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斗牛士

015/斗牛士

        没来得及融化的冰球直接给赵羽砸醒酒了。

        “你刚说什么？”

        川尧扯过他衣领，“我刚才说，你这张狗嘴在对着别人女朋友说什么呢啊？”

        赵羽抹了把脸，“谁女朋友？”

        “我的。”

        “你什么？”

        “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谁？”

        川尧索性把音量提高了几个度在他耳边吼：“谢慕意——”

        一个人的复述，四个人的沉默。

        赵羽看着陈秋池，陈秋池看着谢慕意，谢慕意看着川尧，程方看着他们。

        最终，程方出声打破了沉默：“我靠，我怎么不知道你搞对象了啊谢姐？”

        “好巧，我也是刚知道的。”谢慕意说。

        “他是你男朋友？”陈秋池问。

        谢慕意怀疑他没长耳朵，“我觉得你不如直接问他。”

        川尧松开赵羽，隔着吧台拉住谢慕意的手，“跟我走？”

        说得是问句，实际上他压根儿没征求她的意见，因为他这么扯着，谢慕意没办法不跟他走。

        剩下干瞪眼的三人不知所措jpg。

        到底程方敬业，先回过神扯出个假笑，“二位想喝什么？”

        陈秋池阴着脸往外走，赵羽在后面追：“兄弟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有什么可解释的？”

        陈秋池暗恋变失恋，心里憋着火没处发。

        “我没想到事情能发展成这样啊，我是真想帮你”

        赵羽的声音越说越小。

        “你要真想帮我就不会对她有偏见，都什么年代了，来酒吧就不是好女孩儿了？人家清纯不清纯也不跟你谈。”

        甩下这么一句，陈秋池便不再搭理他了，大步往外走。

        “不是，主要我女朋友跟我说她就是装清高，老是独来独往的，私下里不知道玩儿多花，我怕你吃亏啊。”

        陈秋池终是没忍住回他一嘴：“趁早分吧你。”

        ＊

        川尧一路拉着谢慕意到路灯很亮的马路边才松手。

        谢慕意揉着手腕问：“你有事儿吗？”

        “昨天那女的是我妈。”

        “。”

        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尴尬，“是你妈就是你妈呗，跟我解释干嘛。”

        “不干嘛，我想解释罢了。”

        川尧说，“第一次点冰割威士忌，是我觉得你那杯血腥玛丽是故意的，所以我就回去查了‘什么酒最费调酒师’。”

        “第二次点拉莫斯金菲士，是我觉得你对我的职业有偏见。我爸就对我的职业整日出入酒吧有偏见，他觉得我丢他的人，没出息，所以我对这些敏感。”

        “今天的冰球是气你故意躲着我，有事儿不直接来问我，自己瞎猜。至于昨儿晚上跟你发微信问你需不需要特殊服务”

        川尧别过脸，“还有什么我没解释到的？你说，我继续给你解释。以后有事儿跟我直说，我不喜欢猜。”

        还真没了。

        他这一通解释太有理，谢慕意竟无法反驳。

        “那你现在的意思是要跟我和解？”

        “是吧，不对，不全是。”

        川尧点了根烟，白雾徐徐升起，“你是不是还有件事情没问我？”

        “嗯？”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说你是我女朋友？”

        “这有什么好问的。”

        谢慕意站累了，坐到马路牙子上，“你在帮我解围呗。”

        “对一半。”

        川尧蹲到她旁边，隔着那层烟雾注视着她朦朦胧胧的脸，“iloveyoubaby,andifit''squiteallright”

        谢慕意被烟雾熏得好像有点上头。

        心里的小鹿在这个瞬间短暂地撞了她一秒钟。

        当然，一秒钟总是转瞬即逝的，飘出躯壳的理智在彻底离开的前一刻被她尽数抓回。

        她抿了抿嘴唇，“你跟我念歌词是为了证明你的发音比那个新驻唱准确？”

        “你可真是一点儿都不浪漫。”

        川尧深咂了一口烟，“要是你刚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同学在这儿，他肯定就能明白我什么意思了。”

        “为什么？”

        “因为男人最懂男人。”

