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草率结局2

萧承翊等待的那两个时辰里，苏瓷也没闲着。

        苏瓷看不见萧承翊了，心里特别的失落，苏阳坐在船里，忽然开口道：“阿瓷，三年前，南门之变，湘云死了；没过几个月，皇后安插在东宫的眼线，红衣，也死了；外戚夺权，爹和娘留了下来，保卫家国，是萧承翊亲手把你从城墙上推了下去，你还爱他吗？”

        苏瓷听到这些，突然觉得脸上一片冰凉，伸手一摸，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就顺着脸颊滚落了，苏瓷越抬手擦，越是擦不干。

        亦步亦趋地走近船里坐下，脑海里突然就想起来，有一个人把她抱上城墙，说了几句话，慌慌忙忙把她推下了城墙，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苏包子，你不能死，你得活着。这边有很多喂马的稻草，你从这跳下去，我已派人去通知你父兄，他们会来救你。”

        “慕容洋葱，你太不够意思了，你怎么乱逞英雄，这当大英雄的机会，我可不能轻易让给你。”苏瓷想要下去，陪在萧承翊身边。夜空中闪出几支亮箭，火光映照着整个王城，火柴上的滚滚浓烟，笼罩着整个京城。

        “乖，下次见到你，我会给你带万福楼的烧鸡！”萧承翊用尽力气推她从城墙摔了下去，苏瓷都还没得及说几句体己话，就被突然而来的疼痛感弄晕了。

        “哥哥，他推下我是为了让我活下去。”苏瓷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苏阳，“洋葱他知道下面有很多稻草，所以我死不了，才把我推下去的。”

        难怪，苏阳心想，他赶到时只是恰好看见萧承翊推她下城楼，他误会萧承翊很多年了，从第一次在大理寺知道他娶了苏瓷开始。

        而苏瓷却压不住翻涌的回忆，船还在前行，激荡起层层涟漪，她想起湘云，南门之变。

        元清清跟元家里应外合，利用南门是元家男儿守卫的空档悄悄潜伏，而元清清在糕点里下了毒药，意图毒死萧承翊和苏瓷，而那天萧承翊还在与苏阳苏闫商讨镇压之法，糕点放在苏瓷房里，没人动。湘云实在是饿了，跟苏瓷请示之后就吃了糕点，苏瓷还跟她说反正一会儿可以再做，吃完之后湘云还止不住赞叹：“这元侧妃手艺就是好。”

        “能有我好？”苏瓷嘟着嘴不满意了，她本来早该歇息了，但是萧承翊告诉过她，要让她等他回来。

        “当然没有。”湘云说完只觉得腹中一阵绞痛。

        “怎么了？”苏瓷连忙扶起湘云，意识到糕点里有毒的同时，她背起湘云，胡乱抓起仅剩的几块糕点就跑去了太医院：“梁太医，梁太医，救命啊！”

        梁太医诊治之后，又验了糕点里的毒：“娘娘，这是剧毒，鹤顶红，无药可解。”

        “你说什么？！不可能，你不是神医吗？救人啊！”苏瓷看着痛苦的湘云，突然有一些绝望。

        “娘娘，老臣也无能为力啊！”梁太医一扑通跪了下去。

        “小姐……”湘云有气无力地喊着，苏瓷连忙跑过去拉住湘云的手：“湘云，你说。”

        “幸好，小姐没吃。”湘云的脸庞突然划下一行清泪，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在害怕，“就是，湘云，湘云，以后不能陪着小姐了。”

        “没有，梁太医肯定是骗我的，你能活着，我说你能，你就能！”苏瓷摇着头，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小姐，我好久没吃万福楼的烧鸡了，以前，小姐还经常带给我吃……”湘云气若游丝，却还是想再多说几句。

        苏瓷连连点头，眼泪却不停掉在湘云的手背上：“好湘云，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吃万福楼的烧鸡，还有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

        “小姐，你千万小心元侧妃，以后就是只有你和红衣姐姐在东宫了，红衣姐姐做饭很好吃，但是她跟我一样，小姐费心照顾她了。不过太子殿下好像很喜欢小姐，希望他一定要保护好小姐……”湘云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苏瓷一直在摇头：“湘云，我都说了要养你一辈子不是吗，我说过要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你不能走……”

        “那下辈子，下辈子我还做小姐的侍女，跟着小姐吃香的喝辣的。”湘云尽量想笑起来，但是苏瓷觉得那比哭还难看：“湘云，你不要，不要……湘云，湘云，湘云！”

        湘云的眼睛缓缓地闭上了，她的手却还放在苏瓷的手里，就这么握着，希望还能抓住这一点念想。

        萧承翊赶来的时候，苏瓷的眼睛都是失焦的，无神地看着前方，手里还紧紧拉着仅剩一点点余温的湘云的手。萧承翊一回来，皇帝就召见他，他又急忙叫上陆子夜，整顿好御林军去南门剿灭元家。

