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意偏袒

邵年将那三人揍得那样惨，对方自然不可能没一点反应。

        早上第二节课一结束，强哥便突然出现，把邵年从教室里领走了。

        心之觊觎者传回的画面中，那三个鼻青脸肿的家伙正坐在教师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脸的苦大仇深，一见邵年进门，眼中便流露出混合着仇恨与惊恐的神情。

        果然，这三个不幸撞在了恶鬼邵年木仓口上的倒霉蛋，正在期待着强哥能给他们讨回公道。

        面对三人的指控，邵年显得镇定自若，那若无其事的模样，除了事情真的与他无关，只会让人联想到冷血的变态杀人狂。

        三人大概做梦都没想到邵年竟会如此无耻，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半晌，终于想起了沈妩和江天白这两个目击证人。

        于是，二人就这样走进了强哥所在的办公室。

        班里出现了如此恶劣的事情，强哥心情很差，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沈妩，江天白，听说当时你们两个也在现场，说吧，到底是什么情况？”

        害怕江天白说出实情，沈妩慌忙抢先一步开口：“我们只是路过，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没注意。”

        哪怕邵年是个人渣，那也是她的人渣，她当然帮他，难道帮那几个曾经以霸凌他为乐的渣滓吗？

        曾经的邵年算是全班最与世无争的存在。他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学习，安安静静，从不与任何人起冲突。

        但校园霸凌就像中世纪猎巫。美丽是霸凌的理由，丑陋是霸凌的理由，贫穷是霸凌的理由，富有也可以是霸凌的理由……

        只要你想霸凌一个人，你总能找到理由。

        于是，他哭是错，笑是错，甚至连呼吸都是错。

        沈妩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够惨了，但邵年比她还惨，他家的渣爹不仅出轨，扶小三上位，甚至还家暴。

        学校，家庭，竟无一处是他的容身之地。后来，他会走上绝路，她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说实话，强哥算是沈妩遇到过的老师里面最负责任的那一种了，但凡邵年愿意向他求助，他一定会豁出一切努力保护他。但很可惜，他自己先放弃了自己。

        对于邵年，强哥一直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如果连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反抗，他们这些外人，哪怕想救，也伸不了手。

        “既然现场没有监控，二位同学也没有看到当时的情景，那么事情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学校又不是警局，不可能抓着这样一件小事不放。强哥这么说，这分明是准备息事宁人了。

        察觉到他的意图，为首那个被打断了鼻梁的男生顿时尖叫起来：“不！她说谎，她看到了，他们明明都看到了！”

        如果不是中间还隔着不少人，沈妩真担心他会不会扑过来，给自己一拳。可惜，她可不怕这点恐吓，昂首挺胸站在那里，没有半点要翻供的意思。

        见沈妩正气凛然，一脸的理直气壮，强哥将目光落到了江天白脸上：“江天白，老师知道你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你来说！”

        “我……”江天白咬了咬唇，半晌，才终于孤注一掷般艰难地开口，“我也什么都没看到！”

        闪烁的眼神，通红的脸颊，还有那略显僵硬的语调，哪怕是再不擅长看人脸色的人都能猜到他是在说谎。

        然而，好不容易看到被霸凌的小可怜奋起反抗，强哥果然没让沈妩失望：“既然江天白同学也说没看到，看来三位同学身上的伤的确与邵年同学无关。”

        觉醒后的邵年果然已经拿稳了恶魔剧本，见此，不仅没有见好就收，反而故意上前了两步，饶有兴味地打量起鼻青脸肿的三人。

        “是我打了你们吗？”他的声音不大，语调冰凉，不带一丝感情。然而，那双如墨般的漆黑瞳仁却闪着危险的光，令人不寒而栗。

        刚刚才体验过面前之人发起疯来有多恐怖的三人顿时齐齐吸了一口凉气。真的会死的恐怖预感和突然爆发的求生欲让三人齐齐开口。

        “不不不！不是不是！”

        等到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为时已晚。

        然而，邵年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当众恐吓了受害者的羞愧，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那你们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三人想据理力争，然而，面对那样一双仿佛恶鬼般的眼睛，终究还是不幸败退了。

        “是……校外的小混混！小混混！”

        “哦，原来如此。”邵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笑着面向强哥，“老师，还有事吗？没事，那我回去学习了。”

        面对性情大变，仿佛换了个人般的男生，哪怕是鲨人如麻的强哥也有点事麻了。

        “好的……你回去吧！”

        “老师……”三个倒霉蛋欲哭无泪。

        可惜，强哥并没有要替他们主持公道的意思，叹口气，朝所有人挥了挥手：“马上要上课了，走吧走吧！都回去吧！”

