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个冤种

想要天宇高中的异常不扩散，没有校方配合根本不可能办到。考虑到天宇高中是天宇集团旗下的一所私立高中，校长并不能全权负责，沈妩干脆越过校长，找上了天宇集团总裁江源。

        借着这个决定，她倒是终于明白了宗粹为什么一直喊江天白二少。

        天宇集团总裁江源长了一双跟江天白一模一样的眼睛，一眼看去仿佛中年版的江天白，英俊儒雅，风度翩翩。这位江总裁跟笃信科学的江天白不同，很容易就被无脸人形态的沈妩说服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

        不管学生们怎样怨声载道，那份在普通人眼里看来莫名其妙的《天宇高中精神安全指南》，依然还是成为了天宇高中校规的一部分。明面上自然不会有人敢公然违反，但叛逆期的中二少年，免不了阳奉阴违。

        这种时候，就轮到心之觊觎者和血医林然登场了。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很快便将那帮刺头制得服服帖帖。

        喧嚣了许久的校园终于又恢复了久违的平静。

        就在这个时候，月考的成绩条下来了。

        天宇高中算是一所很有人文关怀的学校，校长觉得维护学生的自尊比激励学生上进更加重要。虽然会对考试成绩进行排名，但每个人都只能看到自己的成绩名次。

        沈妩觉得这挺好的，能避免不少因为学习成绩导致的歧视。看一眼自己手中的成绩条，她皱了皱眉，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将其毁尸灭迹。

        可惜，还是晚了。

        身后已经响起了一声叹息：“我一直以为你学习成绩应该很好……”

        长得高，还不近视，一不小心就容易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难怪天妒红颜！

        沈妩迅速收起成绩条，回头，狠狠瞪了江天白一眼。

        此时，刚刚偷窥过她月考成绩的少年脸上满是戏谑：“你怎么学的？就这成绩……我甚至想问你当初是怎么考进来的……”

        当初是怎么考进来的？

        沈妩愣怔了片刻，在普通人眼里不过是一年前的事，但对她来说却已经恍如隔世了。隔了一百零一个腥风血雨的世界，中考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她只隐约记得自己曾经不惜一切代价努力，只为能考个好学校，从此远离继姐梁可可。

        只可惜，再多的挣扎也只是徒劳。

        以她当初的分数本可以去省重点，却特意选了据说幕后老板跟沈鸿儒有过节的私立高中天宇，却万万没想到那一年天宇高中出了一个高考状元，沈鸿儒为了继女的前途硬是舍了老脸掏了巨额赞助费，甚至还体贴地将姐妹二人安排在了同一个班级。

        于是，沈妩的噩梦依旧。中考时她的“超水平发挥”让梁可可气急败坏，在梁可可看来，她遭受到的屈辱自然只能用沈妩的痛苦来洗刷，只有彻底将沈妩踩在脚下她才能昂首挺胸。

        想要成就一个人很难，想要毁掉一个人却很简单。有梁可可和梁丽的特别关照，进入天宇高中后的每一天对沈妩来说都度日如年。别说好好学习了，她甚至连健康地活着都做不到。

        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无论怎样被继母继姐虐待，依然能放声歌唱，可惜她做不到。压抑，绝望，窒息，喘不过气来的她只想毁灭世界，让全世界跟她一起体会那种走投无路的绝望感。

        如果不是江天白提醒，她都快忘了，当初的她也曾是拿着巨额奖学金入学，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发什么呆？卷子给我！”正当她失神间，身后手长脚长的少年已经霍然起身，一把抢走了她的卷子。

        “你想干嘛？”

        面前的少年高傲地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你不应该这么蠢，试着抢救一下！”

        “哦豁，这错得可真离谱！”一声惊叹过后，他竟掰过了沈妩的肩膀，认真开始给她讲题。

        条理清晰，言简意赅，听着竟比老师的讲解更加简单易懂。

        沈妩忍不住对眼前的少年刮目相看：“我一直以为你学习应该不好。”

        江天白志得意满地出示了成绩条。

        名次那一栏大大的1字令沈妩瞳孔微缩。

        江天白收回成绩条，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知道为什么往届年级第一是透明的，我们这一届却匿名吗？因为哥低调。”

