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沈鸿煊的行为太过反常，惹得周围议论纷纷。

        他看向马车，发现沈安之只是撩了车帘一角看戏，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心里更加不淡定。

        “闭嘴！”沈鸿煊冷喝一声，试图把议论声压制下去。

        然而“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他越是大声，看热闹的越是起哄。沈鸿煊脸色奇差，周身透出一股寒意。

        他在百姓中扫视一圈，困兽一般发红的眼睛，吓退了不少人，议论声渐渐平息。

        “三弟快上马，误了时辰就不好了。”沈安之放下车帘，嘴角漾起一抹笑容。

        沈鸿煊看了众人一眼，将玉佩收到怀中，然后愤然上马，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敢想象，今天的事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京城混？

        一想到以后，沈鸿煊就一阵烦躁，觉得今天是人生中最倒霉的一天！

        而导致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沈安之和秦飞云那对狗男女！

        事情就发生在将军府前，吴文华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今天出了一件大事，让他有些不敢见沈鸿煊。

        今日清晨，吴文华准备按原计划让吴淑兰服下麻痹的药物，好让婚礼正常举行。然而等他实施的时候，却发现吴淑兰失踪了，整个将军府都不见踪影。

        事已至此，吴文华别无他法，只好让替身的吴沁兰走完全程，希图不被人发现。

        但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他还没来得及通知沈鸿煊。

        眼看着沈鸿煊进门，吴文华的表情也变得不自然。

        沈鸿煊不知道吴文华所想，昂首挺胸地就从马上下来了，脸上也有了喜气。

        倒霉了好些天，沈鸿煊把希望全寄托在这次婚事上。只要进展顺利，他就能在武将集团里占有一席之地，还能抱得美人归。

        沈鸿煊整好衣襟，像模像样地给吴文华跪下。

        “岳父大人在上，小婿沈鸿煊给您叩头了。”

        说完一个响头磕下去，起身时，却发现沈安之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吴文华身边，把他的响头也一并消受了。

        沈鸿煊嘴角抽动，鹰钩鼻里发出轻微的嗤声。

        “殿下快快请起。”吴文华连忙把沈鸿煊扶起，有心告诉对方吴淑兰失踪的事，又碍于周围的人太多，迟迟不敢开口。

        堂上，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平日与吴文华交好的官员已到了不少，众人纷纷称赞，说三皇子一表人才，吴将军找了个好女婿。吴文华殷切赔笑，始终没找到和沈鸿煊说话的机会。

        这场婚事安排得十分紧迫，礼部紧赶慢赶，才在前日凑足了符合规矩的聘礼，从宫里抬到将军府。惠帝因有要事不便出宫，特意遣人发下赏赐并代为观礼。

        吉时将近，人员基本到齐，就连与吴文华交恶的秦颂，也看在惠帝的面子上，派了一位将军来做代表。

        随着礼部尚书李文韬开口，宾客入座，新娘也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大红盖头覆面，沈鸿煊只当面前的人是吴淑兰，忍着厌恶与之一拜天地。

        只是在拜高堂的时候，沈鸿煊才发现不对静。

        吴文华一直皱眉不展的，好像有什么心事。

        左右环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对新人身上，沈鸿煊有心想问吴文华所为何事，又觉得成亲才是重中之重，便没有再理会。

        沈安之冷眼旁观，自然发现了吴文华的反常，心中不免猜测：莫非吴文华没安排好李代桃僵之计，害怕被人揭穿？

        如果是那样……沈安之眉目轻挑，哄了两个小孩子出去。

        “有件好玩的事你们做吗？”沈安之问。

        两个小孩子正玩得开心，被沈安之带出来后都有些生气，听说有好玩的事，才勉强舒服一点，让沈安之快讲。

        沈安之让他们附耳，嘀嘀咕咕一阵后说：“你们做完就躲起来，谁问也不要说，等散了就到街外的面馆等我，我给你们买好吃的。”

        两个小孩有些犹豫，直到沈安之每人给了一颗金豆子，才高高兴兴地答应，重新挤到人堆里。

        大堂上，跟着礼部尚书李文韬“夫妻对拜”的指令，沈鸿煊和新娘双双侧身，面对面站着。

        寻常对拜，两人之间的距离不会太远，但沈鸿煊记挂着对面的人是吴淑兰，刻意保持距离，中间空出来足有一人远。

        沈鸿煊满心不愿意，还未下拜，就感觉背后生出一股强大的推力，他猝不及防，直直向对面扑了过去。

        事出突然，周围推推搡搡，众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到沈鸿煊和新娘扑在一起。新娘的盖头被扯落，沈鸿煊则衣襟大开。

        从起床开始，吴文华的右眼皮就没停下过，一直盯着新娘，害怕有什么突发事件。

        因此，他一看到两人扑倒就立即起身，把盖头捡了，准备盖到新娘头上。

        宾客中，不乏几个吴文华的死对头，在他盯着堂上的时候，别人也在盯着他。

        对方察觉吴文华行为反常，第一时间就冲到吴文华身边，抓住他拿盖头的手。

        二人都是武将，较了一番力气后谁都没赢，但是就因为这一小会儿较力的时间，有人已经看出了端倪。

        “这不是缘河边上，和吴大小姐上演‘二女争一夫’的吴二小姐吗？”

        质疑声一出，众人视线纷纷聚集到新娘身上，几乎快把人看穿。

        眼看事情败露，吴文华只能弃车保帅，抓着吴沁兰的胳膊骂道：“我就说你最近鬼鬼祟祟的，想要攀高枝吗？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吴沁兰满心委屈，“不是您让……”

        吴文华怎可能让她说出真相，立刻甩了她一巴掌，并喊了手下兵士，要把吴沁兰拉下去家法处置。

        “吴大人，这是家法能处置的吗？”抢夺盖头的对头说道，“与皇子成婚，是大盛的国事，吴大人好大的胆子，竟然说是自己的家事，莫非这大盛，从今天起要姓吴了吗？”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吴文华不禁腿软，“张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吴文华忠心耿耿，你如何敢污蔑我？”

        张大人面色阴沉，嘴角露出一丝得意。

        “是不是有二心，得陛下说了算！但是你私换皇子妃，有辱皇室尊严。试问庶女，如何有资格做皇子的正妻？这是欺君之罪，你还想抵赖？”

        闻言，吴文华一把揪过梨花带雨的沁兰，狠狠摔在地上。

        “这件事都是她私自谋划，我吴家世代忠良，出了这样一个见不得人的，我自会去向皇上请罪，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不出个结果，最后闹到代替皇上观礼的内侍面前。

        内侍人微言轻，是被惠帝临时抓壮丁派过来的，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吓得不知所措。

        还好周围有几个老成持重的大臣，给内侍出主意，把事情交给沈安之和李文韬代为上传天听。

        一天内的倒霉事太多了，沈鸿煊木在当场，连被吴沁兰抓出伤口，都麻木得没有知觉。

        他冥思苦想，实在不知道今天走的什么背运，直到周围嘀嘀咕咕，好像又在议论他。

        “这是几天没洗澡？身上都有泥了。”

        “你没听人说，刚才在外面还一身尿骚味。”

        “啧啧……”

        嘲讽声如芒在背，沈鸿煊如梦初醒，慌忙把衣襟拉好，盖住胸前的黑色指印。

        指印，是他在牢房里搓泥时留下的。

        察觉到沈鸿煊的动作，议论的人都躲到边上。

        沈鸿煊恍惚间抬头，见沈安之站在光下，一张脸模糊又可憎，与吴文华正在交谈。

        “吴大人，且跟本王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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