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君子之仇

刀歌的这个问题又勾起了余凉的回忆。余凉起身来，走几步到了窗口，看了看外面的夜空，只有很少的几颗星星，他说：“那天的夜空也像今天一样暗……”

        顿了稍许，余凉接着说：“自那次我发现其他誓裁被害的事情后，我行事便更加谨慎了。但我也早就料到我会成为怀疑的对象，因为毕竟在事情发生的那天我回去过，所以誓裁终于还是给我分配了一项‘任务’。”

        “什么任务？”

        “他要我独自一人去执行一个任务，具体是哪里是去做什么我已失忆不记得，反正这些都不重要，只是一个幌子而已。我当时料到那不是一个任务这么简单的事情，果然，半路上来了杀手，要取我性命。而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早在出发前，我就已经中毒，最后我连人和马被推下了山崖。老天眷顾我，那悬崖没能夺走我的命，我带着重伤爬行了一段路，最后昏了过去。恰好你叔父——也就是子嫣她爹——正从城外回来，从那里经过，把我救起，我因此活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

        “说起这救命之恩，一直惦记在心里说要还的，却……”

        刀歌知道余凉的感受，因为他和余凉是一样的。

        余凉苦笑了一下，接着说：“被救起后，我最痛苦的不是身体，而是内心。因为我恪守我的誓言，尽忠于誓言、尽忠于誓裁，却落得如此下场。我的那些好兄弟们要为我报仇，他们请命要追查凶手，誓裁迫于压力应允了他们。然而最后这件事情还是没有结果，因为凶手就是誓裁手下的人，而誓裁师的一举一动都会向誓裁禀报，这样的话，誓裁师怎么可能抓到凶手呢？这件事情，誓裁后来推脱到那些传播谣言的人的身上，说我是被他们报复杀掉的，因此也就没有再让誓裁师追查那个凶手了——其实现在想起来，我倒是知道了凶手是谁了。”

        “谁？”

        “影。那晚和我在屋顶上打的那个人。”

        “他！？”

        “他的手法和当初那杀手一模一样，极有可能就是他。现在看来，誓裁应该在那天晚上我们在子嫣家杀掉那些来取布闹事的士兵后，他就知道了我还活着，所以那天我们在救阿奇时，才会在在刑场安排使用带有涟漪的匕首的人。如果是一般的人，不会用到涟漪的——这倒是连累了余庙。后来出城，他设下重重阻拦，还派人来偷袭我，我又连累了老爷和夫人……”

        刀歌：“凉叔，就不要自责了，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知道了凶手是谁，有了目标，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从那晚我与影一战看来，他实力非同小可。要对抗誓裁，就是对抗整个誓裁殿、整个城主宫甚至是整座余晖城，这就算我毫发无损也是完全没可能的，更何况我现在还受了伤。”

        “你的伤怎么样了？”刀歌问。

        “外伤是好了，但我中毒了，影十分擅长下毒和暗器，我与他交手，在招式上我的确是赢了，但我也中了他的毒。而且我中的这毒，也不知道是什么毒，一旦我运功它就会发作，抑制了我的内力。”

        “不是那个涟漪就好。”刀歌现在对这两个字产生了恐惧感。

        “现在，如果我去找他们，无疑是以卵击石。我想了很久，认为我们应该先离开这里，今后的事再从长计议。毕竟子嫣和小姘在，我们一定要保护好她们。”

        刀歌同意余凉的做法，说：“嗯，那我们就今后再回来。”

        “阿奇，你呢？”余凉问。

        “我同意。以后再来找他们还账！”

        “嗯……”余凉有些欣慰，眼前这两个年轻人，还是十分理智的。

        “凉叔，不如你教我们武功吧！”刀歌忽然说。

        余凉看着刀歌和坤奇不说话。

        坤奇：“是啊，凉叔，你那么厉害，我们两个这么没用，你要教我们武功啊！”

        余凉思索了片刻，点点头：“不过我现在状况不佳……所以得找另外一个人教你们。”

        坤奇：“什么？凉叔，你武功那么厉害，我就要学你的武功啊。”

