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花瓣

勇哥甩手将自己身后的一个花瓶打碎。片片玫瑰似枯叶般缓缓掉落。“啪啪啪”……我朝地上一看，他手上竟然滴下来几点血水。

        那天勇哥打碎花瓶后就再没跟我说话。手里一包烟你一跟我一根，直到抽掉最后一根我才意识到，这是要让我走了。于是我起身站立，往后留恋的看了看。这一眼，我竟不想再去看勇哥，因为他的枯萎，早已经跟这周围鲜艳的花朵格格不入了。我用力记住了这破碎玫瑰花瓣的样子，说了句保重便再也没有回头。于是，往日的那些兄弟，朋友，困苦，经历，在此时就像一本书翻页一样，永远的成了过去。

        清风县虽然地方不大，但至少算得上一个比较有名的城市。他的有名从一个人开始，又止于这个人。而这个人让我重新思考，我去集团的目的，我的爱情以及我的以后。

        县城垃圾场是我每次都会去的地方，那里有我重生的影子，有我衰败的痕迹。而那次去的时候，我却遇见了一个比我还乖戾愤怒却又怡然自得的人。

        那天气温微凉，人少的可怜。几颗柏树因为降温，叶子开始逐渐掉落。尤其是枝头那几根突兀的树枝，歪歪扭扭，似老人的血管，端直刺进铅灰色的天空。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无名老者坐着辆电动轮椅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

        地面满是坑坑洼洼的泥路，这老者却不嫌路途颠簸，眯着眼睛满是笑意。手上像是拿着个水壶，或者又是事先灌好的甘甜美酒。自己每颠一下，便仰头大饮一口。而就在饮的最痛快的时候，这老者突然停了下来。

        我往前一看，原来这老者的电动轮椅，被这前面的垃圾山给挡住了！

        随即，这老者竟似如丧考妣般的放声痛哭……哭声惨烈，直至湿掉了胸前的围巾。

        荒原野地，这是哭给谁听。

        老者几口嚎啕大哭完边戛然而止，把嘴里的水壶猛的灌了一口，又开始咿咿呀呀的大声唱了起来……

        如此信马由缰，又如此放浪形骸，我像是看到了自己心目中的样子。

        于是我在老者还没转身时追了上去。

        “前辈，你怎么了，哭的这么伤心？！”我问道。

        “哈哈哈，你就是在周康那里喝茶的人吧！？”这老者突然问道，“我叫周勇！”

        这老者满脸坚毅，眉宇间全是刚毅飒爽的铁汉之气。他因见我而目光炯炯，随即说道，“你在周康那边喝茶，却不知道我是谁！简直就是笑话！”说罢，将手中的水壶往嘴里一灌，咕嘟几声，竟是浓重的烈酒味道。

        “你看这地方，全是垃圾。这些垃圾，都是人堆积的。有人堆积的垃圾场，就会出现英雄。正所谓生于草莽之间。崇拜垃圾，就是崇拜神……”老者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来这里本是想继续看看我曾经的自己，那些被逐渐淡漠消失的自己。于是我问道，“这跟你哭又有什么关系！？”

        “哭也是种感情……”老者将手上的瓶盖拧住，继续说道，“这地方就是出人才的地方，就是出英雄的地方，我哭，是因为他们出身都是垃圾场。出身垃圾场，势必要回到垃圾场！这就是命运！”老者说完唏嘘感叹，像是要马上再哭一场。

        “英雄死了，他们的后代就会延续下去，延续这仇恨，他们的部下，亲信，更会延续下去……这轮回，不是一般人能看得到的！”说道这里，周勇话锋一转，“你也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我很惊讶，这老者为何对我如此清楚。于是我不由的继续上下打量着这老者。

        “出声在草莽的英雄，是不值钱的。但就是因为这种不值钱，却是比黄金还珍贵。因为只有这种人，才能真正演绎人间真感情，演绎人间真性情！李松，我看你是快要去世纪大成了吧！”这老者先入为主的问道，完全是一副彻底了解我的样子。随即，老者大喊一声，“要成名，必须要有个和你相仿，为你牺牲的人！”说完伸手按了下扶手上的按钮，这轮椅吱吱的便开走了。

        见老者走远，天色就开始变得暗了起来。

        我回到住处便开始匆匆整理自己的行头。毕竟，第二天我就要去世纪大成了。

        晚上由于兴奋，我辗转反侧。突然，“叮叮叮”一声，我床头的电话响了。

        “喂！？”我问道。

        “是李松吧！？我是周康，你明天去世纪大成，记得把自己整理下……那个集团的董事，有个叫做董正春……他认识你！你自己想办法！”说完啪的一声将电话给挂了。

        听到这里，我才瞬间明白白天那老者对我说的话……我这第一步的牺牲，竟然是从自己开始。

        于是我从床上一跃而起，迅速走到了卫生间。打开灯，照上了长久以来的第一次镜子。

        卫生间的灯光照的我很苍白。脸上因为兴奋已经露出来丝丝鲜红的血管。

        而就在此时，一个奇怪的念头在我脑海里翻腾……毁容！

        “呜呜”一声，一个尖锐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这是那老者的声音。他声音浑厚，音峰似过山车般上下起伏，余音绵长悠扬……而我却在这声音里，不自觉的拿起来放在台上的刀片。

        “哗啦”一声，这刀片在我脸上划出了一道婴儿嘴般的口子，随即一阵生疼，血水便像水龙头一样给涌了出来。

        接着这口哨声急速变抖，如空谷回响，在我脑海里不停打转。而我见到了鲜血，脑海里瞬间就没了意识……只听这凄凉的口哨声，用刀片在脸上不停的来回。

        逐渐的，血水连成线沿着我下巴掉落……而在这时，我才猛然的醒了过来。

        脸上的疼痛像是被涂上了厚厚一层辣椒一样。我疼的睁不开眼睛，但内心却无比兴奋。这兴奋是给这听到的哨声跟看到的红色给勾出来的。不过这一切都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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