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意

在火影楼门口与井野和丁次会合后，樱一行五人便出发向一乐拉面走去。不料没走几步便被人拦下。

        “火影大人！这是圣诞节的礼物，请收下！”有着一头栗色长发、戴着下忍护额的女孩子红着脸，将一个精致的礼盒举到了鸣人眼前，浅粉色的礼盒用丝带缠绕着系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一看便知花了许多心思。

        “鸣人前辈，请加油！”另一个黑色短发的圆脸女孩也激动地扑过来，递出一个同样漂亮的礼袋。

        “还有我的……”

        “火影大人……”

        ……

        仿佛打开了一个开关般，不断有热情的女孩子们或羞涩或期待地扑到鸣人跟前，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再顺便索要签名或合照。

        兴奋的女孩子们将鸣人团团围住，同行的四人一时间都被挤到了一旁。

        “不是吧……又开始了吗……”井野颇为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夸张的场面。曾经在四战刚结束的时候，鸣人作为拯救大家的英雄声名大噪，一时间也是走到哪都会受到热情的簇拥。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的热情也都渐渐冷却下来，没想到这个势头在鸣人成为火影后反而愈演愈烈了。

        “听说还有女孩子从其他村子特意赶来，就为了拍一张照呢。”樱微笑着补充道。从以前被村子里的人孤立，到现在得到大家的认可和喜爱，鸣人这一路的辛苦和付出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如今也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诶？真的假的？！”鹿丸平时跟在鸣人身边，自然知道鸣人如今的声望达到了什么程度，但是连其他村子的人都慕名而来，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喂！

        “但是这样……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吃到拉面啊？”丁次不为所动地看着眼前的场面，感觉肚子已经发出了不满的哀嚎，只能继续吃着薯片充饥。

        被一群可爱的女孩子包围的鸣人却并没有仿佛出了风头一般的喜形于色，他平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多余表情的脸和双手插兜的动作显出一分无动于衷的冷漠。

        在很多人看来，鸣人总是粗线条、大大咧咧的，好像对很多事都不在意，但其实了解他童年遭遇的人都知道他其实心思细腻又敏感，从小被村子里的人们所憎恶和排斥的他一直渴望靠实力得到大家的认可。

        如今早已实现愿望的他却并没有在鲜花和掌声中感受到夙愿终成的满足感，反而觉得有些不适，曾经那些冷酷、厌恶、憎恨的神情，和如今这些热切、仰慕、崇拜的目光出现在同样一张脸上，这极端的反差有时甚至让他觉得有些微妙的讽刺。

        因此，对于如今大家表现出来的喜爱也好，崇敬也好，他感谢，却并不十分感动。

        但他身边的女孩子们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仿佛火影就该是这样沉稳内敛的样子。

        “……谢谢。”他接过礼物，客气又疏离地说道，湛蓝的双眸古井无波，仿佛蕴着一片深沉的墨色。

        由于收到的礼物实在太多，连鹿丸和丁次都不得不接手了一部分。

        花了几乎是往常三倍的时间，一行人才终于到达了店里。

        “都是因为鸣人，我们才这么辛苦，一定要大吃一顿！”饿肚子的怨念让丁次不满地抱怨道。

        “抱歉，抱歉~随便点吧，我不会赖账的。”鸣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讪笑着说道。

        几人纷纷落座，店前的一排座位便只剩樱右手边的一个空位了，于是收到的礼物便被暂时堆放在这里。

        “诶？真漂亮啊～现在的女孩子还真是心灵手巧。”有些礼袋并没有封口，樱一眼便看到许多手工制作的礼物，又可爱又精致，有的还染着淡淡的香气，充满了少女的情思。

        “樱酱喜欢的话就拿去吧。”鸣人顺着樱的视线扫了一眼堆成小山的礼物，不甚在意地说道。

        “笨蛋……”细白纤长的手指捏着鸣人的脸颊，毫不留情地往外扯了扯。樱有些气闷地鼓起脸颊，“这可是人家女孩子珍贵的心意，要好好珍惜啊！”

