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程惜回到家时，张芸正在给一棵茉莉盆栽修剪。

        看见程惜回来，张芸问她：“昨晚在同学家里过得怎么样？”

        程惜只好又硬着头皮扯谎。

        终于将张芸糊弄过去，程惜回到自己房间里，她将门反锁，表情呆滞坐在床上，伸手摸摸自己还有些微微烫的脸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跳得很快。

        许乐湛问完那句之后，就在那淡然坐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程惜却紧张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许乐湛看她一直傻愣着不动，半开玩笑地说了句：“小朋友，哥哥要回去了，下次再带你玩。”

        程惜这才连忙推开车门，下了车。

        她脸红着没有说再见，直接抱着书包跑回了家。

        这会坐在床上，想起刚才一切，她皱起了眉，心想许乐湛绝对是个坏人，他故意问问题让她紧张。

        太坏了！

        程惜有些气鼓鼓地手指点开qq，给沈玉乔发了消息：_我到家了。

        悄悄无人知：_ok。

        程惜放下手机，又在床边呆呆坐了一会，然后来到书桌前，她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带密码锁的，外皮颜色粉粉的日记本。

        程惜从小学到现在，一直保留有写日记的习惯，不过初二开始，因为学习忙，她不再每天写，只偶尔遇到有意义的事才会记下来。

        昨晚的事，对她而言，肯定是很值得记下来。

        程惜拿起一支中性笔，很快沉浸地写起来。

        不知不觉，写满了一页。

        写完读时，看到许乐湛的名字，全被她用“好朋友的哥哥”几个字代替了。

        程惜皱了皱眉，虽然那人很讨厌，但她最后还是用涂改液涂了涂，又在上面重新写上了许乐湛的名字。

        程惜再次读了一遍，终于满意合上了笔记本，然后放进抽屉里。

        ＊

        期中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终于迎来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程惜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羽绒服外面又套上校服外套。

        教室里暖气开得很足，到了教室里，她只好又将羽绒服脱下。

        重点班比其他班学习更累，班里同学都很刻苦努力，程惜跟沈玉乔两人也天天忙着学习，加上座位分开，很少再有时间一起嘀嘀咕咕。

        只有偶尔大课间，她们作业都做完了时，才会凑在一起聊天。

        沈玉乔抱怨说：“早知道重点班会这么累，我就去普通班了。”

        程惜弯眼笑笑，手指敲敲她脑袋说：“那我们就不能再做同班同学了。”

        沈玉乔想想，抱起她胳膊说：“是哦，我绝对不要跟你分开，那还是累着吧。”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会，又忽然提起之前她们一起跑去安城艺大，去听许乐湛演唱会的事。

        程惜对于上次的经历一直都还回味着，她忍不住问沈玉乔：“你哥哥他什么时候再开演唱会？”

        没想到沈玉乔忽然皱起眉，神色黯然地说：“最近都不可能了。”

        程惜有些发愣，迟疑了下，好奇问：“他怎么了？”

        沈玉乔说：“住院了。”

        程惜还想再问，这时候上课铃却响起了，沈玉乔起身回到了她自己座位上。

        接下来还有一节自习结束后才放学。

        以往程惜提前做完作业，这节自习时她就会预习后面的功课，然后刷题。

        但今天，她却忽然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课本打开，目光呆滞地落在上面，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程惜第一次，一节课就这样呆呆坐了下去。

        放学后，沈玉乔家的司机已经来接她了，程惜也只能对她挥挥手，两人分开，各自回家。

        家里张芸已经做好了丰盛的晚餐。

        十五六岁，正是青春期长身体的时候，张芸生怕程惜营养跟不上，每天换着样的给她做菜，餐桌上不断叮嘱她多吃点。

        程惜点头，乖巧地吃完了一大碗饭菜，帮着妈妈一起收拾桌子之后，她一个人才上了楼。

        作业都在学校里做完了，重点班学习比较累，主要是因为他们要提前学完高中三年课程。

        老师上课速度都比较快，其他班讲两三节课的内容，在他们班要一节课上完，在这过程中，就很需要学生能够每天自主地预习课程。

        程惜从小到大都是学霸，在书桌前呆坐了一会，她最终还是拿出了课本，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预习明天要上的课。

        十点钟的时候，张芸上来敲敲门，催促她：“惜惜快去洗漱睡觉了。”

        “我知道了妈妈。”程惜应了一声，她预习完课程，又做了一份卷子，将今天自习时没做的都补上。

        爸爸程远见最近又在隔壁市出差，程惜洗完澡跟张芸说了晚安，回到房间爬进自己被窝里。

        她握着手机，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咬牙鼓起勇气，给沈玉乔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xixi：_乔乔你睡了吗？

