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突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子辛铜盔褐甲黑袍，骑着黑色骏马，手握丈四长刀，直奔亚乙杀来！

        诸侯们大惊：“保护王上！”

        亚乙连连后退，四周的诸侯拔出佩剑，把他围拢在中间。

        子辛如同黑色的旋风，快若闪电，速度丝毫未减，哒哒哒纵马狂飙，从最外围杀进里面，长刀翻飞上下，见者即死！

        左右两侧跟随十四名将兵，所向披靡！

        来参加祭礼的人实在太多，她们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她转瞬即到，如入无人之境，诸侯们挡在前边，被她手起刀落像切瓜一样砍翻在地，刹那间倒了一大片。

        亚乙瞳孔剧震，在诸侯的掩护下边逃边喊：“保护寡人！三军何在？快来护驾！”

        商国将领们看到这种危机，不用他喊，紧急调用身边的兵力，好在今日大祭，贵族子弟都来了，他们战力勇猛，训练有素，马上加入战斗之中，与子辛她们杀得难舍难分。

        子辛锐气英勇，完全没被这场面吓到，反而豪性大发，一时之间杀得痛快，放声长啸道：“阻我者死，让我者生，都给我滚开！”

        她左奔右突，气势如排山倒海，阻拦在她前面的人全被砍倒，追得商王他们犹如过街老鼠，狼狈不堪地跑上高台。

        子辛快意地仰天长笑，横刀勒马不再追赶，她的目的不是商王，回马又是一阵狂飙，马蹄如钟践踏在泥土之上，激起漫天的烟尘，她在这尘雾里恍若天神下凡，令人胆寒。

        经过这番冲杀，火圈周围能跑的人都逃跑了。

        她控着缰绳，猛拍一记马臀，骏马扬声长嘶，骁勇地跃过大火，四蹄收缩，堪堪擦过火的边缘，稳稳地落在火圈之中。

        “好马儿！”子辛赞扬一声，放纵恣肆的笑脸刻入巫凉的心里，她完全呆愣住了，本已做好赴死的决心，竟还有人来救她！

        子辛伸出手说：“你可是巫凉？”

        见她痴痴愣愣，又加了一句：“是也不是？”

        巫凉猛然回神，一下子清醒了：“我是！多谢将军相救！”

        “废话少说，上来！”

        子辛刀锋下挑，切断捆绑巫凉的绳子，抓住她的臂膀，用力一提一放，让巫凉坐在她的身后。

        “坐稳了，我带你杀出去！”

        火圈旁边虽然没有人，但祭坛的四周围满了殷兵，他们手握长矛和长戈，时刻准备来个围剿杀敌。

        子辛与十四人汇合，迅速变换兵阵，她一马当先骑在最前面，左后方是副将魏嫣，右后方是梁侯蝉益，两边各领六个骑兵，形状如同尖锐的三角，又如箭矢般锋利，杀向殷兵的重围！

        “杀呀！”

        “啊！”

        “噗！”

        ……

        祭台上杀声震宇，血光飞溅，上到将领，下到步兵小喽啰，都惨死在十五骑兵的冲锋之下！

        亚乙在山坡上竖立旗帜，战鼓都是现成的，祭礼上本来就有，他亲自指挥战斗，咚咚咚的鼓声响彻云霄。

        武师长且呈站在坡顶，手搭凉棚凝神瞭望，飞身跑回来说：“禀大王，山戎骑兵已斩杀我军一百多人！”

        “什么！”亚乙心神颤动，他清晰地听到周围人的抽气声，十五个山戎人就能勇猛至此，一万个山戎人岂不是要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真乃……当世无双的猛将！”

        最恐怖的是，这样的女子与他为敌，倘若放虎归山，今后必成心腹大患。

        他动了杀心，当即传令：“谁能除掉山戎帝女，赏五千户，生死勿论！”

        诛杀令通过战旗和军号，很快就被战场上的人知晓，若能得到五千户，身份直接就变成公侯了，这个诱惑实在太大。

        他们本已畏惧退缩，此刻一扫恐惧，仿佛打了鸡血，瞬间提高了战斗力！

        子辛知道，再不突出重围，她们今天很可能就会陷在这里。

        她整肃兵马，厉声喊道：“西南八十米外兵力薄弱，听我将令，全速突围！驾！”

        “驾！”骑兵在她的带领之下，再次发起冲锋，仿佛她们不是十五个人，而是一个整体。

        子辛奋勇杀敌，浑身上下都染成了红色，坐在她身后的巫凉也不能幸免，红了全身。

        以前她最不能忍受这腥味，而今却心潮澎湃，可一想到她们是为了她而遭遇危险，又愧疚得不能自已。

        眼看骑兵队伍被冲散，围上来的殷兵越来越多，她咬牙道：“我拖累你们了，你把我扔下去吧，我就算死，也死而无憾了！”

