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少年将远行

日上三竿，阳光照在身上火辣辣的，坐在家里的土屋却格外的凉爽。

        苏安明带着苏云回了家，给陈氏说了一下苏云被选的事情，就转身出门去了。

        母亲陈氏听到脸上没有喜色，反而多了几分不舍。虽说是商量，但结果如何自己心里有数。苏安明也知道老爷子的期望，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并不是不爱儿子，更多的是家族的传承。

        陈氏把苏云抱在自己怀里，这一去少说也是一年半载见不着面，自己也从来没有去过郡城，不知道郡城生活怎样？孩子能不能习惯？会不会被人欺负？…

        苏云靠在母亲怀里，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自己年纪虽小，但却明白很多事理。不论是老爷子的期望，还是东方先生的偏爱，自己都不能辜负。

        过去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家里就坐满了人。

        苏老爷子带着不长出门的奶奶坐到了门口对面的位置。大婶娘和两位堂姐坐在门口处，三叔一家四口坐在左边，苏安明两夫妻坐在右边。

        所有人进门后都夸赞了一番苏云，老爷子更是把苏云拉到了自己怀里，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

        “两位妹妹嫁的太远今天就不通知了，在座都是自家人，我就直说了。苏云这次被选全是因为东方先生推荐，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待会儿我会带着苏云去拜谢一下。现在就谈谈苏云该不该去？”苏安明率先开口，说完看着老爷子。

        “我孙儿去不去得看他自己，不论如何我老头子都支持。”苏道元看了一眼怀里的苏云，又抬头看了一圈在座的后人。

        三叔苏安成看了一眼老爷子，“爹，小云能被选中那肯定是东方先生觉得我们家小云优秀，如果不去那不是不给东方先生面子？”

        听到苏安成的话，苏道元脸上多了一些不悦，转头就是一阵训骂：“你给老子多生了几个儿子，老子能把希望都放在小云身上么？现在外面很多人在嘲讽我苏道元快断根了。”

        听到老爷子的话，坐着的两位婶娘头都低了下去，两位堂姐脸色苍白，两位堂妹更是被吓到轻声抽泣了起来，三叔苏安成脸上也有些不自然。

        奶奶李氏看到这情景立马教训了起来：“本来是个喜事，被你弄的像丧事，年纪一大把了还说这种气话。”

        苏安明跟着说道：“爹，您这话说的有些过了，都是自家后人，哪有男女之别。都是苏姓，身上流的不都是你的血脉。”

        苏云母亲陈氏也跟着劝道：“爹，我也是女儿身，难道就不是你的后辈了么？”

        苏云往老爷子怀里靠了靠，又伸手拉了一下老爷子的衣服。心里有几分过意不去，三叔一家对自己视如己出，甚至比两位堂妹还要受宠，今天又因为自己被骂。

        苏道元听到几人的话，又感觉到了了苏云的动作，脸色缓和了下来，“老头子我年纪大了，不说了，你们两兄弟自个决定。不过这次小云儿算是给我们苏家争了口气。”

        两位婶娘安抚着自家孩子，又抬头看了一眼老爷子，脸色有些忐忑。

        苏安明安慰了一番几位后辈，接着开口说道：“苏云这事我来的路上和老三商量了一下，去肯定要去。别的不说在郡城肯定比镇上好，况且老三在郡城也有关系，肯定能照料一番。”

        苏安成也跟着附和道：“小云去了郡城不用担心，生活上我有好友可以照顾。再说我岳父也在郡城，胡家虽不是官宦之家，但也几分势力，回头我多跑几次，保证让小云不受欺辱。”

        苏安成虽然没有取得功名，但在书画方面很有天分，曾经靠着画作结识了不少郡城的名人，也因此娶了胡家的大千金，平时靠画作生活也过的有滋有味，一家子也不用下地劳作。

        “我的意思和老三差不多，别的不说这个机会难得，黄家巴不得苏云不去，他再添一位自家后辈。”苏安明虽然在郡城没有什么朋友，但是自家兄弟能帮扶，倒也不用担心。

        老爷子叹了口气，“都是我自己没用，不然怎么能让他黄遛马一家得志？”