        她也曾有过少女怀春的时候，喜欢一个人，便会不由自主地仰望他。如果知道自己的心意被无情地忽视甚至恶意践踏，对于女孩子来说该有多难过啊。

        “疼疼疼——”鸣人装模作样地摸着被捏的脸颊痛呼，眼中因为疼痛而泛起生理性的水光，衬得蔚蓝的双眸如天空一般澄澈，偏偏表情又透着一股敢怒不敢言的委屈，低声嘟囔道，“知道了，樱酱……”

        这般生动有活力的表情，和刚才的冷寂淡漠简直判若两人，樱不禁觉得，鸣人还是现在这幅样子顺眼多了。

        手打大叔很快便把热气腾腾的拉面端到了几人面前，熬得浓郁的汤汁泛着诱人的奶白色，筋道的面条上码着琳琅满目的配菜，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开动前，鸣人小心翼翼地摘下脖子上围着的绿色围巾，细致地叠放好摆在腿上，轻声道：“不可以弄脏呢。”

        樱知道的这是鸣人妈妈为他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纪念品，也含笑柔声说道：“你还真是珍惜呢，不过正是因为你这样注意，它才能保存得这么好吧……一直，你妈妈也会很高兴的。”

        鸣人怔怔地看着樱清丽的面容，不由有些晃神。在大家都不可避免地因为岁月而面染尘霜时，眼前的女子却仿佛受到了时间之神的眷顾和偏爱，始终保持着16岁青春明媚的样子。

        此时的她一头柔软的樱发懒懒地散在颊边，愈发衬得肌肤白如暖玉，仿佛干净得不染凡尘。唯有上挑的眼尾和眉间的菱形印迹透出一点艳色，靡丽动人。说话时漂亮的碧眸仿佛汪了一池春水般盈着无限温柔，露出的如花笑靥却又带着一分少女的娇憨可爱。

        她大概不知道，这样美好的画面落在他眼里，是怎样的动人心弦。

        “雏田~要是还没吃饭的话就一起吧。”

        耳边倏然响起井野的声音，鸣人转头望去，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白色身影。微愣了一瞬，他很快恢复了火影惯用的沉稳到有些疏淡的表情，顺着井野的话招呼道：“啊，一起吧，今天我请客。”

        心上人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雏田情不自禁地涨红了脸，低下了头。但是大家都在，明显不是她想象中的送礼物的好时机，她搂了搂怀中的纸袋，迟疑道：“可是……”

        见雏田犹豫不决的样子，樱便从椅子上下来，往前走了两步，笑着向她招手道：“不要客气啦，来，坐我这里吧~”

        鸣人看着樱的动作，明白她是想让雏田坐在她原来的位置，自己坐到靠墙处正堆着礼物的位置。于是起身走到了樱的前面，高大的身躯巧妙地挡住了身后的樱。他伸手示意雏田坐到自己空出来的位置上：“来吧，雏田。”

        “嗯……”担心自己一再拒绝会让场面变得尴尬，雏田怯怯应声，缓步走了过去。

        见雏田坐在了鸣人原本的座位上，樱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挡在自己前面的鸣人，闷闷地收拾起靠墙座位上堆放的礼物，打算坐在这里。

        不料一只大手横插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动作。

        她疑惑地看向这只大手的主人。

        鸣人并未多做解释，只轻轻将樱拉到了她原来的位置上，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自己则将礼物移到墙角，坐在了靠边的位置上。

        于是几人的座位便由丁次、鹿丸、井野、鸣人、樱、（空）变为了丁次、鹿丸、井野、雏田、樱、鸣人。

        他们才刚坐下没多久，便又听到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啊，火影大人！”

