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乌衣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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眇理子步入神官府冰雕的殿堂之上,阳光透过粗壮多棱的冰柱映射出一道七彩虹,如一座从天而降的天桥,横跨在殿中。一个熟悉的背景印入眼帘,虽然披着宽大深厚的墨色斗篷,但是那人一身幽绿的光泽还是不可抑制的溢出,洒下一个颀长笔直而又飘逸的影子,果然是他。
来人缓缓回过头,深邃的眼窝中幽绿的光芒跌入了深不见底的黑瀑,泛出温润的光点,那目光一瞬温煦起来,低沉而又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老朋友,我们终又再见了。”
大殿的主人缓缓抬起眼,并不理睬那不速之客的目光,淡淡说道:“真是贵客到了,有何指教?或者说有何吩咐,无物由大人?”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我知道,你怪我当初奉命去拦你,当然,我怎可拦得住,是我自不量力。”
眇理子面露一丝厌烦,淡淡道:“你来这一趟岂只是叙旧的?还是有话直说,干净利落的好。”
来客依旧不瘟不火,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一直在做什么,你以为这里跟我们那里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万物皆有灵,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声音如雷贯耳,响彻殿堂。
“我们本应……”
眇理子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刺耳,一甩宽大的衣袖,挥手打断,压制着内心的厌恶:“哼,什么时候又成我们了,应该是我们和你们,我们和你们确实不一样。”
来人一时语塞,不经意间泛起一丝悲哀。
大殿的主人一甩披风,旋即一阵风穿堂而过,他怒目而视道:“你们高高在上,抛弃了这里,你以为只有你能来,而我不能去吗?等我集齐灵力,开启愿力石,这里也是神境!”
无物由上前急道:“你集结的灵力,全是一己私欲的灵力,怎么可能会有用?只会给天下苍生召来无妄之灾!“
“私欲?我要重塑人境,让他们都享神仙般的日子,敢问天下还有比我这更崇高的事情?”一股强劲的风雪伴着地动山摇呼啸而至。
无物由恨铁不成钢地大喝道:“你疯了!”
“我是疯了,不疯又怎么样?”这声音亦如身形一样摇摇晃晃,有力地颤抖着。
短暂的平静过后,无物由语重心长道:“圣境已然想要收回人间灵力,彻底断绝与人间的纠葛。你们闹得越厉害,人间就越乱,圣境那位就越是高兴,天惘石一旦松动,便会直奔人间而来,你觉得有什么力量能够拦下它?又有什么力量可以拦下它?”
眇理子轻声一笑,带着无尽的嘲讽:“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来救啊。”
无物由显得更悲哀了,话语沧桑而又无力:“我救不了这人间,我只想救一人。”
“也是,你悲天悯人,可怜别人,谁又会可怜你?自己都救不了,救什么人间?”大殿主人的脑海中掠过几帧陈年旧事的片段,来到人间后,这位当初的拦截者因任务失败主动领罚。他究竟遭受了什么没人知道,但那之后他的脸上多了一道电光火石的痕迹,每每让这个铁血硬汉般的神仙暴露隐忍的痛苦的表情。也许他的身上也有。他的性情也变得沉默寡言幽闭了起来。
眇理子忍不住瞥了一眼那道痕迹,旋即低沉了头,低沉着说道:“你在你那幽冥老府待得可还习惯?”
“你都知道了?”无物由缓缓揖礼道,“承蒙挂念。”
“若是在那儿待不惯,欢迎你来我的人间。”
无物由道:“那是我的归宿,也是我的职责,没什么待惯待不惯。只是作为老朋友,可否……请帮一忙?”