        “爹，以后少在孩子面前提黄遛马，这孩子跟着你天天叫，这样可不好。”

        苏安明听到父亲的话，跟着说了一句，这以后肯定少不了和黄家接触，之前的关系可能还得缓和一下。

        苏老爷子听到这话，就不服气了，“我家小云被选和他黄遛马有什么关系？是我家小云自己聪明受东方喜爱！他黄遛马敢说不字？”说完还笑着摸了摸怀里的苏云，脸上满是自豪。

        苏安明倒不否认，只是嘱咐苏云不能再这样叫了，这是教养，再怎么说黄有志也是长辈，更是镇长。

        苏云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当面叫过，但是肯定传到人家耳朵里去了，以后不叫了就行，至少不在外人面前叫。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今天都留在家里吃饭，苏云可能这几天就要走了，大家聚一下。下午我带苏云去拜谢一下东方先生，弟妹和嫂子帮忙做一下饭，我去准备谢礼，去老三家挑点字画。”

        苏安明看见苏云点头，然后给老三使了一个眼色。

        苏安成看到二哥的眼色，立马起身嘱托了几句就和苏安明出门去了。

        两位婶娘也跟着母亲陈氏去了火房，只留下老爷子两人和几位堂姐堂妹。

        老爷子看着眼前的几位孙辈，长叹了一口气，让几人自己去玩，苏云也跟着出了门。

        “云哥，你要去郡城多久？过年回来么？”三叔苏安成家的老大苏慧出门就问苏云，这位大哥和自己关系非常要好，虽然因为学业没有多少时间在一起，但感情却十分深厚。

        听到苏慧的话，两位堂姐也看着苏云。最小的堂妹苏沁虽然不明白啥意思，但也紧紧盯着大哥。

        “我也不知道，被选上都是莫名其妙，不过过年应该能回来，到时候给你和沁妹带好吃的，你们去过郡城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可以告诉我，我一定给你们带回来。还有静姐和玲姐，你们要什么我也给你们带回来。”

        苏云摸了摸苏慧的头，虽然这位堂妹小自己两岁，但却聪慧懂事。

        “过年能回来就好，不过最近几年路上不太平，爹娘都不敢让我们去外公家，只有爹自己平时去郡城。带回来的也是以前吃过的酥饼，你这次去郡城也要小心。”

        苏慧经常听到父母的对话，知道梁郡流匪不少，叮嘱苏云注意流匪。

        苏云点了点头“这次是跟着梁郡大官一起，应该不会有事，你们就等着过年我给你们带礼物。”

        几人听到也是笑了起来。

        苏云带着几位堂姐堂妹去了自家后院，给几人看之前捉的竹鸡，一边讲着自己爬竹子掏鸟的光荣事迹。

        两位婶娘和母亲很快就做好了午饭，一大桌子家常菜，只是多了几道荤菜，苏云难得多吃了一碗，吃过饭收拾了一番就和父亲苏安明向学堂走去。

        东方先生刚来镇子住的是一处荒废的房子，后面镇上重新修缮了学堂，又在后堂加了一间屋子，就成了东方先生的长住之处。

        父子两人到了后堂就看到了门口的四位黑衣男子，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四人也没阻拦就放行了。

        进到屋子，苏云就看到了面向而坐的白衣男子和东方先生，桌上的茶杯还冒着热气。

        苏云和苏安明先是给两位见了礼，接着苏安明说道：“感谢东方先生平时对犬子的关照，这次又得先生相助，才让苏云有了这个机会，我替犬子再次感谢。这些字画都是家弟的拙作，望东方先生收下，以示感谢。”说完又是鞠了一躬，苏云也跟着一起。

        “安明你言重了，我刚来镇上就得你家老爷子帮助，再加上苏云这孩子聪明伶俐，我才推荐，担不起这大礼。至于这些画作我就收下了，早就听过苏家三公子素有才气，这些字画肯定都是其精心之作。”

