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日出日落，流萤飞夜。天气渐渐热起来，屋外磅礴热意袭人，等最热的七月中旬至八月中旬过去，九月开学季便来了。

        九月的揽市，仍旧处在夏日中。烈日折射的光影，透过树梢枝桠折射映出交织，微风溜过，吹散斑驳光影，将那方光怪陆离的纷呈一并吹散。

        汤明皎随着人流而入市一中，开学季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不了有哪处是门雀可罗的。她拿了转学证明和接收函，询问着政教处的位置。

        行政楼相比起教学楼，显得略有冷清。她礼貌敲了门，询问里边的人，“你好，我来办理转省入学手续，请问我应该找谁办理？”

        案桌前的教师答她，“需要找教导主任办理，你等等吧，她现在不在。”

        得到问答，她应了声谢谢，专心看着门外楼梯边的墙头，那里挂着鸟瞰图和平面楼层指示图。人来人往，一会儿人多，一会儿人少，她再次询问，但开学事多，老师只含含糊糊应了她。等到细细看了三遍，再进去问，得到的答案是教导主任刚走。

        她细长的手指尖轻点着门框，轻轻应了一声。

        正准备守株待兔，楼下传来脚步声，三五个人一同上了楼。

        脚步声愈近，说话声也传了来。

        “听闻贵校欲意新建一栋楼，时家有意接洽，不知道今天能否和校方相商量……”

        说话的人穿着深蓝色的西装，发型衣饰皆一丝不苟，虽然已到不惑之年，但周身风华犹在，轮廓硬朗，眼神深邃，脊背直立。他更像是经过岁月过后的沉淀，烟灰凐灭后的波澜，他视线巡视间，将一切纳入眼底，话语间不动声色，话锋拿捏妥当，周身立意即让人感受到颇大尊重，明明温和有礼，却让人隐隐察觉到阶级距离感。

        惯是个身居高位者。

        话语间温柔通透，又掌握着主方向，长袖善舞，又让人察觉不出内里凌厉，明明动向皆放在眼前，又如同雾里看花。

        如果陈清焰在这里，大概会惊叹，如果汤嘉颐掌握着汤氏，到这个年岁，大概会是眼前人的翻版。

        皆是表面谦谦君子，天生的政治客。

        但都投了商，商海沉浮，长袖善舞，能够笑吟吟的剖人心胸，内里狠戾，腹里□□。

        而眼前人更甚。

        时家掌权人。

        时厉南。

        一行人拥着他进了会客厅，喝着茶水间闲谈。不多时，又有几个人进了那扇门内，汤明皎听着像是有大项目，她站在楼梯口，方才众人经过她时，她往走廊里里站了站，让出楼道来，一回头，看着经过身旁那推人里，有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回头看着她，那眼神里深深的是恨铁不成钢。

        大概是把她当做了自家学生，寻思着怎么不喊人。

        路过的老师朝她招招手，让她换个地方站。

        那意思赫然明了，对门里头有大客户，等会要儿出来，现在先给清清道。

        汤皎月看了看时间表，跟着路过的老师进了办公室，看着空空荡荡的办公室，一屁股做在椅子上。

        老师看了看她，略有不满，到底没让她起来。

        三三俩俩几人从她身旁路过，其中一个扎着长辫的老师停下来，问旁边老师，这学生有什么事，案桌前的老师回应说没事，找教导主任办入学的。

        问话的长发老师微微不解，“去学注册都是在教学楼阿，高一新生则统一在教学a栋楼办理阿。”

        “她需要面试，a省转来的。”

        “哦这样。”

        于是再次没了下文。

        汤明皎等在那，看着钟表一点一点变化，终于有个人停在她眼前。

        “教导主任？”

        “副主任，”她笑的和善，“我来来回回见你在这等着，怎么了吗？”

        “我办理去学手续的。”汤明皎将手里材料给出。

        教导处副主任引她跟来，“主任刚走，我帮你办吧。”

        她跟在后头亦步亦趋，听着前面的人问她时不时等久了，她说还好。

        实际上她开头以为入学手续应该挺快办好，后天愈等愈久，又觉得大概下午才能有机会办好。

        会客厅人已经散了，桌上茶水已经收拾妥当。

        副主任坐在桌前，隔着桌看她，让她一同坐下。

        “材料都准备的很齐全……从a省转来的？但是为什么最近改了名字呢？唔，录取签章是市一中，但是章程里显示你是高二的，转过来还是就读一年高二吗？”

        “对的。”

        “好的……中考分数572是裸考分数？恩高二期末考分数也高的很阿。”

        得到肯定的答案，主任抬头看看她，略微欣喜。a省中考分580，虽然各市区中考题目不同，但裸分接近满分，确实可以称赞一番，况且本来是市一中火箭班转来的，那期末分数分数也和揽市市一中的顶尖苗子有的一拼。

