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阿香妹

第10章阿香妹

        沈萱宜总是感觉自己是在梦中。有时周围是一片无边的水草，她遨游其中，就是拔不开这些柔韧的水草，这次，水草的上方，她似乎看见阿香妹在向她招手：

        “萱宜，到这边来！”

        “阿香，你怎么也在这里？我怎么也游不出去！”她又似乎是在太空遨游，漫天的白云弥漫整个天空，她似乎是飞腾于天宇，翱翔于云层，然而她也飞不出云海。不管是海水还是运控，她都深陷其中，游不出也飞不出这样的仙境，抑或陷阱。在云空中，她看到何梓民在前方，像一个巨人，傲然挺立在她的前面。她伸出手，想拉住他的手，然而他笑一笑，又飘飘然又向前游走。

        “何梓民！等等我！”

        何梓民这回停住了，回头，风一般地飘向她。何梓民的右手和她的右手终于握紧。何梓民拉着她飞翔，迎着风，腾着云，向东方飞去

        梦境很美。只能是梦境。

        只不过是巧合，那天何梓民去还书时让他的手不提防地进入了她的梦境。梦境里她与何梓民也是牵着手，如同黄昏时岳麓山丝雨中遇见的那对翩飞的蝴蝶。

        “何梓民那天是夏佳伟喊进来跟他帮忙把你唤醒的。”茜茜这么说。何梓民总是非常认真地做着各种各样帮忙的事情，高三年级人人皆知。更何况，老家那个纯纯的阿香妹经常从广东跑来岳麓山来看他做的事，也随湘江水流到家乡了。沈萱宜下定决心，要在心里，在灵魂深处，在思绪的缝隙，要让他消逝在高考前个把月左右的黄昏山色中。

        然而，沈萱宜做得到吗？

        耳边只回想起那句“你没事吧？”声音似乎随潺潺流水而来，混合着河川山色的丝雨朦胧与四月芳菲的温和清香，又带着一些苦涩，飘洒在校园四周的空气中。沈萱宜想起过去那些单纯的事，感动的事，思绪一直停不下来。

        家乡的阿香妹，初中就与沈萱宜相识，同校不同班，两个人中先下课的那一个必然等在另一个班的教室门口，没别的事情，一起上厕所，或者一起去买早点。尤其是去买早点，她们喜欢香喷喷的葱卷，边走边聊吃着，那简直是一种享受。那天体育课后小憩时，一起到学校侧门的小吃店卖葱卷，一角钱一个，不经吃，走到学校食堂就吃完了。意犹未尽，转身回去，狠心再花一角钱，她又只到食堂吃完了。溜圆的阿香妹想再次转身，常常在此时就会被沈萱宜拉住。阿香妹喋喋不休，总是数落贫穷的烦恼。后来，只要去买葱卷，干脆沈萱宜在快到食堂时，就掰开一半葱卷，递到阿香妹的手上。阿香妹半个葱卷入口，眼神中满是感激，清様眼波中似有“涌泉报”的情态，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壮有“鸿鹄之志”，“将来赚足够的钱，每天吃上十个葱卷。”沈萱宜抬眼看着家乡被山峰环绕的天空和云彩，“呵呵，我两个就够了。”梦幻彩色，理想金黄，远处的油菜花正开得灿烂，香气弥漫四周。

        初中毕业那年，沈萱宜十五岁，阿香妹比她大一岁。沈萱宜考进了这所高中，何梓民呢，也是。阿香妹没有选择读高中，选择远走广东一家缝纫厂打工。

        一个多月后给读高中的沈萱宜来信说：

        我选择远走广东打工，不知有多么后悔！这里的厂房破旧不堪，工作时间延长到无限的长！每天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中间就夹杂着三个二十分钟的吃饭的时间，日工作十五个小时，分配工资是日工作时间制和计件制相结合。每天拼命地干，累得下班的时候，手指都僵硬了，才有足够高的工资。吃得也很差，每天都是青菜、豆腐。我多么怀念和你在一起的初中学习的时光啊。

        何梓民哥还好吗？他是和你同一个班吧？他有没有在你面前提到过我？

        我想努力工作，到时再回来读高中。说不定，我会去你们学校看望你们。

        这两年半中，阿香妹跑到岳麓山来了两次，第一次来，是在高一时，沈萱宜不知情，也没有和她见面，只听男同学说，何梓民接待了她。临走的时候，何梓民送她到火车站。第二次来，是在去年的秋天，沈萱宜读高二。阿香妹先给沈萱宜来了一封信，告知要来长沙。

        阿香妹第二次来长沙的时候，与去广东前截然不同。红条纹色彩的衬衣，牛仔裤，衬托着雪白的肌肤。她出落得更高挑了，更好看了。何梓民和沈萱宜都去了火车站，可是没有一起去。高高的站台，熙熙攘攘扥人流，阿香妹一出现，红艳艳的一朵大芍药花。何梓民有些惊异，视觉上的鲜艳明亮让他闪耀着眼睛。沈萱宜暗中看到了何梓民，没有迎上前去，只站在站台的另一边观望着。

        “你变了，阿香妹。”何梓民说了一句。

        “咋变了？变好了还是变坏了？”阿香妹伸伸舌头。“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

        “妹妹变好看了哦。”何梓民笑着嚷嚷了一句，语调似乎有一些不自然，微红的脸色倒是显出何梓民的男子气概。沈萱宜心“突突”狂跳不止。

        “什么？没听清。”阿香妹絮絮地说着，今年她当了缝纫厂的领班，工作没有以前累了，改革开放正在进行时，小企业业绩量很大。南方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可惜没有读多少书。阿香妹环视左右，并没有寻到沈萱宜的踪影，就大声说着：

        “沈萱宜这家伙，我告诉她了，也没有来接我。等会一定要问她为什么？”

        “她怎么就一定要来呢？”何梓民笑了，“她跟你不是一个风格。你这大大咧咧的。她？心思细腻着呢！”

        “梓民哥，你喜欢她？”阿香妹也不会拐弯抹角。

        “不说沈萱宜吧。说说你自己。”何梓民觉得此时谈论沈萱宜是对阿香妹的不公平。

        “我啊，在那边打工，好着呢。现在国家横测好，在各行各业做事，只要勤劳肯干，效益那是不会差的。尤其是我，可以说是厂里的老员工了。同事们都很看得起我。唯一让我后悔的是，我书读少了，没有文化知识作为坚强的后盾。所以要再升职，也怕是难了。”

        他们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学校。沈萱宜也一个人率先回到102寝室。

        到了学校，何梓民此回直接把阿香妹领到了女生宿舍102室。看沈萱宜在整理衣物。就说：

        “沈萱宜，你看谁来了。阿香妹当了领班了！”

        俩小姐妹终于拥在了一起。“可把你盼来了。”沈萱宜不无激动地说，然后叙说着离别后的种种琐事，种种见闻，中间插播着初中时一起上厕所一起买葱卷的有趣的话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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