        东方先生起身收下了字画，当面展开了看了一番，有几张墨迹尚未干透，点了点头放在了自己旁边。

        “东方先生谬赞了，家弟只是有些爱好，字画也只是随性而作，称不上大作。只是为了表达苏家的感谢之意。”

        苏安明看到东方先生收下，心里踏实一点，连忙笑着回复。

        东方先生拿过身旁的垫子递给了苏安明，示意其去对面坐下，把苏云拉到了自己旁边。

        苏安明看到身旁的白衣男子，不知道该不该坐，这位虽然是东方先生学生，但却是朝廷命官，自己这白丁之身，不敢和其同坐一起。

        白衣男子看到此景，也明白自己在此这两位都会放不开，因此起身向东方先生道别，临走深深看了一眼满脸紧张的苏云。

        看到白衣男子离去，苏安明才坐下来，对东方先生问道：“先生既然推举苏云去，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但作为父亲又不得多问几句，希望先生不要责怪。”

        东方先生给苏安明拿了杯子，倒上了茶，“你有疑问都可以提出来，我知无不答。苏云从进学堂我就看到了他聪明伶利胜过常人，也知道你们苏家现在境遇不佳，道元老哥也经常感叹。作为老师，我希望苏云能去郡城更加能展现他的天赋，而不是待在这镇上让我这个老头子糟蹋。”

        苏安明听到东方先生的话，拿着杯茶敬了一下“先生客气了，您老能培养出沈大人这样的人，怎么能是糟蹋。苏云现在还小，跟在您老身边一样能学到很多。”

        东方先生笑了一下，把茶一饮而尽，“跟着我学习欺骗老师么？帮薛浩泽造假我还是能看出来的。再说，去了郡城见识更多，才能真正帮到他。这巨柏镇终究是小了。”东方先生说完还看了一眼苏云，看到其脸色苍白，又笑了一下。

        “都是我管教不严，让先生见笑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苏安明听到此话，脸色一紧，立马赔罪。

        东方先生摆了摆手“过去的事情不提了，我说出来只是告诉苏云一定不要小看任何人，凡事要考虑清楚，去了郡城和在镇上完全不一样。”

        东方先生看到苏云脸色更加难看，接着说道：“去了郡城以后的情况我那学生也没对我透露，我也没有多问，不过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不用担心，苏云肯定不会被欺负，只是以后肯定只能靠他自己。”

        苏安明听到东方先生的话心里有些失落，毕竟自己是来打探情况的，不过听到东方先生的承诺也算是心里落下了石头，只要这位沈大人稍加照料，那苏云也就可以放心了，至于其他，肯定只能靠苏云自己。

        一番寒暄之后，苏安明带着胆战心惊的苏云离开了学堂。

        到了驿站就碰到带着薛浩泽的薛武两人，看到苏安明父子，薛武就兴奋了起来。

        “苏老二，我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我还再想你要是今天不来，我也就不让我这小子进去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薛武拍了拍苏安明的了肩膀，笑着说道。

        苏安明听到此话，拉过苏云当着薛武的面说道：“我要是不让苏云去，那不是变相耽误了浩泽么？以后这两小子去了郡城就是亲兄弟，不能让人欺负。”

        薛武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别的不说，就凭这次的推选，我家小子以后就是苏云的跟班，绝不会叫他受了委屈。”

        “这话就不说了，是兄弟不是跟班，浩泽这孩子和你一样重感情，他俩在一起我放心。”苏安明摸了摸苏云的头，对着薛武说道。

        薛武听到此话，嘿嘿地笑了起来。

        两人拉着孩子进了驿站，通禀之后见到了白衣男子，说明来意并道谢了一番。临走被告知一天以后出发，让两家做好准备。

        四人在驿站门口分别，各自回家去了。

        黄昏的阳光洒在身上格外温暖。

        【作者题外话】：新作请多多支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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