        等回到东宫时，听到元清清说把带有毒药的糕点已经拿给了苏瓷的时候，他这才到处在东宫找苏瓷，听见侍女说苏瓷背着湘云跑出了东宫，这才想起来去太医院看看。

        “苏苏……”苏瓷缓缓抬起头，嘴巴一瘪就止不住哭了起来：“你怎么才来啊？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什么战争什么政治，苏瓷从来都没有想过参与，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觉得自己要做的才是最重要的。

        红衣是自刎的。

        那天夜里，苏瓷翻来覆去睡不着，湘云死后，苏瓷就没有好好睡过觉。突然，她听到一阵类似于老鼠抠门的声音。苏瓷翻起身的同时，声音停止了：不会吧，皇宫夜里有老鼠？怎么突然没有声音了？

        苏瓷刚站起来就有一道刺眼的寒光从她的耳边划过，扎到了床板上，她警觉起来：“怎么玩阴招啊？”

        晓得她还没死，苏瓷听见了剑缓慢出鞘的声音，她连忙从枕头下拿出了匕首，她这样怎么跟刺客好好打一架啊，果然苏瓷躲在门后打开门，那人的剑就指了进来。苏瓷没敢说话，她看见那个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等他完全进来之后，苏瓷把匕首往他背上一划，马上退了出去。

        刺客吃痛的转身，拿剑指着苏瓷。苏瓷连连后退，他步步紧逼。苏瓷突然一脚蹬了过去，连忙跑向墙院，从扶梯上爬了上去，那个人紧跟不舍，显然是知道苏瓷是练过的，所以他的脚步不敢慢下来一步，却也没敢轻易地跟得太紧。

        “你为什么要杀我？”苏瓷跑上屋顶后突然转身问，倒是把刺客吓了一跳，借着月光，刺客看清楚了苏瓷的脸，苏瓷穿得还十分单薄，刺客没忍住笑了一下：“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啊，苏门。”

        “这么严肃，笑什么笑！”苏瓷觉得十分生气了，仔细地看了看那个人露出来的眼睛，不可置信，“你是于黎？”

        “对，是我。对不起啦，苏门，拿人钱财，□□。”于黎摘下了面罩。

        “是谁这么会挑人，于国十大杀手之九，于黎，只看钱不看交情。”苏瓷自觉不妙，“不是，我找谁惹谁了？”

        “苏门，你没说过你是女的啊？”于黎疑惑地开口。

        “于黎，这样，看在我俩之前不打不相识的交情上，你告诉我，谁要杀我。”苏瓷没回答他的问题。

        “苏门，我是来杀人的，钱给到位我就杀。但因为，你不一样，所以我今天不用剑，能打败你我就杀，没能打败你，你就来杀我。”于黎说着就把剑从房顶扔了下去。

        “我不要你死，我只想知道是谁要杀我。”苏瓷看他扔了剑，她就把手里的匕首扔了下去，于黎愣住了，马上开口：“你上次赤手空拳，没打赢我。”

        “所以呢？至少让我死个明白，我知道你从没有失手过。但我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苏瓷没了好脾气。

        “苏门，怎么感觉你变了？”于黎突然退了两步，握紧了拳头，准备开始动手。

        “看来不打败你，你是不会告诉我的。”苏瓷也握紧了拳头，但她却比于黎先出手，于黎一把抓住她的手，推开她：“沉住气，我告诉你很多次了。”

        “我怎么可能会沉住气！”苏瓷的脑海中闪过湘云的脸。

        “如果你死了，我就不再当杀手了，我去好好给你安个墓。”于黎突然有些泄气。

        “如果我这次把你打败了，那你会不会告诉我，要杀我的人是谁？”苏瓷仍旧摆好了打架姿势。

        “打完了说。”于黎蹬着后脚发力，然后跑过去冲着苏瓷的脸打过去，苏瓷连忙抬手挡住，没好气地说：“有意思吗？每次都对着我的脸打。”

        “你要是没那么在乎脸，我可能也能跟你势均力敌。”于黎发起狠，一拳捶在了苏瓷肚子上，苏瓷捂着肚子连连退了好几步，脚下差点一滑，摔下去，于黎跳起来，准备一拳致命打在苏瓷头上。苏瓷又连连后退，转身看了一眼，离屋顶的边界越来越近，距离下一个矮了很多的屋顶可能要助跑起跳才可以，苏瓷管不了那么多了，起码死个明白吧，她用力跑过去跳了起来，在下一个屋顶上滚了一下，吃痛地爬起来，冲着于黎喊起来：“过来啊！”

