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苏掌柜

中秋既过，冬天也就不远了。

        学宫每年都有授衣假就是为了给学子准备过冬所需衣物。梁郡路远，苏云也来不及回去，只能去自己添置些厚衣服。

        或受沈文心的影响，苏云对白色情有独钟，衣服鞋袜尽量都挑的白色。不会挑选样式，只能相同的多买几套。

        自从进入开源境，个子长了不少，从梁郡带来的衣服有些小了。毕竟是母亲亲手缝制，也舍不得丢弃，只能叠好放在衣橱。

        进入开源境本是好事，但还是有一点让苏云有些无奈，那就是饭量大增。现在每顿的饭量是开源境之前的一倍，每日用膳都得引起旁人侧目，有的甚至眼露鄙夷。

        苏云就此问过雷盛，雷盛告诉苏云因个人体质会有所差异，但倍增确实少见。不想被人当猴子，苏云也只能每日把饭菜带回舍馆。

        无名心法入门，接着会二次进入开源，苏云担心自己饭量是否还会倍增？毕竟这无名心法比起浩然正气更为强横。好在上次发了一笔横财，伙食费倒不用担心。

        本来苏云想着把钱分一些给薛浩泽，却被对方拒绝了，太武学宫基本没有用钱的地方，加上薛浩泽的师傅曹将军对他视如己出，所有费用全被其包了。

        百金对于苏云来说是笔巨款，平时除了吃饭根本没有用钱的地方，连文房四宝都不用买。多余的钱也不敢往家里，免得引起父母误会，只能先放在舍馆。

        无名心法的修炼比苏云预想的更慢，本以为三个月能进开源，现在过去一个多月才贯通了两成。除了每日修炼，苏云也开始琢磨起了开源境的益处。

        经过长时间的摸索，总算有些心得。元气运行至冲脉上行时，头脑会变得更加清醒，看书或是领悟心法都会快上一些。运行至冲脉下行，双腿会更加有力，奔跑起来的速度也会快上好几倍。只是持续时间不能太久，最多小半刻钟，超过时间双腿肌肉十分酸痛，骨头如同碎了一般。

        虽说进了开源境，但相配合的武技和秘诀苏云却无从得知。问过刘子炘才知道，学宫只有心法，武技和秘诀只有陈国武穆阁才有。就连军队和衙门都只能去武穆阁，还得有相应的文书才行，当然有功名在身的也可以申领。这些对于苏云来讲还是太远，现在根本拿不到。

        藏书楼一楼对于别人是无用之地，但对苏云来讲是块宝地。各种杂书游记偶尔能看到几招武技，虽说都残缺不全，但好歹也能涨涨见识。

        诸如什么陈家拳法，三才剑法等等，看的苏云十分羡慕。沈文心所修剑法苏云虽不清楚，但当时见到其行云流水的动作，苏云估计是门不错的武技。可惜这些东西不能外传，苏云也只能等之后有的功名后再做打算。

        中秋过后，苏云为了修炼无名心法也基本没有出过学宫，每日除了课程就是打坐。

        今日上午课程结束，又有学子拿着书信来找苏云，拆开一看是刘子炘所写。

        “苏师弟，为兄要离永安几日，请代为掌管客栈，切记不能关门。刘子炘字示”

        苏云有些疑惑，刘子炘要离永安，客栈为什么不能关门几日？让自己去当个掌柜？

        到了如意客栈，伙计告诉苏云刘子炘打早就走了，只留了句口信，客栈不能关门。

        见不着主人，苏云也没办法，只能先当几天掌柜。反正一年多没少来客栈，也算知道该怎么做。

        不过当了掌柜，这课程肯定得耽误，只能先回学宫请假。

        段寅琮自从去年考核失利后再也没来永安，连今年的考核也没参加，听刘子炘说是其父有其他安排。这时苏云反而有些怀念段寅琮，好歹人家当过几年的代掌柜，有他在自己完全可以省心。

        掌柜可不好当，不仅要迎客还要安排房间膳食，自己这几天的修炼多半也得耽误。

        如意客栈并不大，总共也就十几间客房，店里伙计也只有四人，两位后厨，一位前堂，还有一位看守马厩的老爷子。

        客栈位置不错就在学府街，每年的考核之时一房难求。听刘子炘说，这老掌柜本就是一位学长，开此客栈就是为了给考核的学子一个落脚之地，后来家里有事就让刘子炘代为掌管。客栈一直延续着老掌柜的规矩，每年的考核期都会格外优惠，其他时间才回归原价。当时听到这，苏云有些无语，这样开客栈没倒闭简直就是奇迹，哪有专门错开高峰期的。