        一出办公室，江天白便抓着沈妩的手，将她拖到了旁边的小花园里。

        “你竟然为他作假证！”剑眉星目，一脸正气的江天白抓着沈妩的肩膀，一脸的难以置信。

        沈妩从容迎向了他的目光：“就凭他们之前对邵年做过的那些事情，作为苦主的邵年揍他们一顿，不过分吧？”

        江天白一愣：“是不过分，但……”

        沈妩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你是觉得我不该说谎，还是不该作假证？”

        江天白没有回答。

        沈妩叹了口气，苦笑：“我摊牌了，我觉得以暴制暴才是人间正道。因为渣滓听不懂人话，只有拳头才能教会他们是非曲直！我是坚定的拥死派，觉得人渣太多，死刑太少，我甚至还觉得应该恢复凌迟之类的肉刑。”

        “你……”江天白脸上的表情越发难以形容。

        沈妩定定望着他看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很可怕吗？觉得可怕，那就离我远点。”

        邵年说的没错，她跟江天白的确不是一路人。只有从小生活在阳光下的人才会觉得说谎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需要用谎言来保护自己。不说谎就会饿肚子，不说谎就会被打，甚至，不说谎就会死……

        甚至，连江天白他自己，都为了保护她，选择了说谎。裹挟着天真善良的小绵羊堕向黑暗，自己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呢！

        听到离我远点这三个字，江天白如遭雷击，久久无法回神。沈妩却没有理会他，径自回了教室。

        当她回到教室的时候，手机里刚好收到来自校方的最新推送。

        《天宇高中精神安全指南》更新了，追加了一条：远离任何能够照出人影的镜面物品，包括马桶水！

        “马桶水是什么鬼？简直有病！”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

        望着眼前义愤填膺咒骂校方有病的同学，沈妩心中五味杂陈。

        真好啊，这些人永远不会明白马桶水代表着什么……

        希望在他们眼里，这条规则能够一直有病下去。

        江天白原以为殴打同学，调戏沈妩已经是邵年能够做到的全部，没想到，才一回教室，对方就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得寸进尺。

        只见他大大方方提着书包来到了他的面前，将书包往他桌上一放，目光冰凉望向他身旁的宗粹。

        “宗同学，我们换个座位吧。”

        “不，我不换！”

        突然有人莫名其妙跑来要求换座位，宗粹自然不可能答应。

        “还是换吧！”

        邵年脸上笑眯眯，眼神却冰寒刺骨，那威胁的意味，不要太过明显。

        宗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向身旁的江天白投去求助的目光。

        见宗粹没反应，邵年竟改变了策略：“我出一万，买你的座位。”

        这突如其来的逆转让所有人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一万不够，那五万！”

        “十万！”

        ……

        邵年漫不经心地往上加码，仿佛这令人侧目的价码不过只是单纯的数字而已。

        但沈妩却并不担心他会赖账，第二号世界百鬼夜行的时候她曾对他进行过背景调查。邵年缺爱，缺自信，缺尊重，最不缺的就是钱。

        “十五万！”

        “二十万！”

        “成交！”

        显然，宗粹也知道邵年并不是在开玩笑。

        邵年松了口气，朝目瞪口呆的江天白露出胜利者的表情。

        眼见着宗粹真的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江天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少，对不起，我需要钱……”宗粹一直躲避着江天白的目光，直到离开前，才朝他郑重道歉。

        见宗粹空出座位，邵年立刻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

        “不许坐，给我起来！”看到这一幕，一直在拼命忍耐的江天白终于炸了。

        邵年面无表情地亮出手机上的转账记录：“不好意思，银货两讫，这个座位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江天白差点吐血：“宗粹，你你你……你怎么可以？”

        不远处，邵年原本的位子上，宗粹正低着头，一言不发。

        江天白如梗在喉，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声讨身旁的邵年：“你现在的行为，跟之前那些欺负你的人有什么区别？”

        邵年面不改色：“当然有区别，我并没有伤害到他。”

        江天白气得浑身发抖：“你让他远离自己的好友，你让他自尊心受挫，你没有伤害到他？”

        “我已经给出了补偿。”

        “你的钱是对他的侮辱！”

        邵年深深望他一眼，微笑：“如果他不想受这个侮辱，也可以选择把钱退回来，我并不介意。”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但是，这个座位，我打死都不可能还给他！毕竟，这是我能争取到的，距离妩神最近的位置……”

        又来了，那种即将社死的惊悚预感，沈妩慌忙回头，恶狠狠瞪向正在喃喃自语的邵年。

        邵年果然被她的眼神所震慑，不仅乖乖闭上了嘴巴，甚至还调皮地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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