂，就是看个样子，不过等到宝贝外孙出世，左看右看自己女婿不顺眼的性格老板阿二也不由自主地开心了起来。

“爹，面粉我带的不多，我寻思着就算是生意再火爆，也就是这么几天的事情了，明天就是品酒大会正会，到时候晚上就是关门的时辰了，尘门一关，啥生意也要等来年了，所以我也就带了半天量的面粉，您看这成吗？”石头笑呵呵地吃着老丈人亲自烧制的一碗牛腩干拌面，看着面里放了很多香菜，开心地抬头问。

“就我一个人，要和面，还要等醒，要耽误多少时间？咱家店里做好的面就不能直接拿来给我吗？”阿二叹口气，分明就是已经习惯了石头憨傻的性子化力气为浆糊了。他叹口气打开袋子，这气忽然就不打一出来，“傻子哟！这是米粉！你要让我做米线啊？这来来往往的都是要吃我这一碗面的！你个傻狍子！憨货！”阿二举着锅勺就要打，可就是下不去手。

石头端起面碗躲到一旁，急着说，“爹，打得打得，爹你一会儿使劲打我，打完了打痛快了我就马上回去拿面给您，就是求您等我面吃完了再说，这面味道实在太好了，拿到了就必须要吃完的！”

一边的食客哄堂大笑，有的老人嘿嘿笑着和已经吹胡子瞪眼的老板阿二打趣道，“阿二，你说你的姑爷痴傻，我看啊，人家聪明的不得了，就是心疼你，让你早点打烊回家！”

石头赶忙说道，“对了对了，爹你要是不介意，干脆就回家吧，你看看阿秀一个人在家里要顾着店还要照顾小石头，真的不容易，不如你先回去，我把这些存面都卖了，自然也就跟着回去了，好不好！”

阿二哪里不知道石头的用意，他叹了口气，可不么，这个憨憨傻傻的机灵鬼，分明就是要老丈人回去帮着自家老婆，石头阿石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阿二骂骂咧咧也就回去了，只剩下石头低头继续吃面，他吃着吃着，发现原本就特意烧的多些面下面还藏着一只炸好以后用高汤卤制的狮子头，石头憨憨一笑，原本就是狼吞虎咽，速度又快了一些。

“老板，来碗干拌，猪头肉切点，蒜苗黄瓜拌一个，再来张牛肉烙饼。”一个矮胖的独眼大汉一屁股坐在石头面前，石头连忙喊了声“好嘞！”就抓紧张罗起来，吃面的人看见这武夫铠甲穿戴齐整的人，虽然个头不高，但是真真的一副勇猛万夫莫敌的样子，随之也赶紧三口两口吃完了眼前的吃食，纷纷闭嘴滚蛋。

武夫笑着说，“石头，你先给我把黄瓜拌了，我要那种切薄片的，不要拍的，拍的黄瓜吃起来太快，三口两口就没了，还是薄片的黄瓜入味，对了，蒜苗给我切成细丁，我不要大蒜醋，给我辣油淋点，吃起来鲜！”

“还是军爷您讲究！”石头笑着说，“你擎好，我马上给您安排。”

“你要安排我？安排什么呀？”独眼安胖武夫说道，“我万国定桥活这么大了，还没有给谁安排过呢！”

“哎哟！见过万……万国将军，小人就是说给您准备小菜阿……万国将军息怒，息怒……”一脸没见过世面的石头吓得脚都软了，手上拿着的刀一下子就松了，刀也是随之落地。

“哈哈哈哈，跟你开玩笑呀石头，你快准备，你万国大哥真的饿了……”万国定桥喳喳嘴，笑呵呵地说，“这几天，天天在桥口巡逻，你们阿我看还是早点收摊的好，这个世道不好说阿……前几天收到密报，如今也不介意告诉你们，黑玄的大军很有可能在今天或者明天到达吕造桥口，要是到了，我们这边就是一场大战，但是如今你们在的这个地界可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说起来这是西山海境的荒地，不过是被御田村占去了而已，真打起来，你们这的死活我真不管，所以阿，能早走就早走，时不如前了，看着太平的日子如今连看都看不下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繁华似锦就成了尸横遍野。”

“真要乱啊……”一边摆上看着就诱人的凉拌菜的石头一边吐吐舌头，小心翼翼地说，“万国将军，您说黑玄真会杀到这儿来？”

“这儿不算山海境吗？”万国定桥反问。

“算啊，当然算。”石头认真点头。

“那他肯定就会杀来的”万国定桥笑着说，“你看，你都来的了这儿，他更加了。”

“乖乖，我怎么能和黑玄这样的魔王比呢，将军您说笑了，我给您拿酒去。”阿二和隔壁店里的张栓说好了，若是要买酒就从他们那里拿，石头刚要过去，万国定桥放下了筷子，笑着说，“别去了，张栓被我们抓了。”

“啊？他干嘛啦？”石头大吃一惊，连忙缩回了要跑过去的脚步，呆呆地看着万国定桥。

“他表面上是做田坊聚的酒买卖的一般商人，实际上可是有着高超境界的探子，原本御明城对探子并不排斥，一般来说抓到了也不过是赶其出城而已，但是这个家伙竟然准备在品酒大会实施暗杀，拿就不是我们可以容忍的，因此就被我们抓进了兵府，临了还供出了几个，我们也在逮捕中，石头你为人醇厚做的又是会八方客的买卖，要是看到或者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了，也麻烦告知我们一声，知道吗？”

看着万国定桥专心致志地吃着凉拌菜，石头也是摸着头，一边又麻利地将煮熟了还带些嚼劲的面端出，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牛腩浇汁。

万国定桥闻了闻面，感觉心旷神怡，他笑着说道，“真好，真羡慕你们这些寻常百姓，虽然我们都是寻常人家，可我却总是和打打杀杀纠缠不清，要不就是打仗了，要不就是抓人了，看过的血肉模糊可比牛腩汁多多了，真的是想和你们一样，每天好好地烧饭，好好地生活，可是这个世道，我们一踏进武夫兵卒这条路啊，就基本上是被框死了哦，走也走不掉，你还有个大胖小子吧？可别让他做武夫，我看这乱世没准就要结束在他们这一代上，若是做了武夫，就真陷进了这乱世最后的黑夜之中了。”

“最后的黑夜？万国将军你个大老粗没想到还真有墨……”刚想说“水”的石头忽然发现自己说了万国定桥叫大老粗，当下连忙又是摆手道歉又想下跪，可这面摊本就是一辆小车改成，根本没有他下跪道歉的空间，当时手忙脚乱又手足无措，万国定桥连连摆手，笑着说道，“行了，别忙乎了，我又没怪你什么，你看你一面送御明城的消息去黑石城，一面将黑石城的消息送到御明城，一会儿派杀手组织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自杀式暗杀，一会儿又在天赐城煽风点火，搞得原本贪生怕死的于妈妈也会泛起侠义心过来恶心黑玄，你这样捣乱我都没怪你什么，你有啥好怕的，对不对石头，哦不，应该称你为九通城黑幕网上最大的那只蜘蛛——‘夜枭’石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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