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五 谷主不是真谷主?
得知谷主已经知晓自己的心意后,杜衡感觉自己浑身不得劲。
——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向前走也不对,后退又显得刻意。
气氛届时变得十分微妙起来。
偷眼望谷主,只见宋显允眼扫四周,警惕无比。
俨然他的心思此时并不在扭扭捏捏,正别扭着的自己的身上。
而对待自己的态度,跟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谷主不愧为谷主,当真是沉得住气。
“轰隆——”惊雷伴闪电而过。
在响雷轰动的时候,杜衡他们脚下的土地剧烈地摇晃了两下。
杜衡和顾京墨两个的下盘不稳,齐齐脚步趔趄着向前扑,宋显允眼急手快,跟之前一样,一手一个,抓住他们的腰绳往回带。
终于稳住,不至于又扑了个大街。
杜衡知道宋显允的右手不知因何缘故而受了伤,不能再多次活动,加重伤情。
固而稳住身形后,他第一时间就去检查宋显允的手可好。
杜衡的手刚刚托住宋显允的右手,宋显允的右手胳膊一缩,极奇敏感地避开了。
托了个空,杜衡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宋显允觉察到自己行为的不妥,他补充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声音压的低,刚好只有他跟杜衡听清楚。
顾京墨憨憨回头,问道“什么不用?”
惊雷过后,狂风掀起,周围的气温急剧下降,林子里面到处响起风穿枝叶的呜咽声。
不出须臾,天空下起了洋洋洒洒的小雪。
“啊嚏。”杜衡应景地打了一个喷嚏。
宋显允看见下雪,却喜悦起来。
顾京墨瞅见后想问,“谷主哥哥……”
宋显允摆手,示意先别问。
他一本正经地吩咐杜衡和顾京墨,“季节转换,正是我们逃离此处的好时机。你俩听我说,呆会儿天空中出现一道白光,你们两个就马上向着白光冲出去。”
“京墨,”宋显允对顾京墨说,“你灵力还有四成,带着杜衡冲出去没问题,明白我所说的了吗?”
顾京墨不情不愿,但是他见到自家的谷主这般神情,已经料到了其中的紧迫性。
只得遵从命令,郑重道:“明白!”
话音刚落,一道刺眼的白光拖着尾巴从天空中的一侧急急飞向对面的另一侧。
宋显允厉喝“冲!”
顾京墨一把抓住杜衡的手,带着他紧追着白光的方向而去,犹有两只离弦之箭。
耳边的风声呼呼,吹得杜衡一时睁不开眼。
眼见着越来越靠近白光。
“咦,那两个是什么鬼?”顾京墨突然开口。
杜衡将手搭在额头上,循着顾京墨的视线定睛一看,只见白光的里面伸出两个圆滚滚的大脑袋来。
那两个大脑袋惨白着一张脸,眼睛瞪得有如铜铃,但没有神彩,特别的木。同时他们还咧着一成不变的僵硬笑容。
“我靠,纸人?!”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终于看清楚,杜衡和顾京墨同时惊呼出声。
在将要与纸人面对面来个湿吻的关键时刻,顾京墨强行收住,定好身体。
杜衡可不会收住前冲势头,“啊——”,他猛的一扎子撞向顾京墨。
顾京墨顿时崩不住,整个人向着纸人扑了过去。
“咕咚!”
“喵呜!”
两声过后,顾京墨连同纸人带不饱喵翻进了白光里去。
杜衡随后也到了,他的半边身子才刚探进去,一只惨白惨白的脚从白光里面伸出来,正正踢中杜衡,力大无比。
“不会吧,单单欺负我?!”杜衡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杜衡断了线的风筝般被远远地踢开,失去了支撑力,杜衡往下面快速坠落。
“嘿嘿嘿……”白光里一只鬼头探了出来,高举着一条哭丧棒,向着杜衡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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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主——我又来啦——接住我啊——”
杜衡大叫着,风卷着残雪进入到他的喉咙里。
登时给他一个大大的透心凉。
很快,下面有一双暖暖的手如他所愿地圈了过来,将杜衡圈入怀里,安然无恙地把他重新接回到了地面。
“你怎么回来了?”宋显允略显责备。
杜衡也委屈啊,哭丧着脸,“我也不想啊,谷主。我是被一个纸人从白光里面一脚给踢下来的!”
说多两句,他又被细雪给呛住了。
低头才看到,这个时候的地面上已经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雪。
抬头往两边看,原本应该是郁郁葱葱的树林不见了,周围只有零零星星的矮灌。
杜衡不觉概然,“哇,这真是太离谱了,恐怖如斯啊。”
宋显允脸色凝重。
“谷主你不用担心,我熬得住。眼下只要等下一个季节转换春天一到,我们就可以重新逃出去了!”
