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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幽兰丹摇


吾本空谷来,

        何奈悲寂寥。

        迢迢通幽兰,

        昭昭向丹摇。

        朝云叆叇,日渐曈曚,顾兰气运连动一气呵成了这首《兰》,只觉笔力遒劲,墨体沧浑,元气磅礴,将周身气运化于笔端,静观内守,胸藏万机,皆于笔下生辉。

        白娥奉了茶来,轻轻袅袅,香气缭绕。

        顾兰搁置了笔,接过茶盏,长长地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抿嘴一笑:“夫人制的毫香白别处绝无仅有。”

        白娥亦回笑道:“好,我们顾师父说好,那就一定是好。我已收拾妥当,饮了这茶便可以启程了。”

        顾兰品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如今乌衣城风云诡谲,也许到了我们要露面的时候了。”

        白娥在一旁洗砚台,那是一块天然歙石所制,依着石头原本的形态,雕琢了两卷兰叶一支兰花,姿态优美,栩栩如生。

        她嘴角渐渐牵起:“兰舟,你说那日前来拜访的乔公子,他送给你的是什么种子?”

        “想我遍研天下花植,竟未见过此物,老三那位徒弟还真是让人意外。”

        “你是说,他是青扬君让人意外吧。”白娥莞尔一笑。

        “是啊,没想到乔天恕就是青扬君,而青扬君就是那个叫青微的孩子。”

        祈雨礼当日,顾兰与白娥终是放心不下几个小辈独自行动,虽然有宁夫人从旁协助,可毕竟对方来势汹汹。他们隐匿在天幕山中,看到了当时发生的一切,眼见青扬君使用嗜血令灭了鬼车鸟,后又将落儿救出。他们悄悄跟至密林深处,看到了青扬君的真面目,原来是他。

        青扬君就是乔天恕——那位倾心落儿的年轻人,而且因为嗜血令的缘故,他们知道青扬君就是竹凤鸣的徒弟,当年他救出来的那个孩子。

        姚青微,乔天恕,青扬君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白娥长舒一口气道:“其实那孩子是个惹人喜爱的,他与落儿倒是般配。”

        “老三在南荒筹划多年,运筹妥当,现在大张旗鼓地放出嗜血令,就是为了引出那个人。”

        “眇理子?那落儿跟他在一起岂不是很危险?”

        “不会,他是落儿的天护星,自会舍身相护,而且老三的徒弟一定会暗中相助天圣宫。”

        “即如此,当初为什么给他下断舍离术?他与落儿一早相识,若他们同心协力,大业有望。”

        “当初,我与和光夫子一起为他做了占星礼,他与落儿、与愿力石都有莫大的牵连。最主要的是,他对落儿情有独钟,可大祭司为保血统纯净不能与天圣宫以外之人婚配,更何况他是姚庭铄的儿子。按占星所断推测,只因他对落儿的情有独钟,愿力石会因他而竭,落儿会因他……。”

        白娥急道:“到底因他怎样?”

        顾兰双眉一蹙,一字一顿说道:“实在看不出,变数诡秘,总之绝非好事。”

        白娥劝慰道:“既然是变数,就一切尚未可知,一切皆有可能。”

        “唉,如今看来,一切自有天数,横加阻拦已没有多大用处。”

        门外传来轻悄地跑步声,小七气喘吁吁地来报:“师父、师娘,亏得你们还未出发,有位和光夫子来粮店相找,说有要事相商。”

        “和光夫子?有劳七儿了,快快请来。”顾兰突又想起一件事,忙叫住了他,“对了,七儿,可替你阿姐去药宗呈了休辞。”

        “嗯,前几日已送去,也已向邱宗主阐明,王城那边催粮催得紧,虽说祈雨成功了,可这粮要打下来,少说也要半载有余,我们白府吃紧,阿姐也要四处去筹粮了。”

        “好,你可真是你阿姐的得力助手,快去吧。”

        和光夫子在小七的接引下进了白府来到堂前,三人拱手作揖,互问安好,小七便又退去。

        夫子开门见山道:“兰信君,一别数月,辛苦啦,上次南下可有同尘师弟的消息?”