        川尧踩灭烟头，“不指望你这半聋的耳朵能听出来了，我的意思是我想追你。”

        ？

        谢慕意迷惑了。

        事情是怎么毫无预料就进展到这一步的？

        不，不对。

        她更想问的是：“我怎么就半聋了？”

        川尧又点了根烟。

        她可太会抓重点了，抓得人心烦。

        “觉得别人唱歌比我好听，不是半聋？”

        “哦~”谢慕意拉了个长音，不再说话。

        川尧一手插着兜，“所以呢，你倒是给我个答复呀？”

        “答复？”

        谢慕意半神游着，“我该说谢谢你？”

        川尧“啧”一声，“我他妈真服了。”

        “我说我想追你，你就谢谢我，没了？”

        “这是需要两方同意才能进行的事儿吗？”

        谢慕意不是很懂他的脑回路，“难道我说不让你追，你就不追了？你要真这么听话我还凿什么冰球啊？你听我的建议那天换一杯酒点，咱们还能较几天的劲？”

        “那倒也是。”

        “我的建议还是不建议。”

        谢慕意说，“我觉得你不行。”

        说实话，对他没有多讨厌。

        但是有些人，你看一眼就知道，他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对他始终保持着距离的原因就是这个。

        他人不错，帅气，有钱，恨不得新华字典里所有好的形容词都能打成标签贴到他身上，除了一个带着双向的词儿，合适。

        却是成年人的恋爱里最重要的考量。

        谢慕意认为，成年人的恋爱就该现实一点。

        虽然他们目前的年纪尚且年轻，可时间是有限的，浪费着浪费着就没了，谁都说不准什么时候有意外发生。

        所以何必耗费在一件明知行不通的事情上呢？

        “我还是不接受你的建议。”

        川尧说，“不知道男人不能说不行么？我觉得我能行。”

        “？”

        谢慕意现在才反应过来，她的话一语双关。

        但不重要，重点不是含义的问题。

        “这事儿的决定权不是在我手上吗？你是如何做到这么理直气壮地大言不惭？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吗？”

        她真没见过这种怪人。

        哦，也没见过追人之前还要郑重其事特地通知一声的人。

        “不，是我妈生的脸给了我勇气。”

        “那确实长得人模狗样的。”

        “”

        “行了，我回去了，店里还有事儿要忙。”谢慕意起身，被川尧挡住。

        她朝他歪歪头，用眼神询问着。

        川尧低头看她：“昨天你请我吃饭，今天我还你一顿。”

        “昨天不是你掏的钱吗？”

        “哦，那今天你还我一顿。”

        谢慕意懂了，他们俩之间的对话总得有一个人被无语到才行，“别闹了，我上班呢。”

        “我刚给张哥发微信了。”川尧掏出手机给她看。

        屏幕上显示着：「借你们酒吧的调酒师一用。」

        张哥回复：「今天工钱算你的，一会儿微信转过来。」

        “”

        借来一用？

        她是什么物件吗？

        “走了。”

        川尧明显没打算等她表明意愿，转头往附近的烧烤摊走。

        鬼使神差的，谢慕意居然下意识跟着他走。

        一直到坐在烧烤摊的塑料椅子上，川尧把菜单递给她，她才开始问自己，她到底在干嘛？

        “靠，我他妈是个渣女吧。”

        川尧冲她挑了挑眉，“你觉得跟一个正在追你的人表达自己是个渣女合适吗？”

        “不，我的意思是你眼光很差。”谢慕意扫了一圈菜单，在想吃的东西后面打了几个对钩。

        自己掏钱客气什么。

        “嗯，我也感觉挺差的。”

        川尧点点头，把服务员叫来递上菜单。

        核对完菜服务员要走了，他给人叫住，“你们这儿的可乐是可口的吗？”

        “我们店里只有百事。”服务员说。

        “那不要了。”

        川尧把可乐的对钩划掉，跟着服务员一同起身，“等着，给你买可乐去。”

        走到一半，川尧回头冲她喊：“对了，希望回来的时候我已经从你的微信黑名单里出来了。”

        他声音挺大的，谢慕意感受到周围几道目光朝她投来，慌忙低下头。

        现在，整个烧烤摊的人都知道她把他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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