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三 谷主的小挂件回来啦

说起杜衡与自己的那一段因缘际会，易朝澜满脸享受的状态，其间还啧啧嘴。

        “想那一大口亲亲，啧，满满的奶香味，酥到人骨头软。”

        杜衡不得不咋舌，人若是变态起来，真的跟美丑毫无关系。

        看着易朝澜的表情，杜衡和宋显允的身上同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皆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便秘脸。

        此时日近三竿，三人盘坐在一起，形成个三足鼎立之势。

        杜衡低着头，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有点提不起兴致，他拿着手里的草条全凭着自己的肌肉记忆在编织，一翻一折之间，一只小蚱蜢初具模型。

        见此，易朝澜半开玩笑道:“咋不开心嘞，小衡衡？是不是不喜欢易哥哥亲了小时候的你啊，可事先说明啊，当时可是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进行的。你现在反悔也无效……最多，我给你亲回来吖。”

        说完，把老脸递过去。

        “唉。”杜衡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这些我全无记忆点，又何来谈反悔一说。我听着，就好像在听你说别人家的故事一样，内心全无半点波动。”

        “而且，”杜衡指指自己，“既然我杜家全族人是自殒殉君，那缘何我还会活着？”

        易朝澜觉得不可思议。

        “你一点点都没有留有印象？按常理来说，这不应该啊。当年因你魂轻，我可是在你体内施下固魂封印，现在封印好好的，不应会失魂。”

        “会不会是惊魂？”许久未开口的宋显允分析道。

        “依师叔你所言，之所以给杜衡固魂，是因为杜衡一出生就八字魂轻，容易走魂。然观目前为止，恰恰相反，杜衡不仅将前事忘却，而且每月的阴夜还招致邪祟  ，如此状况，必是当年深受严重的惊魂。”

        易朝澜点点头，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道:“能在我最为得意的固魂封印下讨到便宜的，这个人肯定是不简单，为今世上……”

        他的话停了一下，眼光往宋显允的脸上扫过，“但这，比起那位，功力又稍逊不及，不太可能。”

        宋显允冷笑，“若是在他虚弱急着进气之时，也未尝不是这样。”

        易朝澜摆摆手，“我倒觉得另有其人。”

        宋显允虽然气在上头，但亦知不可妄断，只是不想断了有可能的线索，便不再吭声。

        话题僵住之时，易朝澜一拍大腿，他拉着杜衡，“小子，你来说说，你最初的记忆是什么？”

        杜衡道:“八年前，我醒来后，发觉自己在一副棺材里，那棺木很大又华丽，不过我很快就呼吸不上来了，拼命喊也没人回应，幸亏，有两个掘墓人来盗棺，我方得救。”

        杜衡的头翁翁响，又痛起来，似乎在阻止他继续忆起些什么来。

        杜衡深知关键，他挽高袖子咬着自己的手肘肉，让自己保持清醒不断片。

        “在晟阳的一处乱葬岗上醒来，周围都是腐尸烂席，而我手上除了一把很平常的小刀，就没有什么了，我父母表亲的坟墓通通都不在那里。”

        杜衡痛得轻喘一声，记忆又模糊了。

        听罢，易朝澜和宋显允同时沉默了一阵。

        易朝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来事情确有很多的蹊跷，眼下杜府早已作神鸦社鼓，知道真相的恐怕除了凶徒，只有你一人。你得恢复记忆。  ”

        “嗯嗯，这个，不行，那个，把握不大……”易朝澜咬着自己的手指，眼睛看天在想东西，翻着白眼，神神叨叨。

        “哎！”易朝澜大叫一声，唬了杜衡一下。

        宋显允这时也眼睛一亮。

        “藤甘茎！”

        两师叔侄同时说出这三个字。

        “在汀洲的这种藤甘茎，研磨成散，内服可令人目明脑清，固形安神，更可助忆。”易朝澜越讲越觉得巴适得很。

        宋显允有隐虑，“只是古籍载此物有毒性，易致人五腑六脏出血。  ”

        “这都不是问题！”易朝澜说，“我们有五行鹿衔控制。”

        说到这里，易朝澜呜呼一声，激动地在草地上连翻了几个跟头，全没一派宗师的威严。

        易朝澜的手上，发丝上粘着碎草屑，但他全不在意，向远处山林吹了声嘹亮的口哨。

        不久，自远处飞来了一只体形庞大的仙鹤。

        杜衡他们三个都是难得的高个子，而这只仙鹤比他们还高出两个头。一双翅膀伸展，直叫周围起了风。

        近距离瞧着，神圣又强大。

        仙鹤飞过来停在易朝澜的身边，低下头往易朝澜的身上磨蹭了几下  ，甚是亲密。

        易朝澜眉开眼笑，叫了一声仙鹤的名字。

        “大牛！”

