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元宵诗会

霞光散射，旭日东升，连续三天大晴，永安城的雪慢慢融化。

        苏云每日晨练都试着引气入体淬炼经脉，但进展颇慢。元气往往进入经脉就开始溃散，仅仅只有少许能顺着经脉往前冲，后气不足推进一寸都相当困难。自找到气感后，整整三天经脉淬炼也几乎停在原处。欲多尝试，丹田就会微微有胀痛之感，只能放弃。

        明日就会开学，整个学宫人头攒动，哪怕不清姓名，会面者相互祝福新年如意。

        藏书楼的齐先生哪怕平日没少鄙弃学子，今日也难得挂上笑容一一回应。这是永安学宫的传统，延续了一百多年。

        作为陈国排名第一的学宫，学子人数自然不少。哪怕有相当一部分学子每日为仕途奔波，依然不少学子敏而好学，研学经典者甚多。

        陈国国试每五年一次，取得好名次则可鱼跃龙门。今年乃乾武二十五年，秋末会有国试，这也是读书人的大事。

        国试主要考查经史子集和治国方略。永安学宫的藏书楼藏书数量比皇家还要丰富，很多非学宫的读书人也常常来藏书楼借阅。只要不损坏和携带，学宫也不阻拦，这也使得学宫佳名远扬。

        苏云一如既然待在一楼，上次机遇巧合得到心法，心中始终有些忐忑。每日看书之余，也会审视来一楼看书的学子有没有发现。可惜一楼在大多数学子眼中属于杂书，来看书者寥寥无几，即便有也是奔着一些秘戏图来的，常常怯手怯脚，生怕被人瞧见。

        “苏云，新年如意！”路过邮亭，江弘毅看到了苏云，走向前去问候。

        “弘毅，新年如意！”

        休假之后十天没见面，江弘毅仿佛有了变化，浑身多了一股说不明的气质。

        “弘毅，你是不是心法有所突破。”

        江家乃陈国贵胄，所修心法并不是《浩然正气》，而是其祖传心法。和学宫心法不同，此心法不仅能强其筋骨，更难延年益寿。

        “苏云，你真是好眼力。你是同龄人中第一个看出来的。昨天在爷爷的指导下找到气感，正式入门。”

        江弘毅很是高兴，心法修炼入门不易，自己年仅十岁就能入门，自然喜笑颜开。

        “弘毅，恭喜，你果真天资不凡。”苏云抱手致意，心中有些羡慕，家中有人能指导会少走不少弯路。

        “苏云，你不要心急，你和其他人不同，你才是真正深稽博考的学子。我只不过仰仗家世罢了。”

        江弘毅对苏云这个朋友很是佩服，出身贫寒还能洁身自好，入学以来从不趋炎附势，和自己也只限于君子之交。

        苏云摇摇头，“弘毅，你言过其实了，我只是觉得现在还未到那个年纪，再加上才疏学浅，只能每天待在藏书楼看看杂书。”

        江弘毅拍了拍苏云肩膀，正色道：“苏云，作为朋友我给你一个建议，少去一楼，那里被学子们称为无用之地。意喻著书者和看书者皆是无用之人。”

