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新年快乐

除夕夜是谢唯之的生日。

        想到这里向意还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个自始至终冷清冷淡的人，竟然出生在那么热闹的阖家团圆日，有一丝莫名的讽刺。

        原书中，谢唯之父母就像一个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背景板，两人常年待在国外，除了每月提供一笔数额巨大的生活费，甚至没有回来过。

        有一次两人学习完回家，向意顺口问了一句关于生日的安排，谢唯之身形一顿，若无其事地开口回复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说完自己先一步往前走了。

        少年步伐坚定，身姿笔挺，瑟瑟寒风却为潇洒的步伐附上了一层有些凄冷的滤镜。

        向意读出了几分落寞和孤独，她回忆起徐川生日时尽管面上不显，行为举止间仍露出几分好奇与愉悦的谢唯之，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或许即将成年的谢唯之不会对“过生日”这个概念那么执着，但是曾经幼时的他，一定也有过期待吧，戴上小皇冠，周围围绕着亲人好友，闭上眼面对点着蜡烛的蛋糕许愿。

        “还不走吗？”谢唯之见向意没有跟上，转身问道。

        “来了！”向意掩下心底纷杂的思绪，赶紧跟了上去。

        很快，就到了除夕的这一天。

        谢家仍有几个远房亲戚留在国内，作为小辈，谢唯之理应去拜访。一整个白天，向意都很少抓到谢唯之，两人只在微信上隔着时差聊了几句。

        向意看看书桌上摆着的生日礼物，进退两难。礼物是一个手工编织的手链，上面还挂着一只小狼，刻着“唯”字，她亲手做的。

        原本是想早些把礼物送出去，或许还能一起出去逛逛，聊聊天，但是谢唯之要去拜年，那自然是他的事情比较重要。

        向意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抱枕，将下巴托在抱枕上，盯着面前打开的电视发呆。从吃完晚饭后，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意意！”向妈连续喊了向意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反应，放下手中的果盘，在向意眼前挥了挥手，吸引她的注意力。

        向意涣散的视线开始聚拢，呆呆地抬起头“啊”了一声。向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遍，奇怪地问道：“发什么呆呢？身体不舒服吗？”

        电视上正在放着春晚，节目怎么样暂且不提，热热闹闹的氛围带来了春节的感觉。

        向爸向妈早些时候处理好了公司里的事务，除夕这天早早回了家，一家人团团圆圆吃了一顿。明天开始，向意就要跟着回m市的老家，拜访亲戚。

        向爸也走了过来，坐到向妈身边，伸手揽住了向妈，一口咬去了向妈手上刚剥好的小橘子，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也开口道：“意意累了吗？”。

        向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伸手又拿起一个橘子，葱白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翻飞，马上又剥好了一个小橘子，转头递给了向意。

        “谢谢妈。”向意接过去。一边啃着小橘子，一边看着面前感情极好的父母，向意很羡慕，又有一丝说不上来的失落。

        “滴滴”，手机发出了收到消息的震动声，向意浑身一震，一个激灵直起身来，赶紧拿起手机翻看，原来是公众号更新了。

        向意失望地把消息向右滑，点击删除，把手机扔回原处，重新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节目。电视上正在播放除了尴尬外，一点也不好笑的相声，向意的表现竟也算得上是现场反应了。

        向爸向妈看到了向意从眼中闪光到熄灭的全过程，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和不解，向妈试探地开口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向意一惊，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太大了，她连忙挤出一个笑容，回复说：“妈妈，没事的，可能有些困了。”

        时间也快到十一点了，向妈看出向意表情的勉强，也猜出来可能是有什么小秘密，但她并没有点明，而是善解人意地顺着向意的话接下去：“那意意先去休息？”

        “好。”向意扫了一眼莫名其妙的节目，扯了扯嘴角，怕自己不算高昂的情绪会影响到向爸向妈的心情，同意了，轻声跟了一句“爸爸妈妈晚安。”

        向意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脸上始终挂着笑意的向爸换上了一副杀气腾腾的表情，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是不是谢家那小子搞的。”

        向妈赶紧伸手拉住向爸，她一边给向爸顺毛，一边又为谢唯之辩解道：“哎，孩子间的事情，你凑什么热闹，小谢肯定会处理好的。”

