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苏瓷的梦（2）

等到叶言庭背着苏瓷到了苏府门口的时候，苏瓷已经趴在叶言庭略显单薄的后背上睡着了。还在刚才，苏瓷怎么都不答应让叶言庭背着自己回家呢！结果半路上走着走着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叶言庭到了门口，看见叶言庭背上熟睡的苏瓷，苏素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跑上前：“多谢叶公子。”

        “阿阳人呢？”叶言庭只关心苏阳身在何处。

        “阿哥跟爹爹一起出门去找阿瓷了。”苏素迎接叶言庭进门。姜语从婢女口中得知苏瓷到家以后，连忙跑去见苏瓷是否安好。一看见是叶言庭，霎时间顿住了脚步，急急忙忙地往回走。叶言庭心里乱作一团糟。

        “言庭！”苏阳的声音犹如沐耳的春风，刹那间扫除了叶言庭所有的不开心。

        “阿阳！”叶言庭惊喜地回应着，苏闫从叶言庭背上抱过苏瓷，向叶言庭致谢。

        “爹，我先送言庭回去了。”苏阳丝毫不在意母亲姜语芒刺在背的目光。

        苏瓷这么一折腾，又重新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瞧见了母亲姜语那瘆人的目光。

        果然，第二日，在母亲姜语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行动中，苏阳和苏瓷都没能出去玩。苏阳还被请到了祠堂。湘云来给苏瓷悄悄报信，苏瓷打开窗户跳了出去，避开门口守着的丫鬟和奴仆。

        到了祠堂门口，悄悄地贴着耳朵去听——

        ——“阿阳，你抬头看看列祖列宗，你对得起他们吗？！”姜语怒不可遏。

        “苏阳没有对不起列祖列宗！”苏阳的声音坚定有力。

        “我已经为你物色了几位女子，你自个儿好好想想，过几日就上门提亲。”

        “娘，我不喜欢那些女子，更不愿意去娶她们。”

        “你不娶也得娶！”

        “不娶，您今日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娶。”

        哦豁。苏瓷心想，果然一记响亮的巴掌扇到了苏阳脸上，苏瓷也不多想了，这时正巧碰上姜语拿着家法要鞭策苏阳，苏瓷冲进去抱住苏阳的时候，鞭子重重地落在了苏瓷的背上。

        “嘶。”苏瓷吃痛：骨头都要散架了，这鞭子质量真好，从小打我那么多次都没坏掉，下次拿去行侠指不定多帅。

        姜语吃惊地扔下鞭子要去抱苏瓷，苏瓷伸手阻拦：“娘，大齐律令没有任何一条规定说男子不能喜欢男子，女子不能喜欢女子。”苏阳眼里全是惊喜和感激。

        “你……”姜语此刻更是怒火攻心，又重新举起鞭子准备好好地打他们一次。最后再也没敢忍心下手，怒气冲冲地出门，然后关上了门，并反锁：“你们就好好在祠堂给我跪着！”

        “完了，完了完了。”苏瓷突然叫起来，苏阳转头去看她：“怎么了？”

        “今日要是小乞丐来……算了，没事没事。湘云！”苏瓷高声呼叫着湘云，湘云在门口应着，声音中夹杂着呜咽。

        “你今日替我在门口守着，若是有一个差不多大约十岁左右的穿得破破烂烂的小男孩过来说要做苏府的奴仆，你记得带他进来。”

        “小姐，您都被打了，还有心思管别人啊。”湘云也才几岁，得了苏瓷的命令，哭哭啼啼地走到大门口守着。

        结果苏瓷饿了一天，也没听见湘云跑来禀告。

        等到她从祠堂里出去的时候，趁机跑出了苏府，这才听见街上的人围在一起议论着——

        ——“真可怜啊！”“年纪还这么小就没了性命。”“这是谁下的毒手？”“太没良心了！”

        苏瓷总觉得心脏跳得很快，她挤进人群的时候都愣住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不正是昨日晚上说要保护她的那个小乞丐吗，此时他的鼻子和嘴角都在流血，身下的血蔓延开来，像是一副壮烈的牺牲图。

        “报官啊，你们怎么不报官啊？！”苏瓷冲着人群吼叫着，心口疼痛难忍。

        “这哪里来的小姑娘？”“别多管闲事了。”“报官？说得倒是轻松，官爷才不会管一个乞丐的死活。”“官？官府可巴不得这种要饭的死一个少一个，这样就不用发放什么赈济粮了，自个儿私吞了多好！”……

        世态炎凉，炎凉得很，他们围着死人说可怜，却不愿意出手为他挖个坟墓。

        “让让，让让。”有人不耐烦地推开人群，来抬死去的小乞丐。

        “你们要干嘛？”不知道这一次苏瓷是出于什么原因，挡在了官兵面前。

        “滚开，别挡路！”为首的穿着不俗的人一把推开了苏瓷。这时，路人小声开口了：“就是他打死的小乞丐！”

        苏瓷被推得够呛，听到路人的话更是怒火攻心，顺手拿起街边小贩放在一旁的扁担，朝着推她那人的腿上就是一扁担。那个人气急了，准备跑过来抓她，苏瓷双手拿着扁担用力往他腿上一敲，敲得他是哭爹喊娘。

        苏瓷又去拿别人放在篮子里的鸡蛋，砸向那个人。街上围观群众越来越多，那个人更是丢不起这个人，一把抢过苏瓷手上的扁担朝着苏瓷的头就准备敲下去，路人们有点不敢睁眼了。这时，正巧被赶来的苏闫一把抢走了扁担，苏闫怒不可遏：“宋石青，你想对我女儿干什么？！”

        宋石青一哆嗦，跪在苏闫面前：“苏将军，小的该死，小的不知道她是您的女儿。”一边说一边扇自己的巴掌。

        苏瓷怒气冲冲地上前，拿着鸡蛋拍在了宋石青的头上：“你为什么要杀了小乞丐？！”

        “是他先抢我的钱袋！”宋石青指着小乞丐的尸身。

        “睁眼说瞎话，明明是你看小乞丐的破碗里端着钱，你抢他的钱。他不给你，你就打了他！”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在仗义执言。苏瓷这下子怒气更甚，抬手用力扇了他一个巴掌：“你不要脸！”

        苏闫听懂了原委，一把抓起宋石青，朝着大理寺走去。又吩咐了几个人抬着小乞丐一起去了大理寺。

        过了几日，官府的长官被换了，赈济粮再也没有达官显贵敢去领了。宋石青一生不得入仕为官。宋石青也就是后来在迎春楼又被苏瓷打的那个人。

        苏瓷这才想起一句话：为什么只有当出现人命的时候，人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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