        “我的武功算不上厉害。教导一事，必须是十分标准、规范的，这样学习者才能得到最快的进步。这毒对我的身体有影响，我教你们恐怕效果欠佳。”

        “也对，你身上还有毒……”

        “那我们暂且就这样计划，先离开这里再说。学武之事我会安排，你们不用担心，不过，你们要开始做好准备了。”

        “放心吧凉叔，我们一定会好好学的！为了我们所有人流的血。”

        这天晚上，坤奇和刀歌都无比激动，因为他们知道，从今以后，他们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真正的力量了，去反抗、去斗争的力量。他们就像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鸟，恨不得一夜之间长大，伸展出羽毛丰满的翅膀，冲向天空。

        第二天，余凉起床了好一会，发现刀歌和坤奇的房间没有动静，加上很早的时候听到的开门声，就以为他们两个一大早出去锻炼了，心想他们两个还真不错。可是下楼的时候余凉碰到子嫣和小姘，子嫣问：“凉叔，哥哥他们起床了吗？”

        余凉：“他们还没起床？那早上出去的是？”

        “我和小姘去给你们买早饭了呀。”

        “原来是你们。”余凉还以为是刀歌和坤奇趁早起来准备了。

        “我和小姘去喊他们起床吧。”

        果真，两人还在床上睡得不亦乐乎，门被打开了，房间里站了三个人也不知道。余凉对他们两个无话可说了。

        子嫣压抑了这几天，她心里渴望放松，于是走到床边，喊：“着火啦！”

        “啊呀——”坤奇一下就跳了起来，把刀歌从床上直接挤下来了，“水呢水呢……”

        坤奇在大吼大叫了一阵后，看到他们三个围着自己笑，就知道自己又上当了。刀歌从地上爬起来，对子嫣说：“好样不学……”

        “少爷睡这么晚，姐姐做得对。”小姘做了个鬼脸。

        余凉也说话了：“你们两个……争口气。”

        “呃……凉叔……我们……”刀歌实在是不好意思。

        “好了，吃完早饭就要开始了，快吃吧。”

        “开始？开始什么？”子嫣问。

        坤奇得意地回答：“凉叔要教我们武功啦，哈哈。”

        “那你们可要加油哦，你们两个谁学得慢就要受罚，凉叔，好不好？”

        “嗯，我看他们两个要是不好好罚一下恐怕是练不好的。”

        “凉叔，不是吧！”刀歌有些担心了，因为坤奇虽然看上去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是起码四肢发达对于练武来说可是个很大的优势啊。这下受罚恐怕是自己了，刀歌心里愁得不可开交。

        “嘻嘻……”子嫣偷笑。

        “你还笑，就是你……”

        “那哥哥好好练不就可以不受罚嘛，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阿奇哥，他比哥哥努力，所以哥哥才会受罚。”

        “哦呵呵……那是！”坤奇笑着摸后脑勺。

        “你还给我笑？”刀歌瞪了坤奇一眼。

        余凉：“好了，大家准备吃饭吧，吃完了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上路了。”

        “我们要走了吗？”子嫣问。

        “嗯，留在这里不安全。”

        其实也没有很多东西要收拾，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那两个骨灰盒了。子嫣本想来帮刀歌收拾东西的，发现他坐在房里，对着那两个骨灰盒发呆，便问：“哥哥，怎么啦？”

        “哦……子嫣，没什么……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子嫣点点头。

        刀歌摸了摸子嫣的头说：“看到你能再开心起来，真的很高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怕。”

        “嗯……我不会怕的……”

        “那就好。”

        “其实……爹临走前，跟我说了很多事情……”

        “是吗，说了什么呢？”刀歌很意外。

        “他说他给刀家添了很多麻烦，他希望你爹能原谅他，他还希望你能把他和娘的骨灰带回家。”

        “嗯，一定会的带回去的。我爹早就原谅他了，我们可是一家人啊，一家人，有什么原谅之说呢？”

        “一家人……”子嫣思索着。

        “对，一家人！”

        子嫣眼前一亮，然后说：“我知道了。那哥哥还有东西要收拾的吗？”

        “我？没有了，可不像你们女孩子。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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