        苏瓷知道，于黎杀人只下狠招，他这个人看起来很很瘦，而且感觉温文儒雅的，但其实真的下起狠手，眼里是没有同情的，更是不会心软的，而且特别有劲。

        于黎这次犹豫了一下，最后跳了过去，挥着拳头冲着苏瓷的脸去了，苏瓷不想管脸了，挥拳冲着于黎的肚子：总该还的。

        于黎知道苏瓷的反应很快，特别敏捷，他刚想往旁边一闪，就已经被狠狠地打了一拳，他的拳头重重地落在了苏瓷的颧骨上。

        苏瓷吃痛：“打人不打脸，你怎么总是记不住？”

        “苏门，好样地，这次终于能好好地打一场了！”于黎竟然还赞叹到。不知道是不是动静太大，底下围了一堆人，一个婢子认出了苏瓷：“那是太子妃娘娘！”底下骚动了。

        “这次完了，不能好好打一架了。”苏瓷惋惜道。

        “那我趁禁军来之前打死你吧。”于黎匆匆看了一眼底下的人，连忙跑上前冲着苏瓷动手。

        苏瓷只来得及挡了一下，措不及防地倒在了屋顶上，于黎挥拳，苏瓷抬脚踹向了于黎的腿，于黎吃痛跪下来的同时，苏瓷向旁边滚了一下，摔到了地上，震开了一群人。

        于黎马上跳了下来。苏瓷爬起来，趁着于黎还没有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冲着于黎的脸，狠狠打了过去，于黎歪了一下，一拳打在苏瓷的肋骨上，苏瓷一脚踢到于黎脸上。苏瓷的脸已经青了一块，对她的的脸大打折扣。那群人没有一个敢上前去保护苏瓷。

        于黎正想要再给苏瓷一点颜色瞧瞧，一袭红衣毫不意外地闯入于黎的眼中，挡在了苏瓷面前，手里拿着剑指着于黎：“别动她。”

        “这不是皇后身边的人吗？苏门，怎么，你喜欢这样的？顺便告诉你一句，皇后要杀你，让红衣跟我里应外合，不然你觉得我怎么进来的。”于黎才不怕她的剑，一个箭步上前扯住，红色的血液顺着剑流下来，但是剑却从红衣的手里脱落了，几乎是同时的，苏瓷拉开红衣到自己身后，脑子里却是一堆浆糊，急红了眼：“于黎，继续。”

        苏瓷冲上去，抬脚，于黎抓住苏瓷的脚，胳膊肘往她的小腿用力撞了一下，苏瓷另一只脚没闲着，不顾自己头着地的风险，用力踢到于黎肩膀上，于黎吃痛地放开手，捂着肩膀，苏瓷被打的那只小腿特别痛，刚站起来，于黎冲上去一拳揍到了苏瓷下巴上，苏瓷倒在地上。于黎抬起脚对准了苏瓷的肚子，红衣冲上去扑倒了于黎，苏瓷缓了劲爬起来，拉开红衣甩到一边，挥拳用力朝于黎的鼻子揍去，手一松开，于黎的鼻子毫不意外迸出了血。于黎抬手随意一擦，继续爬起来，苏瓷没闲着，用脚用力踹上于黎的一只腿的膝盖，连忙痛苦地抱起了腿，心里却突然想着：怎么突然打得那么不要命？苏瓷自己的脚也还没缓过劲，连连退了几步，红衣要来扶她，她指着红衣，双眼通红地说：“滚！”

        “阿瓷……”红衣没退反而进了几步。

        “你来到我身边，就是来做眼线的！你滚，有多远滚多远！”苏瓷说完，还不忘记冲上去给刚起身的于黎的下巴一拳，于黎也正巧挥着拳头冲着苏瓷的太阳穴，太阳穴没打到，但是从眼角擦了过去，擦得苏瓷扯着肉疼。

        萧承翊带着人匆匆赶来的时候，苏瓷已经掩护于黎跑到了墙院的扶梯边，送于黎离开了。

        “你今天放我走了，就没有人能帮你打倒皇后了。”于黎爬上了梯子，突然转头说。

        “爱谁谁，你要走快走！”苏瓷不耐烦地踢了一下梯子，于黎爬上墙头，转头再看了一眼苏瓷，没来由地说了一句：“我不会再杀人了。”最后就转身跳到了另一侧。

        萧承翊有点不明白苏瓷的操作，红衣却拿起剑自刎了，倒地的声音传入苏瓷的耳朵时，苏瓷才震惊地跑过去抱起已经没气的红衣：“红衣！”

        红衣的眼角还挂着眼泪，但是却没有机会再张口说话了。苏瓷心里对红衣其实没有恨，她只是有一点生气，此刻，眼里全是懊悔：“红衣，你走了，我怎么办啊？湘云叫我好好照顾你来着，红衣，你太不仗义了！”

        苏瓷从穿越过来之后，她毫无顾忌的快乐是在苏阳发配之前，所有人都把她保护得很好，可她呢？她却一直在捣乱，她自诩自己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可以拿捏，结果什么都没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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