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试探凌至风

　　当年的凌院首就是这个样子，无论沈太后说什么，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那时先帝的病已经初见端倪，但是沈家在朝中根基尚不稳定，不愿在此时让先帝发觉有异，便让太医院瞒住此事。

　　可没想到凌院首软硬不吃，坚持要向先帝言明身子的状况，最后沈家只能不得已使了手段，将他调离京中。

　　直到先帝身子渐渐不支，沈家已经掌握了大局，这才放了他一马让他回京养老。

　　“你与你祖父，还真是相像。”沈太后眼中的慈爱渐渐消弭，带着些似笑非笑的深意看着他。

　　“确实如此，”凌至风淡淡一笑，“祖父也常说，子孙当中与臣甚是投缘，因而臣自幼便养在祖父院中。”

　　沈太后心下冷哼一声，难怪如此相像，竟是那老顽固一手调教出来的。

　　“那你的医术想必也得了祖父的真传，”她的话头顿了顿，“如今给昭妃请平安脉的，是你吧？”

　　“确是微臣。”

　　“这是陛下第一个孩子，哀家也甚是高兴，万万出不得半点差错。”沈太后颜色肃然，好似真的十分上心。

　　“臣一定尽心尽力请脉，请太后娘娘放心。”

　　“昭妃的身子怎么样？”太后看似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余光却在他的面上扫过，“哀家看她甚是瘦弱，是不是该好好进补一下才是？”

　　“昭妃娘娘身体康健，胎相也很稳定，只要好好静养便好。”凌至风说得甚是坦然，没有半点掩饰的意味。

　　沈太后从他神色中看不出什么异常，只得佯作轻松地点点头，“那就好，哀家年岁大了，只盼着能早些在宫中听见孩子的笑声。”

　　她命人给凌至风添了茶，又问了些关于自己身子的事，二人之间的气氛甚是祥和，只是凌至风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凌家向来不站朝中任何一派，先前更因为一些事与沈家不算和睦。

　　按理来说她与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好客套的才对，为何要将自己留在此处废话？

　　思忖间，沈太后的目光掠过殿门边，神色微微变了变。

　　“既然昭妃的身子无碍，哀家也就放心了，日后她与孩子还要你多费些心思。”

　　这话分明就是送客的意味，凌至风赶忙起身，“臣定当殚精竭力，全力照顾好昭妃娘娘。”

　　待他退出慈宁宫，一个身影立刻从偏殿闪身进来。

　　“要找的东西找到了？”沈太后迫不及待欠了欠身。

　　“是，娘娘，”那人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奉到沈太后手中，“属下怕他立刻折返回去，不敢耽搁太久，只能将他请脉簿子里的记录誊抄了一份。”

　　“因为他刚接手不久，也还未请过几次脉，所有的记录都在此处。”

　　沈太后接过单子看了看，皱眉询问，“哀家又看不懂这些，你就只管告诉哀家，脉象可正常？”

　　那人点点头，“是正常脉象无疑，只不过——”

　　他指着单子最后的食补方子，“这食补的方子有些蹊跷，通常只有月份大的孕妇，要用这方子缓解宫缩，安神养眠。”

　　沈太后更加疑惑，“昭妃这才有孕月余，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子？”

　　“臣大胆猜测，定是凌至风要给她调理身子，若真是如此，昭妃娘娘这一胎可就不是那么好保的。”

　　沈太后的眉头骤然一舒，“你是说她的胎相，根本不是簿子里记录的那般安稳？！”

　　“极有可能会是这样，不然这食补的方子说不过去！”那人肯定地沉声应答。

　　“好好好！”

　　沈太后冷笑一声，“凌家那个小崽子当真是活腻了，比他爷爷还不要命！”

　　“嘴上毛还没有长齐，就敢满口胡言欺瞒哀家！这薛轻凝倒是真有些狐媚子的功夫，连凌家这样的硬骨头，也心甘情愿为她所驱使！”

　　她实在想不通，凌至风若是为了功名利禄，何必要攀附一个前途不明的宠妃，沈家如今如日中天，自己又尚能将后宫抓在手中。

　　难道攀附自己不比攀附薛轻凝更强？还是说，凌家还在为了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照你的看法，明日祈福要如何安排才妥当？”

　　沈太后的眸光骤然阴鸷，“这样的机会甚是难得，务必一击即中才行！”

　　“是，臣一定安排妥当。”

　　太医院。

　　凌至风思忖了一路，回到太医院时已是日暮时分，众人都渐渐离宫，他也准备收拾一番回府歇息。

　　正要整理柜中的簿子，忽然想起薛轻凝的还有一页没有填完，赶忙取出来准备填写。

　　可是翻到那一页时，他的心头忽地一跳——自己当时顺手夹在簿子里的三七花怎么不见了！

　　当时他不过是为了做个记号，便虽然拿了一朵三七夹在那一页，方便之后翻找，可现在那朵花却不见了！

　　他眸光陡沉，转身往柜子里放着薛轻凝脉簿的那一格看去——

　　薛轻凝这月与上月的簿子竟然掉了个位置！

　　他心思与常人不同，一定要将簿子按顺序摆放才能安稳，不然便心下不舒服，再匆忙也不可能将两月的顺序放错！

　　一定是有人翻动过这些簿子！

　　嫔妃们都有专门请脉的太医，而太医们一向也对妃嫔的脉象保密，除了皇帝和六部查案所需，这些东西通常都不能暴露。

　　所以太医之间也都有默契，绝不会乱翻别人的卷宗。

　　若是有人趁自己不在时翻动，那人必定存心不良！

　　而今天太后的传召也甚是蹊跷，尤其是强行留自己在宫中东拉西扯甚久，莫非就是为了让那人来翻阅薛轻凝的簿子？！

　　想到这里，凌至风忽然有些不寒而栗，这便是宫中的勾心斗角吗？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将柜子锁了之后，便匆匆往永和宫而去。

　　此时正值晚膳的时辰，连翘刚刚布好一桌饭菜，正要请薛轻凝用膳，忽然听见院中通传，“娘娘，凌太医前来请脉！”

　　薛轻凝闻声也出了里殿，二人面面相觑，这个点儿了，他来请什么脉？

　　“让凌太医进来。”薛轻凝吩咐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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