“让我猜猜,你是为了所来之人。来的那位很不简单吧,既然他来了就不要走了,我们欢迎他。”眇理子拂袖回座,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
“恳请你助他回去。”
“送他回去?他回去了,我岂不是太孤单了,不好玩。”眇理子的眼中闪过凶兽发现猎物的黠光,“我去会会他,已经许久没有活动活动了。”
“你若执意乱上加乱,最后都不会有好结果。”
眇理子不屑听这些说教,反唇相讥道:“你难道不知道,在这人间只能用人间的办法,即使是圣境而来也无能为力,很无奈吧!对了,天圣宫一族——你们圣境的叛逃者,现在已是穷途末路,等我收归他们所有的灵力,也算帮你们除了心腹大患。”
无物由并不关心那些所谓叛逃者的归宿,他也无能为力去多管闲事。
“你说我能送他回去,但恐怕还缺一人吧?”
无物由颔首道:“天圣宫大祭司。”
“这样,不如我替你跑一趟,至于别的实在爱莫能助,不过据我所知那位大祭司可能会让你更为失望。你以真身现世已经在这里停留得太久,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无物由大人,恕不远送了。”眇理子站立起身,冷冷地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面对那决绝的背影,任几多感慨也都已被空间阻隔,光阴冲散。
不管你助不助我,我都必须带他回去。
入得乌衣城的这帮魔境中人并未遵从乌衣城的规矩更换‘乌衣’,所以走在街市上格外的醒目。郁潋便是带着这样的一队人马护送着青扬君一行人启程了。
那日蓝舍儿将宁夫人护送至山下,并未随其上山,转而直奔了延陵堂客栈。程希与她所关注的那两位年轻人并未隐匿自己的行踪,而是光明正大地住在了里面。此处里里外外似有暗插的护卫和暗中隐藏的探子,里面的人很清楚自己的境遇,外面的人也很清楚,并不会贸然行动。一切安安静静的,又剑拔弩张的。
第二日一早,当蓝舍儿再次来到此处时,便看到了魔境的一行人堂而皇之地进了乌衣城,入了延龄堂,其后不久便又匆匆启程,只是多了一副车轿。
他们就要这样走掉了吗?
蓝舍儿拉了拉灰茶色的斗篷帽沿儿,跟上前去。
他们不能就这样走了。
至于为什么不想放过他们,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有太多的原因,交织错综在一起,忍受了多年的非难和猜忌,总不能连为什么都不知道,更重要的是,一定要搞清楚这一路走来究竟是代谁受过。
时已日出三竿,街市上人也多了起来,满目的菜青椒红、米面琳琅,微风阵阵,瓜果飘香。放眼望去,土地上所生长的是那样的繁花似锦,看不完又看不够。花朵依旧开了起来,藤蔓顺着地爬,顺着墙爬,顺着房爬,像直爬到天上去。天空又高又远,湛蓝无暇。从创伤中走出来的人们,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生活,幸好,人们一向坚强而又勇敢,淳朴而又勤劳。
一老渔夫担着满满缀缀的两筐鱼,找了个空缺位,置了担,吆喝起来。手中一把酒壶,不时咂上一口,手指着不时翻腾的鱼儿,振振有辞着:“走过的,路过的,捎条鱼儿带回家;有酒喝,有鱼吃,便是人间好滋味。”左右摊主、路上行人纷纷笑意盈盈,仿若美酒佳肴已在眼前。
旁边一菜农受了感染,也朗声唱和着:“青菜头,红椒腰,粉嫩的萝卜会撒娇……”喝彩声连连,叫好声不断。
若是往日,见得此情此景,天恕也必定馋起他的酒来,只是今时今日却心事重重般,人们的一颦一笑都会触动内心的柔软。
一行人就这样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向前走去,行人纷纷侧目,这些个是何地何人也都猜得了大概,于是便都小心地远远地回避着。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程希他们都坐在马车中,车帘紧闭。
过了城中大片肥沃的良田,到了城南繁盛的丘雀大街,这里与城北的雄壮威严、中规中矩的布局不同,此处道路反复曲折,商户林立,店铺栉比,颇有琐碎凌乱之感。护城河蜿蜒在东南角,打了一个弯儿,消失在远方。
程希眉头一皱,突然坐立不动了:“有人来了。”
神兽妖羿的一魄已然察觉到什么,他终于还是来了。当然是来找大祭司的,妖羿也不能让他察觉到气息,剩下的事情只能自己面对了。
天恕瞬间明白了,那个自己一直想去找寻的人马上就会出现在眼前,那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三头六臂?凶神恶煞?登峰造极?
