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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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被誉为遗落之珠的五项小王子，新五项亚洲黑马的爱民崽回国了——

        穿着一身森系大地色运动休闲套。

        天然因为幼年时期营养不良枯黄的发丝根根分明的朝天竖立。彰显桀骜不驯。

        身板修长有致，骨节分明，长年户外训练的小麦肤色勾人心魄……

        官媒纷纷评价：这才是新时代的idol！

        自媒望眼欲穿：哥哥什么时候转行idol！？？

        红爱民的爆火不仅仅是凭借刻苦的努力和实力，还有他鲜为人知却被层层挖掘的出身。

        没错。他是孤儿。由于所在福利院遭遇过火灾和地震，童年的他是怎么被收留的已经查无此人。

        现在，所有人看到的是，他已经站了起来，不仅站了起来而且站到了世界的高峰。

        夹杂在一片赞扬声的报道中显得格格不入的一条负面爆料称：红爱民其实不过就是田园舍豢养的巴斯克维尔猎犬罢了！田园舍的主教练，“训犬”大师，段子兮段教练与舍内几大有能力冲击冠军的黑马少年都保持着暧昧不明的私人关系。

        田园舍，是田园福利院的附属体能训练试验场。确实培养出过好几届职业运动员。

        且正是在有段子兮加入福利院后，田园舍才慢慢步入正轨。先前不过是小打小闹供孩子玩闹的运动场罢了。

        不论是媒体上还是周围熟悉的人评价中，国民黑马爱民崽都是个内敛沉默，不言不语的男孩子。

        他的脸庞是青涩的，不经世故。但眼神是无比坚定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游过去的主。

        他的身后总是有个身型修长有力，同样寡言少语的女士。他喊她，姐姐。

        没有人清楚她的背景，也没有出现过任何报道。只有在比赛名单上偶尔可以瞥见她的名字：段子兮（主教练）。

        比赛结束的时候她会第一个翻身进场，给自己的队员递水和干毛巾。

        有队员受伤，她也总是第一时间扛着急救药箱冲向自己人，在她检查完毕前，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她的队员。

        在保护自己队员方面，天然带着一道不容侵犯的屏障。

        只有赛后媒体采访的时候她会悄然退下，把所有的焦点位让给自己的学生。

        田园舍出身的孩子们都像猎犬，身上带着隐秘而厚发的气焰。这一点上，“巴斯克维尔猎犬”的称号倒是不假。

        段教练到底是驯兽师还是训犬师还有待争议。

        不过，私下关系暧昧不清，几个字引起了黑马小王子的反扑。

        平时媒体镜头采访前总是一问一答，或者三问一答的小王子这是头一次，俯身向前，目光冷冽而凶悍的逼视着每一台镜头。

        轻咬牙冠。一字一顿。

        无形中充满威胁——

        “尊重人会吧？我为国家赢了比赛，你呢？那个，胡搅蛮缠评论我们家训练舍私下关系的人，不管你在哪里，我要看见你的道歉报道。不管你以什么形式发表，总之自己想办法让我看见。否则我们全舍比赛的奖金，就是一封送给你的律师函。听明白了？”

        他很少为自己，为舍队讲话。事实上，整个田园舍都很沉默。

        有人评价，那是沉默的一群青少年，一群沉默的冠军黑马。

        也许与他们的主教练有关。而这一次黑马小王子的发声，仅仅是因为有人冒犯了他们的主教练。

        【田园舍的主教练，到底是什么背景的人？】

        有些话题一旦打开，犹如潘多拉魔盒。

        ……

        上一次，这个话题被打开，还是在上一次。

        由于马术场地赛那天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比赛进程中官方在备赛区准备了避雨的简易亭子，结果一阵风刮过直接把地钉没钉牢的雨棚刮走了，走了，了。