        悄悄无人知：_还没有，怎么了？

        程惜有些发呆地看着跟好朋友的聊天框，此时却又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她紧张地屏着气，在聊天框里打下：_你哥哥他好点了吗……

        看着这一行字，程惜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然后删除，过了会，她又手指一下一下点在手机键盘上，然后输入：_你哥哥他怎么了？为什么住院？

        最后，还是又咬咬牙删掉了。

        xixi：_没什么，明天学校见。

        程惜将这条发送出去，然后手机丢在一边，她立马关灯睡觉。

        ＊

        程惜也一时分不清，她是不是好奇心太强了，所以才会对许乐湛住院这件事很在意。

        这次月考的时候，程惜再次取得了全年级第一的名次。

        班级里好多同学，现在都对她有些崇拜，想跟她这个学霸做好朋友。

        恰好是周五，一放学，好几个同学就围在程惜桌子旁，主动要加她qq，还邀请程惜周末一起去玩。

        程惜从桌兜里拿出手机，一一通过了大家的好友申请，但是对于周末一起出去玩，她思考了下，然后摇摇头拒绝了，说她周末要在家里看书。

        同学们散开，程惜收拾自己书包准备回家。

        沈玉乔正在班级门口等她。

        程惜出来，跟沈玉乔两人挽着手。

        沈玉乔有些吃醋酸溜溜地说：“惜惜你最近也太受欢迎了，他们都想跟你做好朋友。”

        程惜弯眼笑着说：“是呀。”

        沈玉乔明显不太开心了，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程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赶忙安抚好朋友说：“不管我有多少朋友，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沈玉乔这才高兴了。

        十几岁的时候，都把友情看得很重要。

        两人一起走出学校的大门，临分开的时候，沈玉乔忽然对程惜问：“你明天可以陪我去医院看我哥哥吗？”

        程惜愣了一下，她那会告诉其他同学，说周末要看书，并不是撒谎，是她真的打算要在家里看书。

        可是面对沈玉乔的请求，她也不好拒绝，于是点点头说：“好吧。”

        晚上，两人又在手机上，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地点。

        程惜躺在暖和的被窝里，耳朵里插着耳机听歌，今晚莫名其妙地有些紧张起来。

        ＊

        第二日，外面呼呼吹着寒风。

        程惜穿了一件奶白色的中长款羽绒服，脖子上围了一条粉色围巾，显得整个人干干净净，又很乖巧。

        她跟张芸说要和沈玉乔一起去图书馆，张芸叮嘱她：“今天很冷，天黑前一定得回来。”

        程惜乖乖点头，说：“知道了。”

        出了门，她跟沈玉乔约好在家附近的公交站碰面。

        两人都很准时。

        程惜刚到公交站，沈玉乔就很快也来了。

        沈玉乔这次带了足够的钱，她在路边拦了一辆车。

        跟上次一样，她们在a区，许乐湛在b区，车程一个多小时。

        在车上，沈玉乔才告诉程惜说：“前几天我跟爸爸妈妈来看过哥哥一次了，然后他们就都去忙工作了，这周没人再陪我来，所以才想让惜惜你陪我。”

        程惜有点好奇，那许乐湛自己的父母呢？他住院了，他家里人不来照顾他吗？

        但是因为沈玉乔没讲，程惜也就压着好奇心，没有去问。

        车子直接停到了b区第一人民医院的大门口。

        程惜跟着沈玉乔下车，跟着她一起进去，两人走到住院部。

        一直到了病房的门口，程惜才忽然发觉到，她竟然就傻傻地空着手来了，连一份水果都没有带。

        虽然年纪小，但是爸爸妈妈也告诉过她，去看望病人，一定要带点水果或补品才好。

        程惜忽然间就局促起来，想回头去外面买点水果再上来，沈玉乔却已经迅速地推开了病房的门，并拉着程惜一起走进去。

        程惜心脏紧张跳跃起来，也说不清是因为两手空空太局促导致的，还是因为要见到许乐湛她下意识紧张。

        病床上的人一只腿固着石膏，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头发比上次长了些，他身体平躺着，脸微微侧向床的一边，正在听着电话。

        一束暖暖阳光从病房的玻璃窗照进来，正好洒在他侧脸上，轮廓清晰的五官像是镀上了一层薄金，恍惚间，他耀眼如神明之子。

        程惜定定站在了原地，有些失神，沈玉乔已经走过去，朝他喊了声：“哥哥。”

        与此同时，许乐湛放在耳朵边手机里，忽然传来一句声嘶力竭的表白：“许乐湛，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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