        陆陆续续问了一些问题，知道了这是个好苗子，给安排进了一班，让人去教学楼那栋注册，明早先到教学楼二楼办公室，找高二一班的班主任任老师安排进班。

        手续办完，她便同主任告别出门。

        “明皎……”

        身后传来话语声，她回过头看去，道，“主任还有其他事吗？”

        “明天记得来教务处报领校服尺码，开学要置办校服，校服钱需要再单独付，和高一新生一样在下周过来领校服。”

        “好的。”

        手续便算是办完了。

        她从办公室离开，前方正来了俩个学生样的人，未进门便大声嚷嚷，“秦主任，我来了――”

        随后传来小声询问，“主任，那是谁呀……”

        “你们一班的新生，林叙，不是让你早上过来，磨磨蹭蹭这都中午了才来阿？上学期期末你那分数可不好看阿，你爸特地打了电话来问任老师，完了又打给了我……”

        她渐行渐远，后头声音渐渐听不再分明。

        ……

        第二日她按着闹铃声起床，施施然吃完早饭，揣着个放杂物的礼盒袋就去了学校。

        正式开学第一天，她还没有学生证和校服，准备混着人堆进来，赫然发现，其中也有好大一部分不穿校服的。

        大概是高一的新生？

        她没多想。

        教学楼第一栋二楼的办公室，她找到姓任的班主任，粗略介绍了自己。

        班主任姓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一笑起来甜甜蜜蜜，看得见脸边的梨窝。

        “欢迎你的加入，一班是重点班，会比较特殊一些，教学学习深度难度也会和平行班的不同，压力也更大一些，你先熟悉熟悉环境，但是要做好心理准备，竞争会比较激烈些。教室在三楼的第一个教室，学习氛围还不错。恩现在的位置是按上学期期末的成绩安排的，现在是第一组靠门那一排还剩个位置，有些靠后，没关系，你先坐着，要有什么意见我们可以再调和调和，哦对，每回大考完都会重新调一次位置……明同学，希望你能在一班愉快的学习。”

        ……愉快的学习。

        正从门边进来的同学噗嗤笑出来。

        任老师笑着看他，“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有，任老师，您说的太对了，我们应该要愉快的学习！这是我们班多出来的书，柳园这学期走了，我们班委给忘了说，多领了来。”

        任老师点点头，说，“先搬去给原来柳园的位置，我们这学期有转学的新同学来，刚好不用去搬了。”

        闻言搬书的人愣愣看着她说话。

        “不用的，我自己搬过去。”

        新同学阿，一转学就来的重点班，这要么是有实力，要么，就是像最后那一排的那种，有门路塞着钱进来的。

        但不管是哪一种，眼前人的容貌倒是顶顶好的，可以把一班颜值率再给带上一层楼，就算整天扑在那睡觉，都是个赏心悦目的。

        一语成缄，哪里有人想的到，她后来确实是个爱睡觉的。

        “不用不用，客气了，新同学我给你搬去你位置上，任老师我搬过去了阿……”

        说着就抱了大堆书出了办公室。

        汤明皎也不客气，“谢谢你了。”

        “那行，你先去教务处领校服吧，对了，这学生证一起拿去，要再盖个章。”

        “好的任老师。”

        她临出办公室，任老师又记起什么，“皎月，你再过来一下。”

        她看着学生证上的明皎二字，到底没矫正任老师的称呼。

        “最后那一排的学生有时候会不太安分，不用太在意，学好自己的，好吗，在我们高中阶段，学习学好了，以后上大学，找工作，都会更有选择，好吗皎月？”

        她话里隐晦，明皎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

        “您放心，我知道的。”

        “那行，那你快去吧。”

        她应了好，便出了门。

        任老师看着她出门，邻桌的老师探头过来问她，“这小姑娘长的挺好，就是有点冷，你给排到后面坐了，真不担心让你们班的土匪头子给欺负？就昨天，人给捐了一栋楼，本来要给退学处理的，现在又好好在你们班坐着了吧？”

        “现在主要是不好排位置，都是学生按成绩一个个自己选的，昨天秦副主任说这孩子成绩是个拔尖的，秦主任发了话给排进一班，肯定不会差，等期中考，再排位置也来的及。”

        邻桌的老师放下手中报表看向她，“离期中考不是还有这么久吗。”

        “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嘱咐她几句。”

        邻桌的老师不大赞同，“你这心还是有点大，嘱咐几句就完了。不过你班里的还基本都是优质生，每回成绩出来，我们班的和你们班的一对比，我都想捶胸顿足，你这一届带完到高三毕业，下一次学校还铁定让你当班主任，不过你还这么年轻，这几年可以拼一拼高级职称……”

        “任老师，”门外走进个恬静尔雅的女生，“时晦他们一伙又离开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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