        向意扑倒在床上，盯着除了一分钟一分钟跳动的时间外，毫无动静的手机，脑袋放空。“一家人”的群里也很安静，大家看上去都很忙。

        除夕夜本应该是快乐的，一家人团团圆圆，自己却陷入了不好的情绪，想到留在客厅里的向爸向妈，向意突然感觉好像做错了事。太幼稚了，竟然被情绪牵着鼻子走。

        向意快速爬起来，准备回到客厅，和向爸向妈说说话。

        向爸向妈正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碰巧撞上了刚出门的向意。向妈温柔地问道：“意意，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向意摇了摇头，解释说：“我今天晚上没有控制好自己的事……我很抱歉。”

        向妈走了过来，轻轻揉了揉向意的脑袋：“没事的，宝贝，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回m市呢，别多想了。”

        解开了心中一个小心结，向意豁然开朗，原先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的消极感觉一下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期待和希望。

        向意忍不住哼起了歌，轻快地跳跃着回到房间，一眼就看到了亮起的手机屏幕。她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查看，是谢唯之，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

        “我回来了。”

        “有点累。”

        “好想见你。”

        向意红着脸，转头看了看书桌上放着的手链，咬了下嘴唇，下定决心一般输入几个字：“你现在在哪？”

        谢唯之秒回：“在你家外面。”

        向意惊讶地拉开窗帘，往大门外望去。昏暗的路灯下，隐约可以看见靠着一个人。周遭都是黑暗，唯有他身上，投影着橘黄色的光，在寒冷的冬夜，都烘托了一丝温暖。

        向意拉上帘子，背对着靠在墙上，开始打字：“等我一下。”

        发送完，向意偷偷跑到向爸向妈房间门口探头探脑地观察动静，等到确定房内的灯熄灭后，她才悄悄溜回来。

        换好衣服，把床边放着的小熊塞进被窝，带上给谢唯之的礼物，又关上自己房内的灯，蹑手蹑脚地下楼出门了。

        离开家门，近距离看到路灯下发着光的男孩，向意恍惚间如坠入了幻境，眼前的人仿佛成了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天神。

        为了消除心中的不真实感，向意赶忙快步跑上前去，拉住了谢唯之的衣角。

        谢唯之听到脚步声时已经抬起了头，身前拂过了一阵风，衣角被一双白嫩的手拽住了，他低下头，眼里带着温柔地笑意，细细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孩。

        杏仁状的大眼睛里全部是自己的影子。

        谢唯之轻轻一笑，松了一口气。一整天被迫社交的烦躁与厌恶全部消散，像一只在外流浪的猛兽，体会到了家的温暖。

        谢唯之突然好想伸手抱住她，在她的耳边尽情地诉说自己的委屈。

        他抬了抬手，刚想行动时，向意已经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从口袋里拿出那条手链，递到谢唯之面前。

        “生日快乐！这是给你的礼物，做得有点粗糙，你不要嫌弃就好。”谢唯之只得放下心中的想法，转而接过手链，仔仔细细地翻看。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链和手一起举到向意面前，在向意疑惑的目光中眼睛一弯，轻声说：“我很喜欢，可以帮我戴上吗？”

        暖色光照下，谢唯之的笑容晃眼极了，向意迷迷糊糊地就答应了，指间偶尔相互触碰到，激起一阵一阵的火花。

        等彻底戴好，两人的脸上都浮上了一层红晕，彼此极有默契的都瞥开了眼神，一个盯着地上，一个抬头望天，沉默了好一会儿。

        谢唯之主动打破空气中的寂静，他轻咳一声吸引向意的注意，然后询问道：“要出去走走吗？”

        向意犹豫了一下，她回头望了望熄了灯的家，心里突然涌现了一股冲动，此时她只想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于是她听到自己坚定地答道：“要。”

        谢唯之郑重地看着她补充道：“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两个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小区旁的广场上，广场上正有一场派对，十分热闹。耀眼明亮的灯光，喧闹聚集的人群，震耳欲聋的音乐。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表情，在这个值得庆祝的日子里放肆地大笑，高歌。

        广场的投屏突然出现了十秒的倒数，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全场的人自发地跟着跳动的数字喊：“十！九！八……三！二！一！”

        在结束倒计时后的欢呼声中，向意凑到谢唯之耳边，高声说：“谢唯之，生日快乐！还有，新年快乐！”

        谢唯之也学着她的样子，凑到她耳边，回答道：“意意，新年快乐。”

        向意的视线掠过谢唯之，看到前面几对小情侣已经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她的目光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赶紧收回来，于是视觉中心变成了谢唯之那张如犯规一样的脸，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暧昧的气息在四周悄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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