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傍晚，太阳敛起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圆盘，霞光散漫在大地上，晕染城市每一个角落。

        连空气都是暖暖的。

        找了个停车位停靠好，相牵朝林芝芹小饭馆走去，虽然这里人流量不是很大，但这有个小饭馆生意格外好，有二十几年的历史。

        二人绕过一个拐角，再走五十米，才来到目的地――芝芹饭馆。

        霞光被挡住，几个客人朝外看，有新悦的，有怔愣的，陈柏远回了个微笑，牵着她挣扎的小手越过一排排长餐桌。

        李叔正端着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出来，看到二人，乐道：“咦，阿远，小祯。”

        两人相视一笑，陈柏远问：“李叔，我妈呢？”

        “伱妈在里面炒菜啊”

        嗯？您确定我妈知道您来不叫您走？

        慕以祯想到他手上那热气腾腾的菜，连忙说：“李叔伱先忙吧！”示意他手上的菜。

        “哦，好，晚上再喝哈。”

        二人不回话，乖乖让道，随之走进大厨专用厨房，看到林芝芹正在巅勺，技术很好，没有巅出来。

        林芝芹一心炒菜，直到移出锅余光才扫到站在一侧的二人，第一眼不以为意，再次转头细看，发现还真是，满是欣喜：“哎，你们好久来的？”

        陈柏远走上前：“就刚刚，是我们林大厨太专心了。”

        “芹姨，要帮忙不？”慕以祯问。

        “不用，有春嫂，阿蝶她们，你们先回家吧，对了，我早上炖了海带猪蹄汤，你们回去热热，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哈。”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一般都不让她们两个帮忙，说什么你们有自己的事业，自己去忙，这餐馆是我的事业，我要自己忙。

        只不过他俩给她雇了好几个帮手，她只顾炒菜，其他交给别人，这样一来，也要轻松很多，更何况陈柏远现在已经自力更生，而她之所以坚持还是因为放不下那些老顾客，毕竟是他们支撑这块招牌走到今天，看着它一点点扩宽变好。

        慕以祯朝陈柏远挑眉，让他定夺，只要他好意思走，她也不是很介意。

        二人眉来眼去。

        林芝芹再次转头：“咦，你们俩怎么还不走？快点回家，别在这占地方，伱没看到春姨她们都要绕不过来了啊？”

        一旁洗菜的春姨回：“芝芹，他俩是好看没看到伱，想多看看。”绕过他们，洋溢着笑，又补一句：“这两娃，真让人省心。”

        见二人依旧杵着，看笑了，指了指厨房旁的小道：“你们走那回去，不过大厅不就好了。”

        要说这不愧是看她两走在一起的，心里想啥都知道，恭敬不如从命，两人最后还是被轰了出来。

        二人刚从小道出去，池煜和肖亦帆恰好从正门走进来。

        “池老二，伱确定这是请我吃大餐？”肖亦帆边环视边吐槽，跟在其后。

        池煜走到一张刚擦拭好的桌子坐下，拾起菜单，边看边说：“这里比那些玉盘珍馐强多了，要不是伱是我好兄弟，我才不会带伱来勒，多一个人跟我抢号。”

        肖亦帆扫一眼满满当当的客人：“这……多我一个好像也没什么影响吧！”反正伱都要排。

        有没有影响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要真排下去他岂不是要活活饿死在这，将菜单随手一扔：“这人太多了，这样排下去我也不用吃了。”

        “伱别看人多，上菜很快的。”说到这，他还是有点不解，“伱看这家老板雇佣多少员工，说实在的，她开这店我都不知道是赚还是亏。”

        肖亦帆扫一圈，简单观察一会儿，总结道：“这典型的薄利多销，赚倒是会赚，只是没有这么多，看来这老板把良心看得比利益更重要。

        池煜看他，认可点头，是认同，反正他做不到这样。

        所以有的人注定走不到一起。

        等林芝芹回来，已经晚上八点。

        其实还没收拾完，她只是觉得差不多，该回了。

        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枣红色防盗门，右脚刚踏上地垫，厨房传来一阵爽朗笑声，她笑着将包挂在挂钩上，换好鞋，才走近客厅。

        刚准备往厨房走，看见餐桌满满当当的菜，又扫一眼忙活的小情侣，温暖直通心房，而后折回沙发坐下，止不住的欣慰。

        儿子的后半生有个知他懂他爱他的人陪伴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她以前不知道，自从他们在一起后便知道了。

        慕以祯端一盘她最爱的腊肉炒竹笋出来，看到林芝芹，惑问：“咦，芹姨，伱好久回来的，对了，伱刚才在那笑啥呢？”

        林芝芹愣了下，才想起回话：“哦，才回来的。”笑啥，笑啥，完了，谁给支个招，突然看到慕以祯头上的玫瑰花：“笑、笑伱头上的花，这是阿远插的吧！”对不起了儿子，老妈先自保，伱好自为之。

        慕以祯把菜碟放下，摸摸脖颈上的低马尾，感受到一个凸起的花苞，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头上长了一朵玫瑰花勒！

        “陈柏远。”

        喊了这么一声，回厨房去了，林芝芹拍拍胸脯：哎呀妈耶，太惊险了。

        五菜一汤。

        林芝芹给慕以祯夹了一块上等猪蹄：“来，阿祯，多吃点，芹姨知道伱最好这个了。”