        子辛砍翻几个殷兵，头也不回地说：“我们为了救你，可没少费功夫，你这条命是我的了，想死，也要问我肯不肯。”

        山戎没有活人祭祀，让她错判了祭礼的规模，料不到有这么多人参加，为了连人带马混进来，她们从早上忙到了下午，险些提前暴露了，好不容易抢到人，离成功只差一步，当然不可能放弃。

        “坐好，我定把你救出去！”

        她瞅见右边杀出来一员骑马的大将，一刀将他捅穿，反手又砍翻了另一名小将，瞬间震慑住了殷兵。

        他们不敢再无脑冲上来了。

        毕竟五千户虽好，也要有命拿才行啊。

        梁侯趁着这空隙，带领右骑兵追赶上来，狂声大吼：“大王先走，我来断后！”

        子辛郑重点头，重新杀入敌阵，殷兵放出了无数箭矢，都被她一一隔挡，无一支能近她的身，操控骏马平地一个飞跃，腾空而出，跨过最后几个殷兵的头顶，终于突出了重围！

        如此神勇的表现，激励了其他骑兵，她们奋力突阵，居然全都杀了出去。

        亚乙在山坡上瞧见，怒声狂吼：“废物！给寡人追！杀了她们！”

        可是人都跑了，追赶起来谈何容易。

        尽管他们熟悉大邑的街道，但子辛谋划好了一切，沿着计划的路线出逃，一路上还杀死了五六十个兵，策马狂奔来到城墙之下，已经无路可逃了，前方就是围墙。

        身后的追兵狂喜大喊：“她们逃不出去，冲啊！”

        巫凉回头一看，分外紧张，抓紧子辛的衣服，下意识地尖叫起来：“怎么办？”

        子辛邪魅一笑，沿着墙根狂奔而去，前方围墙底下突兀地堆着十几个沙袋，层层叠放上去，把原来三米多高的城墙，硬生生缩短至一米来高。

        她控马后退，马蹄高高扬起，沿着沙袋腾空飞跃，豪迈地跨过城墙，又纵出城外。

        十四人也都逃了出来，紧随在子辛身后。

        城墙上的守卫忙不迭放箭，她们就像背后长了眼睛，刷刷地扫除箭矢，沿着河岸飞奔远去，在原野上卷起漫天黄尘。

        须臾片刻，她们终于逃出了射箭的范围，而在前方的河流中，是赶来接应她们的船只。

        媭伯盛和象宜站在船头，早就望眼欲穿，猛一看见子辛回来，禁不住喜悦地叫喊：“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

        子辛这一路拼杀，精力快要耗尽，立即登上了船，全军疾速渡江，彻底甩掉对岸的追兵，这才松懈下来。

        她问那十四人：“你们受伤了没有？”

        众人低头检查，或多或少都带伤，刚才兴奋难抑，察觉不出疼痛，这一冷静就感到痛楚了。

        梁侯蝉益也受了伤，龇牙咧嘴地说：“不碍事的，都是皮肉伤，等回营再包扎。”

        子辛又问巫凉：“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巫凉眼里噙着泪水，盈盈下拜道：“幸得诸位将军相救，我才能毫发无损地保住一命，不知将军救我，是何原因？”

        “这，哈哈哈……”众人爽朗大笑，搞了半天她还蒙在鼓里啊。

        子辛说：“是你九个女巫姊妹，到山戎军营里求我，我才答应救你，至于我嘛，就是你的本家，辛戎帝女。”

        巫凉内心像经历一场地震，感动又羞愧，回到军营中看见姊妹，十个人忍不住抱头痛哭，既痛惜枉死的亲人，又庆幸自己还活着。

        巫凉收摄心情，出来对着子辛膜拜三次，说：“大王不计前嫌，舍身救了我等的性命，我们愿投靠于大王麾下，不求一官半职，只求能随在大王身边就足够了。”

        子辛大喜，别看十巫人数少，她们的影响力却很强大，能够归顺山戎，就是对殷商的一大打击。

        “你们是有娀氏分出去的女儿回归母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前你们被殷人裹挟，既往不咎，以后就呆在军中，正巧我还缺军医，你们身为女巫，想必也精通疗伤之术，这样吧，暂且任命巫凉为祝由副使，协管一支五十人的医疗兵，不知你意下如何？”

        巫凉再无挑剔的，能够活命已是大幸，再能获得职务更是意外之喜，当下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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