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棋盘

“没想到，你也能学会下棋。”好似平静湖面之上翻起的丝缕涟漪，坐在棋盘右方的人面蛇身的女子掩嘴轻笑。

        灿黄色的棋盘悬在两神之间，而周围却是停滞的混沌。这里是人类臆想的故乡。

        “公平起见，你可以悔一次棋。毕竟，教授我之时，我也悔过多次。”棋盘左旁的男人也是微微一笑，随手抚弄着浑身缠绕着的百蛇，深绿色的羽尽数收敛起来。

        女子撑着脸，看着男人许久，幽幽一叹“若是迎战宙斯之时，你也如此淡然，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吧。”她轻轻落子，将原来白子的败势挽回些许。

        男人的双眼中红芒大盛，身体上的百蛇一齐吐出信子，混沌的空间也似乎响起了哀鸣。

        突然，他紧闭双眼，身体里噩梦般的气息收敛起来，许久，才睁开双眼，苦笑道:“这般影响心神，却是不似你们所道的君子之为。”说完，举手也是一子，又将白子的堪堪挽回的局面推倒。

        玄黄的棋盘之上，黑子依然化作墨龙，杀得白子节节败退。

        女人看了许久，点点头，张开手，悬于棋盘之上。“可以悔，但只悔一点点。”

        棋盘光芒大盛，略微刺破的永寂的混沌

        地球制衡纪元114年

        这是一座由纯白色的怨灵魄玉打造的密室。中央摆着一只棋盘。

        而下棋的双方都已沉默许久。人类当之无愧的帝王，九阶伪神，龙帝赵九梦，如今却是憔悴非常。

        “你们，耐心耗尽了吗……”赵九梦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摩挲着手中的黑子。他是这个帝国无可争议的王，但他，并不全能。

        对面坐着三个人，当中一人是对抗死灵界以及血莲教国，坐镇边界的藩王，七阶召唤师，包清。他举着白子，有些犹疑。他望向左边的镜神，而镜神只是摇了摇头，他没有接到岩王，笙歌，寒魄任何一人的消息。

        而包清右边的女人，却是捻起白子，挽回败势。她望向包清，翠绿色的眼眸流露出一些担忧。

        “这棋盘，有些小了”赵九梦挤出一丝无奈又释然的微笑，他赢了。三大八阶亲王的反叛已经完全被镇压。岩王，笙歌仙子，寒魄都已经永远消失。但是，自己却永远失去了与另一个人对弈的机会。

        空间里没有其他声响，只有包清轻轻敲打棋盘的清脆。他眼中隐藏的隐忧化作疯狂，流露出来。

        右手边的女子猛地扑过来抓住他的手，坚定地摇着头，而他惨然一笑，打了个响指。

        女人被送回了边国。而镜神也站起身来，身体逐渐变形，化作了赵九梦的模样。

        “放手一搏吗？……”赵九梦从椅子站起来，玉白色的空间随着他的起身慢慢碎裂，最终因为难以承受威压，彻底崩碎开来。他腾空而起，碎玉被灿金色的能量引导，组成一柄泛着寒光的刀，无数怨灵的嚎叫爆发，似乎阻挡了光线的穿透。

        “为了人类，请包将军您，一路走好。”赵九梦持刀，一步踏出，狠狠挥刀斩向包清。而镜神却先他半分，健步而上，一拳轰在玉刀上，将其重新打回碎片。四散激射的碎玉划开了包清的脸颊，他没感受到痛楚，而是莫名巧妙的有了些许明悟。

        两个赵九梦厮打在一起，但显然，八阶的镜神不是真正赵九梦的对手。镜神嘶吼道:“包清！决定了，就不要后悔！你怕死吗！？”

        包清当然没有理会他，因为他已然通过《契约》放出了其他的八名召唤兽。

        镜神看到如此，放下担忧，长啸一声，又冲向了赵九梦。

        作为地球上唯一的神，赵九梦有着自己的骄傲，但他却被镜神不顾一切的打法拖住了。而他也有些担忧，包清究竟要做什么？

        他决定不在纠缠，右手缓缓握紧，一柄灰色的剑好似从虚空渡来一般，出现在他手上。

        神器龙殇！

        看到神器出世，镜神更为谨慎，但那当然也阻挡不了赵九梦接近包清的速度。

        神器挥出的灰芒似乎可以破裂空间，光线甚至都扭曲起来。镜神望向灰芒，有了一些失神，而那确是致命的。赵九梦如同梦魇一般闪来，一剑洞穿了他的胸膛。

        “迪斯！”包清一声怒吼，而他的声音已然不成人。在镜神与赵九梦周旋时，他已经结好了融灵阵。他要与召唤兽合为一体！

        镜神迪斯用尽最后的能力，瞬移融进了阵中。阵中九宫全然亮起，一股可怖的气息从阵中心散发出来。

        赵九梦将剑横于身前，眉头微皱。以其九阶之威，覆手可灭眼前七阶的蝼蚁，现在……

        气息收敛，包清猛然抬起头，双眸成了紫色。赵九梦气息一滞，回首一瞥，便对上了暗紫色的眸子。电光火石间，泛着死亡气息的暗紫色利爪挥向赵九梦的头颅。赵九梦面沉似水，回手一剑。

        神器龙殇响起阵阵龙吟，与紫色利爪竟然与其碰撞出穿金裂石的响声。

        赵九梦瞳孔微缩，手中龙殇却是真若游龙般扑向包清。包清收回双臂格挡，龙殇的灰芒震裂了紫色的鳞甲。他飞了出去，将赵九梦的宫殿龙墙撞出了蛛网裂纹。

        包清只感到胸腔滞涩，正想站起身来，那把灰色的剑已然破开尘埃，洞穿了他的胸膛。

        赵九梦俯视着他，眼中没有任何愤怒，只是淡淡的悯然。他轻轻开口:“包将军，您要的只是一个答案的话，我可以满足你。作为你镇守遍土三十八年的回报。”

        包清感受到龙殇的能量激流游走在脉络间，摧毁着血肉融合带来的力量。

        “我还有翻盘的机会。”包清头脑疯狂运作起来。但下一秒，他便陷入了无尽的兢惧之中。

        赵九梦的每一根发丝都化作了毒蛇，全身羽毛覆盖。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势透体而出。包清与其对视，只觉得心神不宁，恐惧好似海潮翻涌，难以压抑。

        举起龙殇，赵九梦眼中红芒大盛，一剑斩下，整个大殿陷入了沉寂。

        “不久，矮个子们不满于高个子们的缄默，于是他们杀死了高个子们，踩着他们的尸体，望向墙外……”赵九梦失神的喃喃着，又发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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