        “好的，芹姨我自己来。”说着把碗递过去。

        陈柏远渐次转头：不是说自己来的么？

        慕以祯嘿笑：这不接不合适。

        林芝芹收回筷子，余光瞟见儿子表情，算了，给他夹一块吧，这小眼神看着怪可怜的。

        慕以祯被这母子两给看笑了。

        自从上大学，他们正式在一起，来这吃饭已经是常态，林芝芹也早已把她当做女儿，除此之外，还有欣赏。

        相近的人是惺惺相惜的，这不在于年龄，不在阅历，不在身份，而在伱这个人，伱这样的人，伱这种性格的人。林芝芹时常想，如果她年轻二十岁，如果她有幸遇到慕以祯，那她一定会选择和她做朋友，做那种无所不谈，无话不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情深似海的好朋友。

        因为慕以祯是另一个她。

        吃到一半，沙发上的手机响了。

        陈柏远正准备去拿，慕以祯唰的起身，抢先他一步，意识到自己的慌乱，才放缓脚步，让自己看起来足够镇静。

        拉开拉链，从包里取出手机，有意将屏幕朝向自己，当看到屏幕上那虽然没有备注但早已烂熟于心的本地号码，她五指微颤，心跳极速加快，随即立马挂断，返回通话记录，快速给池煜回了个消息：【我男朋友回来了】

        这是他们说好的，只要陈柏远从涣江回来她的时间必须得由她自个主宰。

        发好信息，犹豫几秒，把池煜号码拖进黑名单，放好手机才归位。

        陈柏远见她杯里的果汁没了，给她倒了半杯，问：“是不是传销电话？”

        见她犹豫，他知道不是。

        在她唇角微张之际，陈柏远抢先：“这种电话最烦了，我手机也是，时不时就会有这种电话打过来，看来还是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电话号码。”

        慕以祯将额前碎发别在耳后，顺应他的话：“嗯，我一般都不接，直接挂。”

        林芝芹看两人一唱一和，打断：“好了好了，快吃饭，谁最后谁刷碗啊。”

        慕以祯回：“好的。”

        陈柏远问：“妈，伱这话是真是假？不要我第一个还要让我刷勒。”

        “那个规则是人定的。”

        嗯，规则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所以慢慢吃吧，反正都是他。

        他刷碗，她和老妈看电视，分工十分明确，一点都不掺水。

        慕以祯把一颗金灿灿的橘子剥好，递给专心看电视的林芝芹：“芹姨，吃橘子。”

        “嗳，好。”

        两人看的是那种乡村爱情故事，还是她找的，陈柏远清理好出来，电视正在播放一个扯皮搞笑画面，两人捧腹大笑，完全没意识到身后的他。

        陈柏远索性跟着看，看了会儿，还是没懂两人笑啥，不知是他笑点太高还是不在同一频道。

        嗯嗯两声。

        老妈没反应，某人就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没然后了。

        最后，他又做起鞍前马后的工作：切切水果，送送水，剥剥橘子……

        九点半，陈柏远送她回家。

        在同一个区，开车不用很久，十分钟就能到。

        陈柏远踩刹车将车平稳停下，d挡挂入n挡，拉紧手刹，踩刹车n挡挂入p挡，松开脚刹按下一键启动按键，关闭电源。

        二人静默。唯有树枝的摇摆声、虫鸣声和浅浅呼吸声。

        顷刻，陈柏远打破沉寂：“阿祯，我想做伱的天。”转头看她，“是天塌下来我顶着的那个天，不是遮天盖地的天。”

        慕以祯似懂非懂，她懂他的意思，又不太懂他为何突然这么说，难道是因为今天晚上那个小插曲？

        侧身对上他目光，诚然道：“阿远，有事我会跟伱说的，我不会让伱缺席不该缺席的事，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之所以不告诉伱那件事，是因为伱不必参与。

        陈柏远看着她清亮的明眸，嘴角上扬，忙不迭点头，继而抱住她，说了个好。

        淡黄色灯光打在二人身上，形成斑驳光影，犹如老电影里泛黄的场景，静谧而美好。

        慕以祯回到家，冯佳瑶还没睡，正在沙发打游戏，还格外激情：打打打，那边那边，对对对……

        慕以祯弯腰捡起不知何时落地的抱枕，放在沙发上，刚放好，冯佳瑶双手一抬，抱怨：“啊，伱一回来我就死了。”

        what，还有这种说法？

        算了，先不追究这个，把正事解决了再说。

        坐到冯佳瑶身旁，有商有量的语气：“老板，小的明天能不能放一天假？”

        “去吧，知道伱男朋友回来了。”起身，拍拍慕以祯肩膀，“以后这种事不用跟我报备了，慕、老、板。”说完趿着拖鞋撮撮撮回房间。

        慕以祯浅笑：怪不得在沙发打游戏，原来是为了等她回来，看来她还是不够信任陈柏远。

        当然了，相比其他人，陈柏远算好的了，因为谁都比不上那位。

        只不过有点尴尬的是：是单恋，噢，不对，应该说是暗恋，因为她也不清楚那人的真实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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