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求情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季小彤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稚嫩的女孩的声音：“季姐姐，求求你们放过我哥哥吧。”

        季小彤愣了一下，沉声问：“你是谁？”

        其实她的心里对这个女孩的身份已经有了揣测，果然，对方抽泣着说道：“我叫方小萍，我哥叫方小川。”

        确认了对方就是程栩的异母妹妹，季小彤的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对方小川和他的母亲，季小彤半点都不同情。

        方小川就不说了，成天给程栩添堵，怎么收拾他都是活该，而他们的母亲，破坏了程栩父母的家庭不说，图谋程家的家业，更是制造了那场车祸，险些让季小彤和程栩同时去了西天，季小彤自认自己的心胸还没宽广到可以这种地步。

        只是，对于这个小女孩来说，目前为止，她倒是挺无辜的，而且年纪还小，还只能算是个半大孩子，一码归一码，季小彤并不想为难她或者恶言相向。

        更何况，想到方小萍父母双亡，唯一的哥哥还面临几年的监禁，这么个半大的孩子从此以后就要一个人生活，季小彤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她甚至觉得连程栩其实也是有意要放方小萍一马，不然按照程栩睚眦必报的个性，不可能只收拾了方小川，没有斩草除根。

        “你想找我做什么？”季小彤平静地问。

        “求求你们放过我哥哥吧，不要让他去坐牢好不好？我知道他做错了事，应该受到惩罚，可是我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如果他被关进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电话那头，小女孩苦苦哀求。

        季小彤听得一酸，心里有些动摇，但是她很快想到了方小川所做的那些事，方小川明显是和他的母亲一样执迷不悟，好不容易有机会把他弄进去关几年，让他消停，这要是轻易把他放出来，谁知道还要整什么幺蛾子。

        这种放虎归山的事情，季小彤可不想做。

        可是面对小女孩的苦苦哀求，她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季小彤从本质上来讲，还是挺善良，挺容易心软的。

        季小彤的沉默似乎让对方看到了更大的希望，方小萍在电话里哭得更可怜了：“季姐姐，求求你去跟那个人说说，让他高抬贵手放过我哥吧，我们兄妹俩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可能再去跟他争抢什么，求求他放过我们吧，只要他肯放过我哥，我一定好好劝他，让他不再跟你们作对了，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求求你……”

        对方在电话里不断地哀求，几乎泣不成声，季小彤的心渐渐地就有些动摇了。

        或许是对方让她想到了自己曾经也有过那样一个人孤苦无依、走投无路的时候。

        “我试试吧，不过，我可不敢保证结果会怎么样。”最终季小彤还是松了口。

        挂掉电话，再没了吃饭的食欲。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跟程栩提这件事，季小彤是非常清楚程栩有多么厌恶方小川的，也非常清楚方小川母子俩给程栩带去过多大的伤害，那是程栩心中的隐痛。

        可既然答应了方小萍，这事儿无论如何还是得试试。

        季小彤在心里考虑，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惩罚方小川，让他消停，又能避免让方小萍变得孤苦无依。

        可思来想去，却始终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当程栩亲自来接季小彤下班的时候，季小彤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程栩看她蹙着眉，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奇地问：”怎么了？工作上不顺利？“

        季小彤摇了摇头，最终硬着头皮说道：”刚才方小萍给我打了个电话。“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程栩的表情，看到程栩脸色一沉，她的心里也咯噔一声，知道程栩并不喜欢这个话题。

        可答应了方小萍的事情，她也不好食言，最重要的是，她从内心里是有些同情对方的，觉得对方其实也挺可怜，母亲和哥哥犯的错，却要这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来承担恶果，似乎有些不太公平。

        她硬着头皮说道：”她哥哥被关进去之后，她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她来求我……“

        ”所以你心软了，想来跟我求情？让我放过方小川？“程栩不客气地截断了她的话头，面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失望：”是这样吗？“

        季小彤感觉自己的喉头被堵住了，程栩失望的眼神让她觉得很难受，心塞得很。

        在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滥好人，为什么要跟程栩说这些事？她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背叛者。

        明知道那对兄妹和他们的母亲给程栩带来了怎样的伤害，她还帮着他们说话，替他们求情。

        她喏了喏嘴：“也不是……我只是觉得她有点可怜而已……”

        看到程栩越来越冷的目光，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明知道有些事情是程栩的禁区，可一想到那毕竟是个无辜的孩子，她就忍不住打开了可笑的圣母属性。

        程栩没有再说什么，他甚至别过头去，不再看季小彤。

        狭小的空间里，原本触手可及的两人之间突然就像隔了一条无可逾越的巨大鸿沟。

        季小彤有些后悔了，她心里很难受，她宁愿程栩对她破口大骂，也不想这样被他冷漠无视。

        她伸手想去拉程栩的手，却被程栩躲开了。

        看得出，程栩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季小彤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白痴，为别人的事情弄得她和程栩之间起了隔阂，实在是愚蠢之极。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路，等到了程家，程栩径直打开车门，自己先下了车。

        从头到尾看都没有再看季小彤一眼，季小彤一看程栩这个样子，心知如果自己不说点什么或是做点什么，这个隔阂也许就会越来越大。

        她一咬牙，豁出去了。

        正准备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一把抱住程栩，谁知脚底突然踩滑了一下，只听一声惊呼，等程栩下意识回头地时候，就看见季小彤正以五体投地、狗啃泥的姿势直直地摔倒在他的脚边，手还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一只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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