        “仍旧一无所获。”

        “老夫来此是有一事要向兰信君求教,我近来研究玄宗秘法推玄树理已有所成,发现一天大的事,不知兰信君可否知道天地绝断、灵力消亡一事?”

        顾兰欲言又止,没有看夫子的眼睛。

        “如知晓,还请告知一二,这些年同尘师弟音信全无,也许就与此事有关。”

        顾兰深锁双眉,思索片刻,沉声说道:“既然夫子已然知晓,我只能说这是当年大祭司离开天圣宫,离开邑都王城的重要原因。

        “此事事关天下,非同小可,而且问题的关键就是愿力石,我们天圣宫历代以守护天下之灵为己任,以阻止天地绝断为宗旨,所以愿力石才得以是我们守护的至宝。是至宝,当然就有许多人想要,这些年各方各派的明争暗斗,夫子也都清楚。所以要达成此目标,守护天下灵力,开启愿力石,确是困难重重。那些想要争夺者,全都是一己私欲,只是想要高高在上,一统天下,他们不知道人间如果没了灵力,将会面临什么。

        “冰因大祭司不想牺牲任何人,要以一己之力改变天命,她筹划好了一切,本想只身前往开启愿力石,只可惜功未成身先殒,她的一片苦心赤诚也无人能懂,终被害得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我知道这些年天下纷纷传言天圣宫妄图收归灵力为己所用,可世人也不想想,自古以来灵力修撰都是在天圣宫的教导传习下进行,我们将灵力之能传播天下,又收回来做什么?若是愿力石真是如此才能开启,它也不会是灵力之源了。

        “仙修圣尚之人都懂得,至清至纯,才会滋生灵力,培育仙能。世间繁杂、众生颠倒,若说灵力消散是有迟早,可是这世间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牢牢地将灵力之种握于手中。虽然灵力在一直衰减,但是却又有新生的希望。这也许是成长的必经之路,我们所做的就是小心的呵护,誓死捍卫,以待它有朝一日成为参天巨树。

        “我们天圣宫一族,誓要守住人间灵力,不仅为大祭司,更为我们族人,为天下苍生。有天圣宫在,就绝不会天地绝断。”顾兰说到最后嗓音已有些沙哑和颤抖,但仍然慷锵有力,带着誓死不归的信念。

        “兰信君,我懂了,听君一席话,如沐三春晖。和光誓与天圣宫共进退,不论生死。”和光眼角微润,恭恭敬敬地施礼一拜,眼前不自主地一幕幕往日前事浮现而出。

        和光夫子一如既往的是前大祭司忠实的追随者,他坚定地相信同尘也跟他一样。当年他与同尘师弟一起拜师大祭司的情景历历在目,如在昨日。此刻,他多么希望同尘师弟能与他肩并肩,成为力挽狂澜的追随者,做这前无古人,也可能后无来者的壮举。

        “若是同尘师弟在也定会与我一样,只可惜他生死未卜。既然我能推演出人间命里劫数,他也定能够,说不定当年他就已经发现其中的玄机,他的资质天份远在我之上。而且如果他知道,定会去找冰因大祭司探明。当年王城大乱,同尘师弟也再不见踪影,他肯定也遭遇了东梁入侵军团的围攻,若是战死,可是死不见尸,那便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东梁所俘。

        顾兰点了点头,惋惜道:“若果真如此,只怕凶多吉少,也是天妒英才。只是此事未盖棺无定论,尚有转机。”

        三人纷纷唏嘘不已。

        和光夫子恢复了平静,又进言说道:“还有一事,关于鬼面狼人军。我在邑都景贤书院执教多年,那里尽是些王亲贵胄的子弟,得以探听一些消息秘闻。国君妖烛缨和黑龙营的营主端翎是鬼面狼人军的幕后主使,而他们也是听从东梁国的仙侍之命,不仅是他们,怕是整个王宫都已在东梁的掌控之中。”