        当时现场观众及记者就看到一个正骑在马背上准备上场的运动员，突然就策马越过了防护栏。

        一片惊呼声中，用自己和马身挡住了随风飘来的雨棚。

        马匹因为吃痛受惊，跳跃起来……眼看职业选手驾持得很艰难。

        直到人和马都平静下来才被有心人发现，那名排在下一个出场的选手至始至终要保护的观众只有一个。

        就是恰好在雨棚刮来路径上他们田园舍的女教练。

        后来又几次被拍到官方志愿者在人流中努力保护运动员，而田园舍那几名年轻的小运动员始终在小心翼翼保护着他们的教练。

        上一次被关注到的时候，爱民崽还不是国民黑马小王子，自媒也纷纷充满打趣以及友好的评论。

        话题很快被终结，悄无声息的。

        而这一次却来势汹汹，仿佛有人故意冲着田园舍。

        ……

        段子兮回到12平米的小格子间里。

        看了眼连翻身都嫌狭窄的榻榻米。

        赤脚踩上去，打开语音信箱。

        “兮啊，这次帮你新闻先压下来了~让你家弟弟当心点。现在他是红人了，一句话，影响可不小呢。比以前费力多了！年下气盛，威胁的话让他以后别乱讲了哈~”

        随手回了个三克油表情包。有些人，永远可以信赖，无论多久没见。

        打开衣橱，只有一个人身位宽的衣橱里整整齐齐挂着三套塑料封膜的套装。

        一套是浅灰色水波袖及膝小礼服。一套纯黑正装西服。以及一套荧光绿的越野赛车服。

        已经好几年没有买过新衣服了，上一次走进商场还是秦珉葬礼后，唐诉和花夏匆忙的赶回来，在太阳岛上举办的小型追思会。

        拨通唐诉电话，那头吵杂的像在夜场舞池。

        “堂姐——？喂？能听见？”

        “哪位啊？”

        “啊。唐诉不在么？”

        “在拍照啦！您哪位啊……”咯啦咯啦的电涌声。

        莫名的断线。

        【没事了。就多注意身体。】段子兮追了条消息过去，不想再打扰。

        一起同寝三年，帮你是情分，就像花夏。不帮，那也是都在疲于生存，没有什么是天经地义。

        翻箱倒柜，找出件还算崭新的面试装，用喷雾洒了点水，吹风机哗哗的吹了一阵后挺笔直的，于是换下了身上的休闲运动服。

        跟汪叔叔已经很多年不见。母亲去世后汪复是最后一个来凭吊的。

        还记得当年父亲说，这个人太世故，没什么人情味。最后却一直是汪复在不断关心着她。

        他不是那种嘘寒问暖的长辈，吃了么？多穿点。气候变了。

        他只在关键的时候出现，只要段子西开口了，有求必应。

        “汪叔，我想找一个……骨科的医生……”

        “你来。我帮你安排。”

        生病的人不是她，生病的是她家的小子。

        因为备赛和保险的关系他不能公开露面，所以她拿着他的ct四处求医。

        那天听着医生说，或许你去质子中心问问？段子兮当时还不懂质子中心是什么地方。

        等她明白了，脸色顿时就灰暗了下来。

        这次的章医生据说就是中医大附属质子中心副院长，为了拿到实验性治疗名额，她如临大敌。

        ……

        随着砰地一声，段子兮回过头去。

        非机动车道上的卡宴紧紧挨着她的踏板车后辙。

        那贴贴可真紧密呢！

        看了眼导航上的时间，她稳住了车身，留下帅气的背影绝尘而去。

        然而下个红灯拐角处卡宴不仅追了上来，还把她逼停了？

        “美女——我们撞了——”

        “……”

        段子兮摆了摆手。她没空。

        “美女——你下车——我们聊聊啊——”

        女孩子绝情起来啊，卡宴都追不上的。

        在市中心的车水马龙中卡宴是绝对追不上踏板车的速度。

        何况踏板车车主她一心一意只想赶路。

        停完车，锁好头盔。对着旋转玻璃门照了照衣服，捋顺被风吹歪的衣领和发型。

        四面实木镂空艺术隔断墙包裹的私密小包间内，干瘦，拧巴，带着老干部习惯性蹙眉的汪复已经坐在红楠木座椅上。

        “来啦，”冲段子兮随意的招了招手，“过来坐。这位就是跟你说过的章主任，章老先生。”

