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巨栢镇

梁郡位于大陈国南部，两百年前本是大梁国都，后被大陈灭国成了其属地。

        百余年前一直有光复梁国的义士在境内四处揭竿，大陈国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肃清，又让国内的人口迁移到梁郡，梁郡至此才安定了下来。

        巨柏镇是梁郡下的一个小镇，因镇中有颗千年古柏树得名。

        境内山地环绕，地势极为不平，反倒是古柏树下周遭两三里出奇的平整，镇上的集市学堂等都建立在此。

        镇上居民近半是迁移过来的，虽然争斗之事也时有发生，但百多年来和原住民相处的倒也和谐。

        ………………

        茂密的竹林随着清风慢慢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午后阳光透过竹叶间的缝隙散落在林间，一片静谧的景象。

        “云芽，看清楚了么？有几只竹鸡？”

        竹林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说话的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身高却有四尺半，体格很是强壮，脸上挂着些许汗珠，眼睛紧紧盯着竹子上的身影。

        “有四个，不过都是刚出生不久，还没长毛，掏么？”

        竹子上的身影回过头，看了一眼下面的两个同伴。

        “要不先不掏，等几天毛长齐了再来，不然养不活”

        竹林下的另一个孩子说道，说完还看了一眼旁边的高个子。

        “小云芽，那你先下来，慢点啊！”

        高个子男孩看了一眼旁边的同伴，回头望着竹上的小云芽。

        竹上的男孩听到此话，顺着竹子就滑了下去。

        三个孩子站在一起不舍望着竹子顶端。

        个子最高的叫薛浩泽，因先天五行缺水，其父专门去学堂先生那里求了浩泽两字，因此被小云芽叫阿水，才八岁就已经赶上普通孩子十岁的块头。

        薛家是梁郡原住民，祖上曾经也为梁国效力。梁国被灭害怕牵连，薛家老爷子带着家当回到了祖地，靠打猎为生，加上祖传的些许拳脚功夫，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

        个子最矮的叫苏云，出生不足月，差点夭折，因而比同龄的孩子显得更加瘦弱，形似豆芽，就得了个小云芽的绰号。

        苏家是百多年前迁移来的，本是书香世家。但梁郡偏僻，民风彪悍，对读书人不怎么瞧得上眼，为了生存只能改行务农。

        直到近几十年读书风气大兴，当地居民才愿意送孩子进学堂，但也是为了能取个会识文断字的文书方便住到郡城。

        另外一个叫蔡灵均，胸前挂着八宝珠，绰号叫小宝。祖上是大商贾，蔡家太爷路过此地生了一场大病，靠当地偏方治好了，因此就定居了下来。靠着经商在此地发家，是镇上的大户。

        “这是我们掏的第几窝了，一个竹鸡没搞到”

        薛浩泽看了两同伴，语气有些郁闷。

        “加上这窝，一共七窝，有三窝空的，两窝蛋，两窝刚出生”

        蔡灵均掰了一下手指，神气十分认真。

        “小宝，阿水，我还知道哪里有几窝，还去不去，总不能空手回去吧？”

        苏云看了两位同伴一眼，有些不甘。

        “那走”

        三人对视了一下，决定把剩下的也掏了。

        ……………………………

        天边微微泛黄，红色的阳光照在脸上格外舒服。

        三人脸上满是汗渍，但看着手上的竹鸡，一路上都是笑声不断。

        苏云带着两只小竹鸡回到家里，赶紧放进了自己的笼子，又从家里拿了些许碎谷洒在了笼子里。

        “苏云赶紧去洗洗，等你爹回来就吃饭”

        苏云刚弄完，母亲陈氏端着一盆水从火房走了出来。

        “好的，娘亲。”

        苏云跑到火房门口，整个脸印在盆里，只能看到一对亮晶晶的大眼睛。

        吃过晚饭，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听父亲苏安明讲苏家轶事。

        “安明，家里玲珑米还有多少？够不够吃啊？”

        刚讲到苏家太爷当年和七位兄弟建立家业，门口就进来一个身影，身高六尺有余，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小布袋。

        “爹”

        “爹”

        “爷爷”

        一家三口都站了起来，赶紧把苏老爷子请到了座位上，苏云也到了老爷子怀里。

        玲珑米是当地一座玲珑山上的竹子所产，颗粒细如沙粒，功效和人参相似，却更温和，能补足元气，可当做主食长期食用。

        苏云先天不足，从几个月断奶起玲珑米就是主食，到现在六岁，每顿饭也不能少。

        玲珑米虽是珍贵，但却只能和玲珑山上的水一起熬制才能有效用，因此在外并没有多大名气。

        当年的蔡家太爷就是靠这活了下来，但受此限制也没多少人留意。况且梁郡居民大多身强体壮，少有孱弱者，玲珑米更是显得可有可无，并且采集麻烦，当地居民更加没有兴趣。

        苏家强盛时有八兄弟，其中一脉传到苏云这代，基本都是女儿，只有苏云这一个男儿。

        苏云一出生就备受喜爱，先天不足，苏老爷子每天都去玲珑山取水熬粥。五六年下来，苏云除了身材瘦弱，倒也没生过其他病，并且脑子相当聪明，深受镇上居民的喜爱。

        “爹，之前的还有，况且孩子现在年纪大了，身体比从前要好很多了，考虑是不是不用再天天吃玲珑米了。”

