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交换的条件

星期一早上，我刚起床就有人打来电话。

        电话是青平县长仝世杰打来的。虽然未曾谋面，可电话里我们恍若多年的老朋友。仝县长想让我安排一下，上午要找唐明汇报工作。

        我问，你现在在哪里？

        仝世杰说，我就在市里。

        我答应了他，让他等我电话。

        像仝世杰这样的一方大员，在市里也是很有地位的，我自然不敢怠慢，多结交这样的朋友是百益而无一害。

        在跟唐明汇报一天的安排时，我提到了仝世杰求见的事，我发现唐明的眉头皱了一下，马上又恢复如常，说：“也好，你安排个时间，给他五分钟。”

        我回到自己办公室就立马给仝世杰拨了个电话：“仝县长，你九点半左右过来，只有五分钟时间。”

        仝世杰说：“老弟，谢谢了，有机会定要同你喝个痛快。”

        我说：“我本来就是为领导服务的，这是我分内的工作。”

        仝世杰说：“不管如何，今天老弟帮了我大忙，这个人情我是记下了。”

        仝世杰果然按照我约定的时间来到我的办公室。

        我帮他泡了一杯茶，端到他跟前：

        “仝县长，请用茶。”

        “哦，谢谢，谢谢。”仝世杰有些焦躁，他站了下身子，熄灭手中的烟，接过杯子放在茶几上。

        “仝县长，你稍等一会儿，马上就轮到你了。”我说。

        “哦，没事，不急，不急。”仝世杰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他端起杯子就要喝水，我正想提醒他小心水烫，还是晚了一步，他被热水烫了一下，杯子里的水也洒出来许多。我拿了毛巾拭擦弄湿的桌面，仝世杰赶紧说着“对不起”接过毛巾擦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市长办公室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人。我对仝世杰说，“仝县长，轮到你了，我这就带你去。”

        “好好好，这就去。”仝世杰慌张的说。

        我们进了市长办公室，唐明正在批阅一份文件，头也没抬，抬手指了指沙发。

        仝世杰拘谨的坐到沙发上，恍若一个犯了错等待老师批评的孩子。

        我熟练的泡了一杯茶，端到仝世杰面前，请他用茶，然后就要离开，却被唐明叫住了：

        “刘秘书，你留下，做好记录。”

        我只好取出笔记本和笔，坐在一旁。

        “仝县长，我们开始吧。”唐明望着仝世杰，双目炯炯有神。

        “唐市长……我……”仝世杰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满头大汗。

        “有什么事就快点说吧。”唐明面无表情的说。

        “唐市长，我想单独给你汇报……”仝世杰请求道。

        “刘秘书也不是外人，有什么就说什么，无需忌讳。”唐明说。

        “唐市长，我知道以前我有些地方做的不对，可是对你我还是没有外心的，这一点，天地良心，日月可鉴。”仝世杰见唐明不理会他的请求，理顺了一下思路，说话突然畅快了起来，“最近怀山书记那里我的确跑得有些勤，我知道这不合适，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拖你后腿，对你的工作我还是百分百支持的，也没有在背后做任何一件对不住你的事，你可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不管啊。”

        “仝县长，你我是多年的老伙计了，大家知根知底，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知道？至于人事上的安排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早就说过，我这个人最反感拉帮结派、搞小团体、小圈子，这不利于团结，不利于大局，不利于开展工作，更是造成腐败的根源之一。你们青平是个大县，更是个经济强县，可是这几年没有能保持住良好的发展势头，这与你们县党委、政府班子不团结有很大关系。市委市政府把你和周定一配一套班子是经过考虑的，周定一是年轻些，不过是有能力的一个人，我们本来考虑让你们来个老少配，你年纪大些稳重些，本想你们能很好的配合的，没想到你们还是闹得不可开交，而且还严重影响了青平的发展，这就不得不要求市里从新考虑你们的组合了。”唐明说道。

        “唐市长，青平的工作出现这个局面我有责任，不过有人搞一言堂，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打击异己，结党营私。这样的环境下怎能开展好工作？我请求市里派工作组到青平，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说假话。”仝世杰说。

        “市里会考虑你的意见的，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服从组织，以大局为重。”唐明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看杯子里水不多了，起身续了水。

        仝世杰见唐明没有松口的意思就起身告辞了。我出门时分明看到仝世杰坐过的沙发上有一张卡，应该是他故意留下的。我假装没看到，径直出了市长办。

        仝世杰当了两届县长，已经五十多岁了，如果不能更进一步，政治生命就算走到头了。他本来同唐明关系不错，是大家公认的唐系人马，可是他在这个时候耍了个小聪明，往市委书记骆怀山那里跑的比较勤，动不动就单独请示汇报工作，这样一来唐明和周定一肯定有想法，骆怀山那里他也没落下一个好印象，于是就在上次的常委会上被拿下，调市政协任副主席，级别虽然更进一步，可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养老的位置，他也就这么到头了。

        唐明不久前让洪琪到青平就已经有了动仝世杰的念头，作为交换，他同意了骆怀山提名邱荣格任市建委主任的提议。骆怀山当然不会为了一个仝世杰和唐明扳腕子，两个人在这里达成了默契，这就只能是仝世杰的悲哀了。

        骆怀山和唐明不和由来已久，最近明争暗斗更趋于激烈。青平是一个大县，对于淮州市来说至关重要，所以对青平的把控也成了市委和政府两个一把手角力的焦点。周定一是骆怀山一手提拔起来的得力干将，而仝世杰又出现了靠拢骆怀山的苗头，这当然让唐明不能坐视不理，于是，第一步棋就是派洪琪到青平任常务副县长，第二步棋就是拿下仝世杰。

        骆怀山能做到市委书记的位置上也非平庸之辈，对唐明的算盘一眼看穿，他当然不在乎牺牲一个仝世杰，因为仝世杰本来就不是他的人，而且这么一个墙头草似的人物也不是可靠之人，所以就做了个顺水人情，同意了唐明的提议。当然，他也不会白白就让唐明如意，建委主任病退，这个时候提出由邱荣格到建委也算为自己博得更多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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