        如果普通人这么说，沈妩当然不可能相信。但江天白他爸是天宇集团总裁，仅仅只是改变一条小小的规则而已，轻而易举。

        沈妩一脸震惊。

        “你明明长了一张没办法安心学习的脸！”在她印象中，这种长得帅，脾气拽的校园风云人物学习成绩应该垫底才符合常识。不然，让广大学渣怎么活？

        “这是什么话？你这是颜值歧视你知道吗？凭什么长得帅学习就不能好？”江天白闻言，顿时义愤填膺，“想想我给你的水果，长得好看的才是最好吃的。凭什么人不能既好看又聪明？知道老人所说的一脸聪明相是什么样吗？就是我这样！”

        “哈哈哈哈……”

        她笑了！

        她竟然笑了！

        笑声一出口，她才猛然惊觉刚刚发生了什么。她竟然被眼前的少年逗笑了。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如此畅快地笑过了。隐约的记忆中，她的每一天都过得仿佛行尸走肉，眼神呆滞，表情麻木，犹如傀儡般面无表情地重复着一日日无趣的人生。她以为自己早已丧失了感知快乐的能力，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竟会如此轻易就被逗笑。

        这甚至算不上一个笑话……

        面前的少年剑眉星目，眼神坚毅，一看就知道是最讨人喜欢的那种长相，的确算是一脸聪明相。

        “别笑，我们继续！这题，你为什么会这么解……”

        他竟然真心想教会她？

        望着眼前少年认真的侧脸，沈妩心中百感交集。

        成为世界管理员后，她获得了庞大的传承记忆，这里面自然包括基础知识。高中知识对她来说不过是小儿科中的小儿科。然而，被眼前少年的耐心与真诚所打动，她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告诉他，那些题目，她其实都会。

        沈妩觉得眼前的场景说不出的好笑。

        世界都快毁灭了，她却在这里认真地听一个人类少年给她讲高中数学题。

        沈妩原以为局势已经得到控制，她又可以继续专心排查bug产生的原因了。没想到她心目中一直很配合的天宇集团总裁那边却忽然出了幺蛾子。

        消息最早还是江天白带来的，提到自家老爹，江天白一脸的便秘：“一把年纪，忽然开始搞封建迷信，简直不可理喻！你知道吗？就连学校那则离谱的安全指南，也是他下令发布的？老年痴呆症现在发病这么早吗？”

        沈妩调出控制面板一查，才知道江源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她一离开，就开始遍寻玄学圈人士，妄图驱除身上的邪祟。

        现在的世界就是个唯物主义世界，除了出现异常的天宇高中，外面根本不可能存在任何超自然力量。外面的那些所谓的大师自然都是假的。

        江源花了不少钱，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瞬间成了那些骗子心目中一等一的冤大头。这些人奔走相告，在各个玄学群里喊着人傻钱多速来。一时间，全国的“大师们”犹如闻到了味的苍蝇般，向着天宇集团所在的这个城市蜂拥而来。

        “为什么不信我呢？”沈妩长长叹了口气。

        害怕异常扩散，沈妩根本不敢让江源知道太多，谁能想到竟会出这样的幺蛾子。

        见江源一心想要驱邪，她只能选择跟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驱邪其实无所谓，量那些伪大师们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危险的是江源心中的怀疑与抗拒，这样的心态必然不可能毫无保留地配合她的行动。特别是，因为异常的存在，在普通人眼里，她的很多命令常常显得莫名其妙又无厘头。

        沈妩可不想在关键时刻被合作者从背后狠狠捅一刀。她必须让江源完全站在她这边，才能更好地守护这个世界。

        守护这个世界真正的关键不是不能让人察觉到这个世界存在超自然力量，而是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这个世界是虚拟的。

        任何察觉到世界是虚拟的人都会被判定为清醒者。除了她这个世界管理员，其他所有清醒者都会被判定为这个世界的不稳定因素，遭遇系统攻击。这些人，一般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沈妩自然不可能告诉江源这个世界的真相，只能告诉他一部分真相。相比愚蠢的世界管理员不停重启世界导致了bug，平行宇宙入侵显得更加合情合理。她甚至还可以合理利用那一百零一个世界的素材。

        向江源透露了一部分世界的真实后，这位这段时间被“邪祟”折磨得心力交瘁的天宇集团总裁终于彻底安静了，对她之后的命令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配合。

        对此，江天白表现得生无可恋：“我家老头子没救了，病得更重了，最近竟然开始嚷着世界要毁灭了……”

        沈妩挑眉：“《天宇高中精神安全指南》第七条，如果有人声称这个世界马上就会毁灭，不要在意，更不要打听相关细节，请尽量无视他们。”

        江天白无奈摇头：“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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