        苏安明看着父亲苏道元手上的袋子，心里有几分难受。自己母亲身体不好，不能太过劳累，当年就是父亲照顾自己五兄妹。老大走的早，也没留下儿子，老三膝下也是女儿，两个妹妹膝下倒是有几个外孙，一是嫁的远，二是老爷子心里总觉得外姓不亲，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苏云身上。这些年没少操心，每天清晨都去山上取水，以前都是抱着孙子喝完才去忙自己的事。

        苏云年纪慢慢长大了，也得看着喝完才放心。苏云的聪明也是老爷子的日常谈资，总觉得复兴苏家有望，因此在忙也得过来看看。

        苏云倒也没让老爷子失望，刚进入学堂就深受先生喜爱，所有东西一教就会，也是整个学堂现在最优秀的学生。

        “那怎么能行，这东西小云儿都吃习惯了，况且又不麻烦，每天只去取点水就行，来回也就一个时辰。”

        苏老爷子看着怀里的孙子，眼里满是疼爱，只有他自己清楚孙子活下来多不容易。别说只是玲珑米就是在珍贵的东西也愿意。

        “给你放这儿，每顿不能少，取水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苏老爷子说完又看向怀里的孙子，轻声的问道：

        “小云，今晚去不去爷爷家睡，晚上继续给你讲我们苏家祖上的大人物”

        “好啊爷爷，明天学堂休一天，我也正好去看看奶奶。”

        苏云听到爷爷的话，心里非常高兴，听爷爷奶奶讲故事是最有趣的事了，不仅有苏家的家史还有巨柏镇之外的东西。

        “来，上来，爷爷背你回家。”

        苏老爷子听到这话，心里乐开了花，背着孙子就往外走。

        “爹，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让你背呢，苏云自己能走。”

        苏安明对这事倒是习以为常，老爷子有多疼孙子自己很清楚，只是不能让孩子惯着坏毛病。

        “老子还没老呢，背个孙子都背不动以后怎么背曾孙，你说是吧小云儿？”

        苏老爷子听到此话就不高兴了，自己身强体壮的，背个孙子轻松的很，况且这背的家族希望，除了喜爱还是喜爱。

        看到老爷子这态度，苏安明也只能作罢，只不过眼神狠狠看了一眼苏云。苏云看到父亲的眼色，拉起爷爷向外面走去。

        第二天早上，苏云被奶奶叫醒喝了一碗玲珑米粥，出门就看到在院子里挥拳舞脚的爷爷。

        “爷爷，你不是常说唯有读书高么？怎么还是每天练拳脚呢？”

        苏老爷子听到孙子的话，慢慢收了拳，擦了擦手走到苏云跟前。

        “爷爷当年那个时候家里落魄读不起书，只有靠着身体才养活了你爹他们，也就养成了习惯，现在改不了，更何况还要看着你取得功名，成家立业，这身体不行怎么能行？”

        老爷子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轻轻摸着孙子的头，眼里满含神光，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场景。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以后我会好好跟着先生学习。”

        苏云看着爷爷，心里下了决定，自己虽然小，但是很多道理都懂，也知道爷爷和父母的期望。

        “你从来都没有让爷爷失望，今天休息就好好去玩，不能只知道学习，成一个呆子。”

        苏老爷子满脸欣慰，孙子聪明懂事可不能学废了。

        临近午后，苏老爷子才把苏云送了回去，虽然隔得不远但是心里还是不放心，看到孩子进屋才转身离开。

        “苏云，刚才浩泽和灵均来找你了，我说你没回来他们就走了，你们是不是准备去抓竹鸡？最近天天听人讲你们去爬竹子，之后不允许再去了，太危险了。”

        苏云刚进门就看到母亲一边收拾屋子，一边看着自己说道，语气有些严厉。

        “好的，今后不去了，我现在把书本给阿水送去。”

        听到母亲的话，苏云只能答应，虽然自己爬竹子很厉害，但是母亲不允许那就以后小心了，不能让人看到，也不把竹鸡带回家就是了。

        至于书本就是学堂作业，阿水很懒不想做，每次的作业都是苏云给做的，这也是两人关系融洽的原因。

        阿水平时不仅保护自己，还经常带些野味给自己吃，作为好兄弟写作业那就更容易了，况且自己一手摹写笔迹的手段连先生也没看出来。

        苏云走进里屋拿了书本向薛家走去，陈氏看着孩子手上的书本，眼里有几分责备，又有几分无奈，毕竟孩子就那么两个玩伴，只要不去爬竹子其他的就随意吧，反正浩泽他爹薛武也知道。只是嘱咐了苏云几句。

        【作者题外话】：新作请多多支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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