杜衡看出宋显允的顾虑,假意学着戏台子上的老生那样,大拍胸脯以示健壮。
却不料,用力过头,反倒是把自己拍得直直咳嗽。
宋显允不理会他的满嘴跑驴,左手紧紧牵着他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面走。
雪愈加大,将他们的头发,衣服打湿,寒气不断地侵袭着他们的身体。
杜衡缩成一个如同佝偻着身子的小老头,但觉全身冻成了一条冰棍。
唯一还有知觉的,就是从宋显允的手心里传递过来的热。
杜衡冷得牙齿打颤,声音却变了。他强装镇定,打趣道:“这魇境当真是逼真的很呐,你说我们要是也能练成这样的玄术,以后就不愁没钱吃没好地方睡了。”
宋显允静静地听着,也不打岔,任由他贫。
而拉着杜衡的手,一刻也不放松。
“这样的话,我们也给弄个城出来,或者弄出个村庄来也行。到时候我们就爱吃啥就吃啥,爱睡哪里就睡哪里?谁也管不着?因为我们就是天!哈哈哈……嘶哈嘶哈……”
杜衡把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放到嘴里呵热着。
茫茫的雪海,一望无涯。天地间,只有他和宋显允两个小点。
杜衡继续“嘴”不停蹄。
“先别说别的,我一定要一个暖炉,再加厚厚的衣服……不,去他马的冬天,老子只要有春天,夏天,秋天。滚犊子,冬天。”
“……”
“诶呀,好累,好累,要是现在能找到个地方靠一靠就好了。”
宋显允见杜衡自己把自己给说累了,无奈地笑了笑,把杜衡拉进他的怀里。
宋显先拍掉进入到自己脖子里的雪,解开外衫,将杜衡牢牢圈入,继而用衣服盖住杜衡。
杜衡在宋显允的怀内小小的一只,风雪暂时被宋显允阻隔到外面。
杜衡想动,宋显允轻声劝道,“歇会儿吧,别再乱动了。”
宋显云的胸膛随着他的说话声而震动,杜衡真真地感受着,心里的小火苗登时燃起,很快变成了熊熊烈火。
他的整颗心都是暖的。
宋显允抬头凝视着天,说道:“不走了,我们再走下去也不会有尽头的。”
正说着,“哈哈哈哈……原来你躲到这儿,叫我好找!”
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间响起来。
杜衡吓了一跳,小脑瓜子从宋显允的衣服内探出。
刚才还是茫茫雪海的地上,这时已经站了三个人,分别围在了杜衡和宋显允的东,南,西边。
而在他们的北边,是陡峭的山崖,深不可见底,下面的冷冽寒风如同龙吟。
这三个人中南边为首者,紫衫加身,紫玉冠盘发,身形高大,手中持着一把开鞘的滕蛇宝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阿桑要找的师傅,檀青宗的宗主白星群。
而东边的,腰缠雷电软鞭,是“雷霆子道人”田宇川。
至于在西边负手撑伞站着,似乎置身事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伟岸男人。
这个男人的装束打扮,杜衡见过。
此人身着玄袍,手撑一把大红纸伞,跟之前掳走阿桑的那两个神秘人是一伙的。
这三个人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把宋显允在他们网在中间,逃无可逃。
杜衡不明所以,“喂,白宗主,你这是又搞哪一出?把我们谷主围在这里是要做甚?”
“雷霆子道人”田宇川横眉一竖,大喝过来,“黄毛小儿休要无礼,你们两个小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若是继续假借着鹿衔谷的谷主身份胡言乱语,休怪我田某人不客气!”
什么?假借着鹿衔谷的谷主身份?
杜衡听着如坠云里雾里,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的是,不能让这个糟老头子欺负谷主!
“你才是不要胡言乱语,我们谷主可是货真价实的鹿衔谷谷主,你旁边那个白宗主,还亲口说我们谷主是他的亲亲宝贝师弟呢。”杜衡大声喊回去。
“哈哈哈……”白星群嘲讽地大笑起来。“我要是当时如果不这样说,你们这些假冒的东西又岂会露出狐狸尾巴,给我一锅端?”
我去!
“ 你这个坏老头!你怎么能够捂着良心……”杜衡还想怼回去,宋显允把衣服盖过杜衡的头顶兜回怀内。
他对杜衡道:“白星群是有意为之,眼下的情况,逞口舌之快已没用。”
“雷霆子道人”田宇川抽出腰间的软鞭,大大地甩开,摩拳擦掌,眼里闪过激动的光,“来吧,你小子的道行有两度,我们来正正经经地打一场,赢了就活,输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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