        顾兰并没有多少惊异,愤愤道:“果然还是与他们有关。王宫与天圣宫势必会有一战,只是他们依附东梁早晚也是引狼入室,自食其果。”

        “我多方探得,国君与端营主现都在乌衣城,百花节定多波折。祈雨礼他们都敢横加阻挠,此次不知又会有何行动。我料你们会去往乌衣城观礼百花节,故特来相告。”

        “多谢和光夫子,我们即将启程。”

        “一切小心行事。老朽还要赶回景贤书院,这便告辞了。”夫子神情坚定地施礼一揖。

        互相叮咛嘱托一番不提。

        乌衣城城防军营地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头,三人隐在树后,在此处观察了半日,看了个仔细。

        “想不到他一个城主,会有这么多的军备。”

        “据说姞夫人是现任国君的表亲,只是单就这一层关系还说不通,看来他们之间并不是如此简单。”

        忽然,有一队马车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两个未着兵服的人从粮草营走出,监督着一队兵士一箱一箱地往这几辆马车上搬运着东西。

        程希定睛瞧去,疑惑不解道:“虞远城,毒宗……他们怎会在此?”

        “什么,他们是毒宗的人?你又看出来了?到底怎样看出的?”

        程希轻嘘一声,压低了声音:“事有蹊跷,走,跟着他们。”

        搬好后,那两人轻车熟路地领着马车队穿堂而过,看来是奉命行事,从营地西侧路一个小偏门房而出,过了护城河,一路向南,走了一个时辰的光景,来到一个古栈道口。

        这是一个废弃已久的栈道,萧条荒废,满目疮痍,只有野花野草带着勃勃生机,近日多次雨水润泽后,倒也是一片绿意盎然。

        有一队蒙面人早已等候在那儿,他们身后停了一只轿子,只听轿子上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东西都带来了?”

        “放心吧,这次的比上次多出一倍。”

        等等,轿中人的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那老者依旧沉声说道:“辛苦两位,城主没有起疑吧?”

        “那位好色的城主一直以为这些是主人运往本家的。这不,主人马上就要跟城主成亲了,他额外慷慨地多赠了五十箱。还有多出来的五十箱,我们主人说,成亲之后可能一时无法顾及,提前将下次的运出来。”

        “回去跟你家主人说,依着规矩无法来给她道贺了,在此恭祝喜结连理。”

        城主要娶亲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他要娶的人是宁夫人和花老板。这两个人明显还是应与花老板有关联。

        花老板的手下鱼目混杂,多是些匪里匪气的打手和无业游民。这两人的谈吐举止也实在不像是玄宗的做派。而且不是传言花老板出身毒宗吗。

        在这个节骨眼上,百花节在即,城主搞了一个双喜临门,不得不让人觉得古怪。

        “就是不知道他们运了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程希似对城主之事毫无兴趣,眼睛直盯在箱子上。他掌心向上纳灵运气,这约两百多个箱子跟着晃动了起来,叮叮咚咚做响,砰的一声,箱盖全部被打了开。里面的东西猛地向上一扬,瞬时洒落,铺散了一地,沉重地将大地也带着一颤。

        全是金制的树铜。

        乌衣城隐藏的毒宗的人竟暗中做着什么交易,而且还是通过城主的城防军营。

        程希看看身旁目瞪口呆的二人,冷笑一声:“心里有了一百个问题吧?不如抓来问个明白。”说罢,便好似一个陀螺般飞旋着上前,只一眨眼,来到了轿子前。

        在他飞速旋转的同时,好多树铜飞了起来,敲击在这些随从身上,他们便都定立不动了。在这一瞬,轿子里的人也不由自主地飞了出来,就那样痴痴地定在了程希的眼前。

        那人惊恐地发现自己就像被缚了手脚,浑身动弹不得,毫无反手之力,脖子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着,渐渐地呼吸困难,他慌张地四下看了看,像要找到救命稻草般。

        可又有谁会来救他呢?