        苏云没有反驳，江弘毅的话不假，连看守的齐先生也劝过自己，可惜自己对这些杂书颇有兴趣，上次得到无名心法，更是不愿放弃。

        两人闲谈了好一会，江弘毅才离开，说是要给蒯先生拜年。

        回到舍馆，其他五人还是围坐一起，看见苏云各自送上新年如意的话辞，苏云也一一回应。哪怕五人不愿搭理苏云，这学宫传统不能忘却。

        好久未收到书信，今日路过邮亭恰巧有自己书信。本来应该年前就到，因为陈国北部连日大雪，延误了十几天才到。

        读完书信，苏云有些感叹。父亲压根儿没想到书信年后才到，新年祝福也没写上。反倒是沈文心的书信在最后加了一句新年如意。

        自进学宫后，苏安明每月都会写信，告知一些家庭琐事，话里话外都是关爱之意。

        每看到书信，苏云都会眼睛湿润，恨不得化身为鸟飞回去看看。东方先生没有单独写信，每次都在父亲的信中单加一张，寥寥几句却情真意切。

        心法修炼每日坚持却进步极小，元宵诗会如期而至。

        苏云知道自己的诗词天赋不高，但齐先生提议自己去长长见识，为了不怯场临时记了一大推名人诗词，以免临场露怯。

        元宵诗会并没在学宫内举行，反而选在了永安最繁华的文庙街。街道上有圣人庙宇，诗会就在门口旁。

        今年刚好有国试又恰逢元宵灯会，顺天府尹派人搭了一个大台子，还请来了一位太宰主持。

        元宵灯会本就是永安城的大节之一，每年都弄得相当盛大。

        沿街店铺纷纷挂上红灯笼，还会让伙计打扮喜庆站在门口。风流倜傥的少年们纷纷游街，街道上的雪也被清扫一空，歌姬舞女艳若桃李，行走欢歌。

        乾武十二年，为了展示帝国强盛繁荣，当今圣上废除了永安城宵禁，每年的灯会都彻夜相庆。

        废了很大功夫，苏云才勉强找了一个能看到庙门口的位置。

        酉时刚到，城外就放起了烟花，整装半刻钟才停。少宰领着一众学子进庙拜祭，又回到台上宣告诗会开始。

        这位少宰乃是当成丞相林丹青的弟子，本次主持诗会也有林丹青示意。

        所谓弟子乃是陈国官场不成文的说法。陈国官场不少官员曾任职过学宫老师，从官之后为了区别普通学生才有了弟子的叫法。凡是称呼弟子代表深受其喜爱，有倾囊相授之意。林丹青有不少学生，但能得起认可称为弟子也就廖廖几人。

        这位少宰乃是乾武十年的头名，曾经也在林丹青座下听课，后来林丹青入朝为相，他的弟子身份也水涨船高。

        “杨知凡杨少宰，果真入传闻中一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这杨少宰虽然不错，但没瞧见过左丞林丹青，那才是真正才貌双全文质彬彬。”

        “你什么见过林丞相？我怎么没听过丞相出过内城？”

        “啊，这个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有一次……”

        苏云耳边不时传来游人的声音，有的甚至还争论了起来。

        “得各位抬举，今日这诗会由我来主持。下面我就抛砖引玉作诗一首，还请各位雅正。火树银花合，文圣庙前开。金吾不禁夜，游人莫相催。”

        杨知凡做完诗，拱手示意，又坐回了椅子上。

        “好诗，应情应景。杨少宰不愧为丞相弟子，文采飞扬。”

        “好”

        周遭游人学子全都拍手叫好，杨知凡则微笑相回。

        苏云也细细品味，这杨少宰果真不俗。短短四句就描绘了这次诗会的场景，这份文采自己肯定是相差甚远。

        杨知凡打头阵，后面学子也争相献计。偶尔有佳句穿出，赢的满堂喝彩。

        苏云也试着临兴来一首，半天也没诵出一句，只能摇头作罢。

        江思齐也作了一首，虽然文采浅薄，但也算不错。

        永安学宫作为第一学宫，自然不缺文采出众之人。其中一位何君骁的学长，诗句一出连杨知凡都点头称赞。

        参加诗会的学子不少，苏云看到了许多熟人，不仅江弘毅兄弟，连自己舍馆的五人也在街道一角其首以盼。

        诗会还在继续，苏云却没打算再看下去。一来自己没有这天赋不能出口成诗，二来身边人的呼声震耳，着实折磨人。

        走出文庙街，瞬间感到冷清了几分。行人虽然还是很多，但和文庙街的填街塞巷还是相差甚远。

        此时迎面走来一对情侣，穿着华丽，两手相搀，看着旁边的男子，苏云感到十分熟悉，仔细确认终于记了起来。

        “木木兄弟，好久不见。”

        苏云走上前去，这男子正是半年前在昊源郡有过一面之缘的木木。

        男子看了一眼苏云，仔细回想，才认出了苏云。

        “蛮…蛮久未见，你是苏云对吧？”木木把蛮子两字咽下，笑着问道。

        “没想到木木兄弟还记得，当初一别差不多有半年了。”

        苏云听到对方的回话，心里送了一口气，就怕对方想不起就尴尬了。

        旁边的少女听到苏云的话，拿起屏扇掩嘴轻笑，木木用手臂轻轻碰了几下，少女才停止笑声，不过眼神怪异的看着苏云。

        苏云轻笑了两声问道：“咳咳，木木兄弟，也是来参加诗会的么？”

        木木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女，“这诗会是你们这些难得…有文采的人参加的，跟我们没啥关系。”

        听到这话，苏云点点头，暗道这木木的话有些奇怪，不过自己也是因为不善诗词，倒也没多想。

        木木故意咳嗽了一声问道：“当时你和那个阿水不是来考核的么？结果怎样？”

        “运气不错，侥幸进了永安学宫，我的另外一位兄弟阿水则是进了太武学宫。”

        “没看出来啊，你们这两位蛮…厉害的，第一次参加考核就进了。你那位兄弟还进了太武学宫，真是人不可貌相。”

        苏云摇摇头，这木木兄弟说话太耿直，听着总感觉有些异样。当时这位行为怪异，现在看来说话也有些噎人。

        旁边的少女听着两人对话，时不时轻笑两声，听得苏云心里发慌，对着两人抱拳说道：“我这闲人就不打扰二位雅兴，以后有机会再聊，我就先走了。”

        看着大步流星离开的苏云，旁边的少女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木木见状伸手掐了几下，少女才减小了声音，嘴里念叨着“木木兄弟”。

        木木无奈，只能拉着少女往别处走去，心里对苏云有些佩服。

        他可是很清楚这苏云两人来自梁郡，并且苏云才八岁，能进学宫肯定不是自己印象中“蛮子”该有的样子。心里感叹这永安之行确实长了不少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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