他一把抓握住程希的手腕,希远君,记住,我是大祭司。
二人默契地心领神会。
一行人警觉到危险就在身边,转瞬而至,他们迅速地围了一圈,将马车上的人护在中间。
四周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街市上穿梭来往的人流安静了下来,铺面家居里忙碌的身影安静了下来,随风摇摆的花植草树安静了下来,活蹦乱跳的猫狗鸡鸭安静了下来,嘤嘤嗡嗡的蜂蝶鸟虫安静了下来,连随风淌逝的流水浮舟也安静了下来。
呈圆圈状都定立不动了,那圈越缩越小,一圈一圈地来到了他们的身边,来到了脚底足尖,向上到小腿、膝盖、四肢,越过躯干,来到头部,顺着嘴巴、鼻子、眼睛,没过头顶,那头发就那样自然地浮在眼前,只是没人能看得见了。
时空又一次静止了下来……
顷刻之间,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所有人都定立不动了,只剩下了两个人。
天恕和落儿下了马车,镇静地等待着。
远远的来人一身明黄色的长袍,外着赤碧色的拖地大氅,摇摇晃晃,悬浮于空。墨色长发高高地束起,冠以宽大的紫金黑玉带为饰,手持紫金葫芦法杖,一步一步踏空而来,他的脚步没有着落地面,却坚实有力,终于在距离两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凶神恶煞的样子,那样貌不傲不媚,那神情不俗不冷,一切恰到好处。
天恕本能地看向落儿,一样的恰到好处。
只因这一样的恰到好处,让人有那么一瞬忘记了他的疯狂,执迷,狠辣,罪恶。
但这压倒似的态势瞬间又让人清醒过来,连空气中都蕴藏着灼灼逼人的遏抑。
高高的姿态伴着犹如天际边传来的声音:“你们二位到底谁是真正的大祭司?”
天恕上前一步道:“是我!眇理子——我们终于见面了。”
落儿上前阻止道:“我是大祭司,我再也不会躲了。”
天恕拉住落儿的手臂,对着两丈之外的来者道:“相信你知道,嗜血令在凤鸣君手中,凤鸣君对大祭司忠心不二,不可能将嗜血令给别人。是我青扬君在南荒收服八方部族,是我青扬君用嗜血令除魔斩怪,是我青扬君出现在祈雨礼成功唤雨,是我青扬君解得乌衣城之毒。花针蛇是天圣宫之物,它认得我。试问这天下除了我,还有谁是大祭司!”
“青扬君,好一个青扬君!……祈雨礼你在,百花节你还在,如此也好,省得我多跑一趟。如果你是大祭司,”眇理子轻松笑着,看向了一旁的落儿,“那她——就是那里来的。”
他缓缓走近了两步,看到对面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看惯了人间的悲喜离合,这一幕却触动了他,于是轻哼一声道:“没关系,无论你们谁是谁,我都可以弄清楚。看到没有,当年冰因大祭司发动的水患之惘力被我困在这葫芦里,你们猜,我把它放出来会怎样?”