        他抬眼瞥见了站在一旁的公子,眼中一惊,眉头轻皱,心下一横,喉结倒运,嘴中轻微异动。

        “等等!放了他,他是我的人。”天恕冲上前,嘴角微动,半晌,才缓缓地放下手。

        程希眼中一闪,慢慢地倒退了两步,淡淡地笑道:“你终于承认了。”

        应该知道的,他能认出七宗的人,也必能认出魔境的人。

        “是,在你们面前我原本也没有必要伪装。”天恕意有所指,意味深长地望向落儿,眉目清朗,仙风俊逸,两人相视一笑,似化了千山万水的阻隔。

        程希依旧是淡淡地说道:“这么一来就对了。剩下的事我们私下再聊,现在有外人在,你自去处理你的事。”说罢,叫上落儿走向了一旁。

        天恕上前解了被缚之人的禁制,这位老者有着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须和粗糙干瘪的脸颊,眼窝一圈皱纹,笑起来和蔼可亲,像朵太阳花。

        “老向,若是我不阻止,你当真要服毒吗?”

        老者一拱手,言情庄重:“老向万死不敢暴露机要。公子,他们知了你的底细当真无事吗?”

        “放心,自己人。”天恕拍了拍他的肩头,瞥了一眼一地的金光灿灿,“这是怎么回事?”

        “公子,这些全是……”

        “我知道,我自不会怀疑你,你只需告诉我,乌衣城中是谁在幕后做的这一切?”

        “未曾见过,只知名号。老尊主说过要护那人的周全,不让我外传,既然尊主要知道,老向便如实告知……”他朝公子招了招手,在公子附过来的耳旁小声说道,“花老板……,老尊主特别交代过,她是故人,只因这条线非常特别,所以由我亲自来接。其他线络,公子您还是清楚的。”

        没想到她竟在暗中为师父筹资。

        这些年来师父多方培植势力,招兵买马,君兰城连通到各处的关系网,俱是单人单线,互不交通。

        花老板是怎样联系到师父的不得而知,但是凤鸣军高举什么样的大旗,恐怕她不是不知道,她做得这般买卖,难道是为了一人?她表面亲近王族势力,实则通过师父暗助天圣宫?若真是如此,也可谓用心良苦。

        天恕转头看向被定在不远处的他们一路跟踪而来的那两个小头目:“与你们联络的这两人可是毒宗的人?”

        “他们一早就被毒宗除了名了,不算毒宗弟子。不过,花老板格外信任他们,算起来我们交接也有十载,没出过什么差错。”

        天恕俯身捡起一枚树铜,迎着阳光举起,它发出耀眼的光芒。

        须臾,他回转身朝着一旁等待他的二人走去,将这枚树铜递给程希,轻声说道:“毫无疑问,这些树铜都是送往魔境的,君兰城的繁华盛景当然离不开这些。可是又有谁知道,与他们休戚与共的事儿,到底有多少与这些有关。

        “小舅,你们家花老板也许……,也许她知道当年之事的真相,只是苦于自己无依无靠,只得在其中周旋,你是不是应该……,你们是不是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把心中的疙瘩解开。”

        “休要多言。”程希手握那枚树铜,正欲离开。

        “别着急走,我还有两个问题。一,花老板可是出自毒宗?”

        “是,她是从小被卖到毒宗的。但她一直不喜欢研究毒物类法,处心积虑要改投药宗门下。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毒宗有人总是骚扰她,有一天终于不堪其扰,从毒宗逃了出来,所以对于毒宗来说她是叛宗离义。她本是个可怜人,遇到我变得更不幸……”