        这顿饭吃得还真是辛苦啊……

        原本的五人心里不约而同飘过这样一句话。

        几人又回头望去，发现正是刚刚给鸣人送礼物的三个女生，也不知是凑巧又碰见了还是一路尾随他们来的。

        见其他人都端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在说着“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鸣人只能再次从位置上起身招呼道：“啊，之前谢谢你们的礼物……来，点喜欢吃的吧，就当是回礼。”

        “啊啊啊~多谢款待！”三个小女生惊喜地欢呼，很快跑了过来，围坐在了店铺外面增设的小桌旁。

        鸣人又转头对默不作声的雏田道：“雏田也点些喜欢的吧。”

        “火影大人坐这边嘛~”那个系着下忍护额的栗色长发女孩已经热情地挽上了鸣人的胳膊，甜如浸蜜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

        井野默契地和樱对视一眼，仿佛终于受不了般翻了个白眼。

        樱忍俊不禁，倒并没有很放在心上。花季少女，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纪呢。不禁让她想起和井野一起追逐着黑发少年的那段青春时光，在旁人看来可能也是这样的吧。少女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小心思和小心机，其实旁人一览无余，一看便知。

        “和我们一起吃吧~”另一个短发女生也不甘示弱地柔声道。

        一直背对着那边没有回头看的雏田抓着礼袋的手指悄然收紧，心里泛起了莫名的酸涩。原本平整的纸袋被捏出了些许皱褶，她却恍若未觉般低着头离开了座位。

        樱急忙放下筷子喊道：“雏田！”

        听到动静的鸣人转头看了看樱，又看了看雏田，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雏田回头看了看鸣人和挽在他手臂上的别的女孩子的手，复又低下了头，厚重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表情，众人只听到她的低声细语：“抱歉……其实……我还不太饿。”

        话音刚落，雏田便转身离去。

        “雏田……”樱不安地念着雏田的名字，欲挽留的手还抬在半空中。同为女生，她自然明白雏田在介意什么。想到雏田怀里一直抱着的纸袋，应该是那条亲手织的围巾吧，打算在今天送给鸣人……

        这么想着，樱一时也觉得心烦意乱起来。但是终究还是对雏田的担心占了上风，她眉头轻蹙，看向站在一旁似乎不为所动的鸣人，声音由于烦闷而略显低哑地问：“不去送送人家吗？”

        尚未走远的雏田脚步一顿，便听到身后传来鸣人波澜不惊的声音。

        “雏田吗？为什么？”

        “诶？”樱被鸣人理所当然的反问语气噎了一下，想起每次他坚持要送她回家时编出的各种天花乱坠的理由，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赌气意味生硬地回道：“是你自己说的吧，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啊……”

        “哈？雏田可是很厉害的哦，村子里毛手毛脚的家伙根本就……”

        雏田已经无法再听下去了，心中不断翻涌的酸涩让她鼻腔骤然一酸，怕自己继续待下去会克制不住地失态，她连忙低着头快步跑开。

        “雏田——”樱心急地喊道。她分明看到了雏田微微颤抖的背影，转头又看见鸣人还一无所觉般被身旁的女孩子亲密地挽着，不禁真的有些生气地低斥道，“真是笨蛋！”转头便去追雏田。

        井野看着她们相继离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语义不明地说：“还以为终于长大了，原来还是个爱逞强的笨蛋呢。”

        一旁的鹿丸不耐地啧了一声，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专心吃自己的面。

        “……”被骂笨蛋的鸣人眉眼微敛，眼睫微垂，敛起眸中幽深的情绪，转瞬间又恢复正常。

        “别管她们了，前辈，和我们一起吃吧~”挽着鸣人的栗发女孩扯了扯鸣人的衣袖，嘟着嘴娇声娇气道。

        “抱歉，我要离开一下，你们的费用大叔会算在我账上的。”

        鸣人终于将一直插在兜里的手抽了出来，顺势扯下了挽在手臂上的手。

        不甘心的女孩还想继续撒娇，但隔着袖子握在她手腕上的手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力道，眼前人浑身骤然散发出的压迫感更是令她喘不过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他快步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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