        “院长好！”毕恭毕敬，“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作为晚辈，她迟到了。

        章华与汪复同辈，一样的老文化人了。眼锋犀利，身型因为用脑过度而消瘦。

        不同的是汪复表情严肃，而章华满脸老谋的和笑。

        汪复对她的迟到似乎已经有点不高兴了。

        段子兮看出来，章华同样也注意到，所以打岔道，“没事，没事，我和你汪局正在闲聊呢。你们年轻人生活节奏快，忙一点都是正常的。”

        若不在意的瞄了眼老华子表，“啊哟，这个小江也是的。跟他说早点出来，非要等查完房。这下晚了吧？哈哈哈。”

        听到这里段子兮默默松了口气。呵，原来还有个迟到的。

        段子兮从包间的服务生手上接过了暖瓶，给两位老师满上了水。

        章华有一搭没一搭的询问了几句病人的情况。其实他也就问了个马虎，到了他这辈分很少有亲自经手的病患了。

        这时候门被啪的敲开了，迟到的人来了。

        进来的是两个人。与段子西刚一照面，双方都愣了愣。

        “唉？美女？”

        “……”

        “不好意思，老师！迟到了会儿。”

        一开口就是美女的，是医药代表毕尾冬，他也是刚才卡宴车的司机。

        后来才知道他与江边也是同窗师兄弟。医学院四年后被退学。后来不得已出了国。

        江边也，章华得意门生之一，负责质子中心的现任主任。

        也是红爱民日后的主治医师。

        汪复是老一辈的学术人，介绍完脸熟后就打道回府了。

        章华全是看在汪复的面子陪坐，除非领导级别的病人，他通常是不过手的。汪复一走，也跟着走了。

        段子兮认认真真打开背包，里头病历一沓，ct一沓。整理的整整齐齐。

        她放在正手边，然后日后的主治医师丝毫没有过目的意思。

        “江医生？”

        看她一本正经的，毕尾冬先笑了起来，“唉，美女，也太认真了~哪有在饭桌上聊病情的？”

        段子兮瞬间尬住了。不聊病情，要和个医生聊什么？谈情说爱么？

        江医生见她杵在那儿，顺手接过了ct，凝神细看起来。

        段子兮打量这个医生，不是她不相信科学，是她真的很难去信任一个如此……年轻的医生。

        他看起来也就大学刚毕业的模样。与老干部一般的消瘦，眸锋锐利。

        肤色不见光的透白。指间骨骼分明。只有小臂上的线条呈现出常在手术台边的刚毅。

        医生注意到她在打量他，犀利的回视过去。

        “这不是你的片子。”

        “呃……”怎么看出来的？

        “哟！你怎么看出来的？”

        原来外行的不止她一个呢。暗自松了口气。

        江医生几乎将片子怼到了医药代表脸上，“这是男性的。”

        回头继续端详段子兮，“病人呢？瘫了？自己不能来？”

        刚放松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看来，这位医生脾气不好？

        段子兮已经脱离了不知人间疾苦的小仙女时期，深谙世态炎凉，见惯了人情冷暖。

        虽然章院长走了，但年轻的江主任背后依然套着章华的影子光环。

        “江医生，是这样的，病人他平时需要训练，然后日常比较忙……”

        江边也的口头禅是：不惯着。

        “多忙？是训练重要还是命重要？觉得命不重要的，不用来浪费医生时间和精力了。”

        段子兮嘴唇微微张开着，她有一万条反驳他的理由。

        有多重要？为国争光重要不？逆天改命重要不？

        小红不仅仅是为了他个人，也是为了田园福利院，为了舍里其他的队员，以及世界上所有与他类似命运的孩子。

        她不会把那小子说的有多伟大。她也从来不说你的背后有多少双眼睛看着。

        她只是轻声夸奖他，做的很好~非常棒！你还可以更好，只需要超越前一秒的自己就够了！

        其他的压力、期待、愿景，不需要他背负，由她来就好了。

        是因为他的努力，他才有今天。但是她不需要田园舍的前途全都担在他的肩膀上。

        “很抱歉。医生。我会带爱民去医院看病的。”

        说完她起身要走，江医生却挪了挪椅子。

        “既然病人没来，看不了。那聊聊其他的吧？”

        “嗯？”

        “刚才的车祸。”

        车祸？他管那就叫车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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