        杜衡被口水呛了一下:这么仙的神物，你管叫大牛？

        不愧是你，在下又输了。

        “大牛，我又找到了个刺激又好玩的东西啦，咱们去转转？”易朝澜道。

        仙鹤歪着头听着，眼睛充满了灵性，竟然全听懂了，还点点头，长鸣一声以示同等高兴，继而大长腿微屈，张开翅膀等待他上来。

        易朝澜轻车驾熟  ，三两下就上去了。

        “出发喽，哈哈哈……”

        一鹤冲天，青空里响荡着易朝澜爽朗欢畅的笑声。

        “就，就这样说走就走了？”杜衔有点傻眼。

        傻眼归傻眼，他由衷地十分羡慕易朝澜潇洒走一回的作风。

        此人实乃人间逍遥客！

        杜衡和宋显允并排站着，目送着易朝澜的离开。

        宋显允至始至终对于易朝澜的离开都是淡淡的神情，似乎全然习惯了自家师叔的率性脾性。

        易朝澜的离开，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草地现在又即时冷场了下来。

        杜衡还有很多很多的不解想问宋显允，可是他知道以宋显允的性子，要是不想说，就算他拿一把铁钳来也撬不开宋显允的嘴  。

        除非，他自己愿意说。

        若是宋显允自己觉得可以让杜衡知道，他也是不会刻意去隐瞒的。

        现在，就看宋显允对自己到底是有几分的信任。

        见杜衡还在揣摩着事情，宋显允从乾袖袋里拿出一把小刀递给杜衡，淡然道，“还你。”

        这是一把在京城那边很普通的市集小刀。

        杜衡接过，惊喜道:“这不是我的吗？没想到在义庄丢了还能再见到。”

        宋显允把刀柄底部刻有的一个小小“桑”字指给杜衔看。

        这个“桑”字，杜衡早就知晓了，不知看了几千百回，但为什么会有这么个字，他实在是想不通。

        “不急，慢慢想。”宋显允道。

        杜衡闻言定定看着宋显允。                                                    他这是，宽慰？

        杜衡嘴角含笑，平静而应，“不急。”

        红尘万千，苦字悬首。人生不易，还是要笑着过下去。

        重回九祁镇，热闹大不如前。

        关府新近办完丧事，全府上上下下死气沉沉。

        而关夫人中年丧子，悲恸欲绝，每天时不时就在大街上发疯乱咬人和抓人认儿，附近的镇民不胜其扰。

        关府财大气粗，偏生当地的青天大老爷就是关家长女的夫婿，岳母大人闹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敷衍了事  。

        一时人人自危，为免关府人的迁怒，镇民们能避则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作罢。

        杜衡和宋显允以及顾氏兄弟又来到悦来客栈。

        相较十多天前的热闹，客栈现在门庭罗雀，里面的伙计只剩一个，在无聊地拍着苍蝇。

        他们四人一进来，伙计吓得从长凳条上滑了下去。

        摔得不轻，可即使这样，他仍不顾身后屁股痛，要从后门逃走。

        京墨上前揪住他，“喂，我们又不是瘟神，更没有在你这白吃白喝，你跑什么？”

        伙计瑟瑟缩缩，“四位大老爷放过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岁儿子下有三岁老母等着我糊口呢！”

        “什么八十岁儿子三岁老母，你再胡说，我掰断你牙。”京墨不耐烦了。

        杜衡见问不出来个明晰的结果，来到柜台前，突然往前台底下踢了一脚。

        “咚”地一声。

        “诶呦我的娘嘞。”柜台里底，掌柜的被震得叫了一声。

        杜衡身子爬上台面，伸长脖子往下面看去。

        胖胖的掌柜正好也大着胆子往头顶处看上去。

        ——大眼对小眼。

        又引得一阵“鸡”叫。

        杜衡扶额，转头向宋显允摊开手掌，“好公子，赏小的一锭银两呗。”

        拿到一锭足量银两的杜衡向掌柜老板诱惑，“你要不要？”

        胖老师两眼发出钱光，不假思索地答道“要！”

        然而，他又立刻改口，“不要不要，我不要！”

        掌柜的缩在柜台最里面，抱着自己的脚，自个儿困在那一寸方间，可怜巴巴。

        “宋公子，你们还在另找别家投宿罢，小店利薄房窄，不能做你们的生意。看在以前的份上，我不跟关家人供出你们来就是了。”

        看来，关府的人迁怒的程度不容小觑。

        那边京墨的小爆脾气上来了，一拍柜面。

        灰尘噗噗地往胖胖掌柜的头，脸，身上撒下来。

        杜衡一把搂过小京墨的肩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小朋友别冲动嘛，老板也是有苦衷的。”

        京墨肩膀即时低下，躲过杜衡。

        “谁是小朋友？你别仗着比我大那两岁就假胡子粘上，自恃前辈。”

        杜衡也不计较，哈哈两声笑。

        他见掌柜的和伙计颤巍巍的样子，想到一个人，一拍脑门。

        “糟了，小哑巴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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