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五 不好谷主，你家衡衡要跑

宋显允在客房里收拾了需要用的物什后便和杜衡走出门口，准备下楼。

        他们没走两步，就见到两个绿衫少年一前一后地从楼梯的转角处上来。

        走在前面的，比起昨天，愈发地不高兴，摆着臭脸；而后面的，依旧稳重淡定，只不过脸色亦是凝重，满怀心事。

        尽管一前一后，距离不远，但两人均没有要和对方交流的意向。

        “这俩兄弟又是吃了哪门子的鞭炮，天天整得跟斗鸡似的。”杜衡叹气。

        不用问，那俩小冤家就是顾氏双子，顾长卿和顾京墨。

        “哎，注意哈，你们脚下有钱！”杜衡吊高嗓子，故作惊讶地嚷嚷。

        顾京墨条件反射地往脚下望去，什么都没有。

        “杜衡你作死啊，寻小爷的开心。”顾京墨瞪着杜衡道。

        杜衡倚着栏杆角，噙着笑道，“就算地上真的有金子，照你俩现在这副苦瓜干的样子，肯定也不识得捡啦。”

        闻言，顾京墨看了眼一旁的顾长卿，拳头捏得更加紧，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两兄弟向宋显允行过礼之后，宋显允便带着顾长卿下楼，客栈门口早已备好了三顶上乘轿子，轿夫拉开轿帘，就等待宋显允进来。

        顾京墨显然也想跟着他家谷主哥哥，可是宋显允没有带他的意思，他只能眼巴巴地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临行前，顾长卿有几次小心翼翼地看向顾京墨，似乎有话想说，但可能顾忌着弟弟必然炸毛，只得作罢。

        杜衡才不管他们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恩怨怨，他拍拍自己咕咕叫嚣的肚皮，回去揪住店小二，一口气点了数道酒菜，吩咐店家弄好将之送到楼上。

        “小老弟，吃饭不？”杜衡问，打破了顾京墨正在风中作幽怨状的形象。

        “没空，滚一边去。”

        “好嘞。您继续，小的这就滚。”

        “……喂，叫你滚，你跑去谷主哥哥的房里去作甚。”

        “吃饭呗。在上等房吃东西多舒服啊。”杜衡大大咧咧地就进去房内。

        顾京墨再顾不得幽怨了，忙跟了上去。

        客栈掌柜的早已得到关延庆夫妇的吩咐:一切食宿费用皆由关府负责，只须好好招待宋公子一行人。

        于是乎，待厨子做好饭菜后，他就亲自捧着托盘狗腿子似的前来招呼，结果被杜衡以“影响食欲”给赶下楼去。

        掌柜的悻悻走后，京墨忍不住噗声笑出来，“白便宜出一个人来服侍你，你还不乐意？”

        杜衡夹了一大口卷心菜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我有手有脚，能吃能喝，要他杵在旁边干嘛。”

        顾京墨嫌弃杜衡的吃相，“拜托你咽下去再说话，嚼东西跟个羊驼似的。”

        “杜羊驼”也不生气，仍大快朵颐。

        京墨注意到菜肴里红通通一大片，皱眉道，“你快出去吃，别把辣椒气熏臭谷主哥哥的房间。”

        杜衡:“哇，辣椒可是人间下饭神物，你怎么说话的啊？你家谷主哥哥他吃过辣椒之后也说特别爱吃呢！”

        顾京墨:“胡说，谷主哥哥最讨厌的就是吃辣椒，你少忽悠。”

        说到谷主，顾京墨想起来一件事，问:“你刚才在谷主哥哥的后脖颈处做了一记手刀的动作，是什么意图？”

        杜衡撇撇嘴，“意图就没有，就是提醒一下你家谷主哥哥呆会儿到关府注意点。”

        顾京墨突然来气，“不许学我叫谷主哥哥！”

        “……好吧好吧，霸道少爷。”杜衡无所谓道，大口吸溜着汤汁。

        顾京墨继续问道:“让谷主哥哥注意什么？”

        “注意柳芊芊啊，你知道的，若是你家谷主哥……谷主逼出她原型，她肯定就会为保密吞药，以防万一，我们在她未得逞之前，先打掉。”

        说到这，杜衡看着顾京墨，不可置信道，“不会吧，你不知道柳芊芊在这？我看长卿跟谷主可是一进门就心照不宣。”

        顾京墨脸色阴沉起来，看来又要触犯到他逆磷了，杜衡急忙及时止损，“好啦好啦，不提长卿。”

        这俩兄弟所知的信息不对等，看来从昨晚到现在，他们不是执行同一个任务。

        毕竟，顾长卿也没理由隐瞒他。

        “你今天一直跟谷主哥哥在一块儿吗？”顾京墨这问的颇为酸溜溜。

        “你怎么跟个大姑娘一样，哇，你不会是喜欢谷主吧？也是，谷主玉树临风，好有男子气概，莫说你，我也特别喜欢他！”

        顾京墨对杜衡翻了个白眼，“那还用你说，我们谷主哥哥可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喜欢他的人多了去，用的着算上你。你去外面菜贩子那找把秤，算下自己几斤几两吧。”

        杜衡苦笑，意有所指，“不用秤我也知道自己斤两，这大美人啊，我这辈子都无福消受的。”

        杜衡与宋显允相处的时日不长，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短暂。然而，人的好感源由就是很奇怪，感觉来了，难怕是一眼都会落入万劫不复。

        可是，当看到宋显允那一闪而过的杀意后，杜衡惊觉，对方的身上背负着太深的业障，自己草芥一条，融入谈何容易。

        “人之一生，能向花间醉几回？”他杜衡不过是乱世中的蝼蚁咸鱼，简简单单活着，混吃等死已属万幸。

        何必再在自己身上增添烦事？

        酒足饭饱，杜衡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摸着肚子，又松松裤腰带，自言自语“好啦，开工喽！”

        他松松垮垮地踢着脚上半穿的布鞋就要出门，顾京墨从后叫住他，杜衡转过身，竖起食指放在嘴边，让京墨噤声。

        杜衡边走边说，“谷主大人还有东西交待我完成呢，小京墨你在家好好待着，不要怕黑，哥哥很快就回来陪你玩。”

        “……”顾京墨无语，不知道是先骂好还是先扁一顿再说。

        “喝一点点就醉成这样，没用。真怀疑你是只狐狸精变的，要不然，谷主哥哥怎么会相信你。”

        话音刚落，就听到杜衡“哎呦”一声，紧跟着就听到物体从台阶上滚落的声音传来。

        下面乱作一团，其间还听到掌柜的惊慌失措地问着“公子摔到哪了？”

        顾京墨扶额汗颜，“这要是只狐狸，也是只蠢到家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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