“胡说,冰因大祭司怎会发动水患?她只会护天下,怎会做天下的罪人?”天恕厉声道。
眇理子颤笑道:“怎么会?其实很简单,你们一会儿就会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做,我们现在——开始吧。”
他一甩大氅,上面的赤红色犹如赤血在翠碧中流淌,手臂缓缓伸起,手指调转方向,弯曲,抓握。天恕的脖颈立马被什么东西钳住了,并被不容反抗地拖拽到他的身前。
落儿施展灵力往相反的方向拉拽,却终究无法抗衡。
平地里伸长出了一根粗壮的木头柱子,眇理子将天恕甩到柱子上的同时,地面上伸出一根根坚韧带刺的枝条将他团团缠了个结实,不得动弹。
落儿急道:“你放开他,我才是真正的大祭司。”
眇理子眼光诡谲,推出法杖于半空中,法杖顶端的紫金葫芦飘出一团黑漆漆的烟雾,升腾弥漫,天登时暗了下来,阴云密布,浊浪滔天——不可控制的毁灭之灵被放了出来。
乌衣城中河道纵横,一路向东贯通到海。而此刻起,远方的海水顺着河道倒灌漫了上来,洪水滔滔如万马奔腾呼啸而至,那声音震天动地,水位越涨越高,河面愈来愈宽。
落儿惊慌失措道:“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告诉你们也无妨,找到真正的大祭司,用她的血献祭愿力石,合愿力石与大祭司世代血脉传承的灵力,可开启愿力桥连通圣境,将圣境的灵力倒流人间。”
倒流人间?
原来他也是要“倒流人间”,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可是,你们不知道吧,开启愿力桥只是连同两境而已,我冥思苦想了这么久也不知要怎样引灵力倒流,我只有搏上人间的一切,孤注一掷了。”
无怪乎天圣宫一族都忌惮此人,他果真是个疯子。
刚才还在沉睡中的乌衣城瞬间活了过来,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当他们醒来之时,只有无尽的灾难,深邃的苦海在等着他们。
人们惶恐不安地注视着洪水上涨,奔腾的洪水猛兽摧毁了田地,压垮了房屋,淹没了人命。人们被冲得七零八落,四散逃命,他们来不及反应将会怎样,活着、死了、亦或是不生不死……
洪水一波更甚一波,一浪更过一浪,连接成一片汪洋。
天恕被带刺的枝条捆绑在木柱之上,挣脱不开,如此强劲的地脉木系之灵让他始料不及,他隐约感觉到这股力量并不仅仅是地脉之灵,似有天脉之灵开启,困住他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断地从天而降。他的灵力本已消逝大半,那一壶悠泉水也只是杯水车薪。洪水迅速地没过了他的脚面、膝盖、腰身,并迅速上升……
他看到了落儿紧握的纤细双手,骨节分明的拳头在微微地颤抖,一滴鲜血顺着指缝滴落:“落儿,我知你天生没有仙根,无法自己生聚灵力,如果要用灵力必须从旁引渡,你用我的灵力,不要做错事,快啊,你用我的。”
落儿不住地摇头,不停地摆头,指甲更加用力地刻入掌心,用力一攥,鲜血淋漓:“阿恕,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护我,都是别人在护我,我这个大祭司真的太没用,就连此刻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唯一能用的也只是母亲传给自己的血脉,不过幸好还有大祭司世代相传的血脉,足够了。”
原本不想让任何人牺牲的心,以善意对天下的人,却不得不面对牺牲,不得不让世人恶意揣测。
一刻之内落儿想了很多很多,一边是满城的百姓生灵,一边是不能接受却无法斩断的留恋,乌衣城——终究是我对不起你,那满城花开燕呢,烟火明媚,如果与人命相比,无论如何只能先选保人,保城中的百姓。
“落儿,不要,不要做错事,我不想你活在悔恨中。”洪水迅速漫过了天恕的肩膀、下巴、鼻子、眼睛、头顶……
她咬着牙又一次地用自己的血吸取了天地之灵,乌衣城的颜色以她所在之地为圆心,一圈一圈地失去了往日的生机,消失了原本的模样,成为了苍梧的寂静。
“天圣宫第十五代大祭司白茗落,祈愿诸天地灵,退!”
……
洪水在这一刻停止了疯狂的奔腾,停滞了肆虐的脚步,不甘心地向着大海退去。
乌衣城,真的只剩下——乌漆嘛黑,留一片呼号和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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