        程希有点哽咽,天恕便也不再详询:“第二个问题,你是怎样判断我来自魔境的?”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嗅到了你们身上魔境的气息。不过,并不明显。青扬君来了乌衣城的消息是在我们被绑之后出现的,如果没有猜错,我们初遇之时是你们刚入乌衣城。刚入城便被绑,不管是什么原因,将青扬君的名号散出去,既可以让幕后之人有所忌惮,又可以打乱他们原本的计划。还有,你听到别人谈论青扬君时,太过于事不关己。我说得没错吧,青扬君。”

        天恕冁然一笑:“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何不拒我于千里之外?是不是因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程希轻轻一笑:“你刚说了,只两个问题。”说着觑了他一眼,又暗笑一声,心下道:想知道我是谁?快了,到时你自会知道。

        程希低头看着那枚树铜,又一次云里雾里般拐了弯:“丫头,你都知道了?”

        落儿自小便在隐藏中成长,所做的一切都是以不暴露真实身份为宗旨。她周围的各色人物也都是在同样的掩饰中负重前行,各人的各种隐藏的身份让她不堪其扰。

        她有一种苟且偷生的羞耻感,虚实难辨的混沌感,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打破桎梏的冲动感,这种复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搅得她如在厚重的迷雾和泥泞的汪沼中前行,深深地拉着她塌陷,沉沦,永堕其中。

        在祈雨礼时,青扬君亲口对自己承认他是乔天恕时,她是既气又喜。气的是她不能如别人一样大方地坦白相告,喜的是他选择不再对自己隐瞒。除此之外,她还觉得有一股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是一束光,直直地打在了头顶。

        “我知道。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怎样确保别人是谁。连别人是谁都不知道,又怎样确定自己是谁。真实真诚,相对相待,简单的事做成了最难的事,也许最难的事也可以做得简单。”落儿自顾自地宣泄了一通,全然没有理会别人听不听得懂。

        “最难的事也可以做得简单。”程希一笑,嗔怪道,“丫头,你的脑子里整天都在想着什么。”

        他转而看向天恕:“祈雨礼时发生的事,虽然我没亲历,但道听途说了很多,还要谢谢你在祈雨礼上救了落儿。这段时间有太多事,等得了空……”

        程希想说——会好好考虑你们的事,但话在口边又咽了回去。事情总要一件一件地办,再难的事也要剥茧抽丝,若是有一天剥不动了,索性做得最简单。

        “走了。”程希头也不回地走掉了。玉郎翩翩,墨发如瀑,莹白的衣衫在阳光下闪着星光点点。

        古道口边几丛五彩的夏菊争相地迎着光,风一吹,低垂了笑脸。

        “喂,你给人家搞乱了,不收拾一下吗?”

        城主府当真张灯结彩地布置了起来。华灯初上,彩缦飘扬,沉香摇曳,城主收藏的各式奇珍异宝都被摆了出来,一时间光烟散彩,平添了几分富丽堂皇。

        姞夫人正在郁闷无聊之际,看到端翎进到内院,忙把他拉到房中。

        “翎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姞夫人一双玉手遮着红霞般的小脸,掩面而泣道,“翎儿,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娘了,你可要尽心地帮娘一次。”

        “母亲,又为何事忧心?”

        “你的爹——乌衣城城主,果然贼心不死,惦记着一个又一个,我可怎么活啊!我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总之她们不能活着。眼看大婚将至,必须先下手为强,绝了后患,况且她们都与天圣宫有千条万缕的牵连,除掉她们即是为私也是为公,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既如此,母亲打算怎么做?”

        “翎儿,这次由你亲自动手,别人我都信不过。”

        “母亲,在我们没有完成任务之前,她们不能死。”

        “我知道,只要你们要的人出现了……”姞夫人打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端翎点了点头,冷冷沉吟道:“只要我们要的人出现了,她们就都可以去死了。”

        姞夫人立马有了好颜色,声音也清脆起来:“如此便再好不过了。翎儿,就这么说定了,只要那人出现了,你一定亲手替娘解决掉她们。”

        “母亲放心,孩儿还有事与父亲商议,父亲正在书斋等待,不能耽搁了。”

        姞夫人目送端翎离开后,便匆匆换了一身行头出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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