        当上掌柜，苏云才明白刘子炘平日里有多闲。上午一个客人没有，下午也只有零星几位，到了晚上打烊时，也才住了六间客房，一天的收入还不够伙计的工钱。

        既然是掌柜，苏云干脆搬到刘子炘平日住的房间。一番收拾，苏云才发现这位刘师兄相当节省，房间里除了几件薄衣，其他都是古籍，连摆件文玩都没有。

        不过想起客栈的生意，苏云也就明白了，这是压根买不起，估计酒钱都是抠出来的。不过刘师兄实在高风亮节，自己当时的百金一文没取。

        佩服归佩服，像刘子炘这样苏云可做不到。为了打发时间，苏云从藏书楼借了不少书，本来不允许带出学宫，但齐老先生破例了一次。雷盛那边苏云也没放过，拿了一本古籍就跑，雷盛只能喊着让苏云小心点。

        上次雷盛从涅阳郡回来，又带了不少古籍，大多都是阴阳相关的注解本。既然认可了苏云，雷盛对苏云研究阴阳至理之事也很上心，临走不忘偷偷拿了几本。虽然下次回去可能会挨揍，但为了朋友雷盛也算豁出去了。

        人生难得一知己。

        苏云当了三天掌柜，来的客人还不到二十位，收的房钱也才几两碎银，偏偏白天还不能去修炼无名心法。苏云第一天尝试在中午修炼一下，刚刚打坐，外面就有人呼叫掌柜，连续三天如此苏云干脆白天不修炼。等到晚上打烊后才在庭院修炼，虽然效果差，但好在也算有点进度。

        过去了第四天，接近黄昏还没来客人，苏云坐在柜台，屁股都快粘在上面了。虽说有书看可以打发时间，但整天坐在那里，实在有些难受。

        苏云抬头看向门口，正巧有人走了进来，连忙合上书，满脸喜色看着来人。

        来人身穿黑袍，脸上带着黑色面纱，头上还有斗笠，连眼睛都看不到。浑身包裹在袍子里，男女老少也分不清。

        “客官，住店么？”

        苏云面带笑容，试着问道。

        黑袍人没有说话，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又掏出一张纸。

        “住店，上房一间”

        看到纸上写的，苏云判断这人多半是个哑巴。这种有缺陷的人大多脾气古怪，苏云不敢多说，只能笑着点头。

        拿出一块房牌，苏云走在前面带着黑袍人向房间走去。

        黑袍人进了房间，拿出一块“勿扰”的牌子挂在门上，关上房门就没了动静。

        苏云暗暗感叹果真是个怪人，而且是个高手。刚才跟在自己身后，呼吸匀称，脚步轻盈，这种情形自己远远做不到，估计就连沈文心也差了一些。

        还好自己没有多言，要是冒犯此人，估计一巴掌自己的小命就得交代。想到此苏云有些后怕又有些得意，刘师兄平时对人都是不苟言笑，自己却满脸笑意。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这番做法还是值得称赞的。

        苏云刚坐在柜台，门口又来了三人。三个相貌有些相似，身形魁梧，身上穿着厚实毛皮，进门就大声喊了起来。

        “掌柜的，先上一桌酒菜，然后准备三间房，俺们兄弟三人今晚就住这儿了。”

        苏云连忙点头。

        “小林哥，你先帮三位大哥收拾一下桌子，我去吩咐后厨准备酒菜。”

        前堂就一个伙计，刘子炘叫小林，原名林叔灏，苏云则是称其为小林哥。

        三兄弟看见掌柜只是个十一二岁孩子，皱了皱眉，也没说话，跟着伙计坐了下去。

        这几天这样的眼神遇到不少次，苏云也懒得理会，只要自己把这些人招待好就行。

        三人的口音和穿着明显是从陈国北边来的，永安城虽冷但还没下过雪，这么厚的毛氅还穿不上。三人刚喝了几口就脱掉了外面的毛氅，露出了里面结实的肌肉。

        这北边来人果真酒量不俗，菜没动几口，酒已喝了好几壶。苏云见此，直接让伙计搬了一大坛子放在三人桌旁。

        临近午夜，客栈早就打烊了，今日就来了这两桌。

        黑袍人虽说没叫伙食，但苏云还是吩咐后厨做了一份，又亲自放到了门口。

        “客官，饭菜给你放门口了，天凉早点享用。”

        听到敲门声，里面传来了窸窣之声，明白只是送饭，里面也没了动静。

        苏云也知道这人古怪，放了饭菜就赶紧离开。

        这三兄弟估计来的路上就没喝过酒，到了午夜还没回房，伙计都快睡着了。苏云也不好过多打扰，毕竟人家喝了这么多钱的酒，是贵客。

        三人又是一番畅饮之后，倒在桌子上睡着了。苏云知道搬不动三人，只能吩咐伙计烧两盆火炭放在三人旁边，又给盖上毛氅，免得着凉。

        翌日，晨练结束，苏云来到前堂，看到三兄弟睡得正香，呼噜声震得苏云耳朵疼。

        推开门，永安城下了雪，地上都有厚厚一层，整个学府街也格外清冷，连个行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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