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撞狗屎运

沈莉秋也不着急，她刚才在脑海里仔细对比过念念的画和方勇的脸，用心品的话，居然能有五成相似。

        难说，上辈子被杨有斌喷是个废物的念念有画画的天赋？

        或许是有，但沈莉秋太忽略少年时期的念念了，只看成绩，念念偏科偏的厉害，别说211、985，普通一本都考不上，顶多读个二本。

        “方勇，快道歉！”丁老师觉得有点丢脸，他就住在沈莉秋隔壁，前天念念误伤人的事他也晓得，但没想到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班上的学生。

        这会儿方勇犟着不肯承认，他本来不想插手的，也忍不住呵斥。

        “又没证据。”方勇撇开头，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念念还记得你的脸，你确定要念念过来认人吗？”沈莉秋不疾不徐的问。

        方勇一噎，“那你想怎么样？”

        瞧这话说的，好像是沈莉秋在逼他似的。

        “向念念和袁志军道歉，另外，袁志军的医费你要出一半。”

        至于她多给的那一半，沈莉秋不打算要回来，算是对袁志军的额外补偿，不管念念是不是故意的，总归是伤了人家。

        方勇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我没钱！”

        “你家长有。”沈莉秋抱着双臂，“你今天先给念念道歉，明天带好钱来学校，再跟袁志军说对不起。”

        方勇蓦地冷笑了一下，“你们做老师嘴上说的好听，对学生一视同仁，实际就是偏心，想让我赔钱道歉，想都别想！”

        话音未落，方勇如一阵风窜出办公室。

        沈莉秋和丁老师齐齐追出去，奈何方勇跑的太快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居然下了楼，眼瞅着就出了校门。

        如今学校的大门没修，也不存在保安，方勇一往无前，转眼就消失在田野间。

        “这混账小子！”丁老师恼火的很，“等明天上学，我把他抓到你面前去。”

        沈莉秋没料到方勇的反应这么大，上辈子她没执着找方勇，后来就不了了之。

        她对方勇的印象很淡很淡，知道他学习不大好，但不晓得他脾气这样犟。

        “我明天再找他聊聊。”要换做以前的沈莉秋，肯定会同意丁老师的提议，还会狠狠叱骂方勇一顿。

        如今她心态不似从前急躁，愿意多花点耐心了解具体情况。

        “好吧，沈老师，不好意思啊，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没事，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做饭。”

        “行。”

        沈莉秋回到宿舍，念念在家里看动画片，见妈妈回来了，念念连忙起身倒水。

        “妈妈喝水。”

        “谢谢念念。”沈莉秋摸了摸越来越乖巧的女儿，喝了口水，围上围裙洗手做饭。

        饭快好了，沈莉秋让念念去喊杨有斌回来吃饭。

        吃饭时，杨有斌问起找人的事，他语气带着戏谑和嘲讽，“怎么样，看了你女儿的画后，找到那个男生了吗？”

        念念的画他也看了，除了能看出是个人以外，完全乱七八糟。

        沈莉秋咽下嘴里的饭，漫不经心的说：“找到了，是丁老师班上的方勇。”

        杨有斌咀嚼的动作一停，“真的假的？”

        他不信。

        “已经确认过了，就是他。”沈莉秋望向念念，“念念画的很好，多亏了念念我才能找到人。”

        杨有斌呵呵笑：“那挺好啊。”

        肯定是撞狗屎运，凭那种画能找到人？

        沈莉秋晚上琢磨明天要怎么跟方勇聊聊，但想不到第二天出事了。

        “什么？有两个学生没请假也没来上课？”杨有斌讶异站起身，“两个学生家庭住址有吧？赶紧去家里找找。”

        丁老师连连点头，“我这就去。”

        下楼时碰到来新教学楼上课的沈莉秋，看丁老师行色匆匆，她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方勇和刘燕没来上课，沈老师，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得去他们家里找一找。”

        沈莉秋怔了怔，没来上课？

        丁老师骑着摩托车先去了方勇家，方勇家里只有爷爷在，老人家身体不大好，走路微微颤颤，还耳背。

        “啥，老师你说啥？”方爷爷努力听，“小勇啊，不在家，他上学去啦。”

        “方勇他没来上学。”

        “那……那可能是上哪儿玩去了吧。”

        方爷爷对孙子有没有好好上学并不在意，或者说，他自己这个样子也没多余的精力去管教孩子。

        丁老师又去附近刘燕家，刘家父母同样不在，只有爷爷奶奶在，但刘爷爷刘奶奶对刘燕的态度比较无所谓，听说孙女没上学，只是不耐烦的啧了两声。

        “肯定是出去玩了，她就是贪玩。”

        半点关心都没有。

        两边的家长对孩子无辜旷课并不着急，一天不上课而已，问题不大，反正多上这一天课成绩也不会变多好。

        而他们原来的打算就是等孩子初中毕业，便送到他们父母身边去打工赚钱。

        不过过了一夜后，双方家长大清早来了学校。

        “老师，我家刘燕昨天没回来！”

        “老师，我家方勇也没回来。”方爷爷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担忧，“他不回家能去哪儿呢？”

        杨有斌当机立断，带着学校里没课的老师和家长一起去外头找人。

        沈莉秋得知消息后，微微蹙眉，不上课，离家出走？

        前世类似的事发生过好几次，身处这个年代，农村里的人对城市有无限的向往，特别是小孩子，他们觉得城里是天堂，会因为一些可笑的理由结伴出走，去城市讨生活，以为从此会过上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可事情那会像他们想的那样简单，无一技之长，又没文凭傍身，顶多做一些体力活，在城里过着下等人日子，说难听点，还不如村里人，至少有屋子遮风避雨，有一块田自给自足。

        下午，沈莉秋没课，也出去找人，走之前拜托了一个怀了孕的女老师，念念放学回来的话，麻烦她带一下。

        这一找就找到了晚上九点多，好在人找到了，在通往县城的马路上，两小孩背着简单行李，打算靠双脚走到城里去。

        “你们简直是瞎胡闹！觉得离家出走很威风？”杨有斌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见两人毫无反应，又放缓了语气，“就算你们想去城里打工，也得读完初中，现在钱和粮都交了，你们不读岂不是浪费。”

        方勇脾气倔，扭开头，不愿意跟杨有斌说话。

        刘燕抬头看了杨有斌一眼，飞快垂下眼睫，是害怕又无措的模样。

        “为了找你们，学校里的老师、你们的家长着急了一整天，尤其是你，方勇，你爷爷什么身体你应该很清楚，大热天的他拄着拐杖到处找你，多的话我不说了，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闻言，方勇身子一僵，他走的时候给爷爷留了封信的，难道爷爷没看到？

        爷爷身体确实不好，想到耳背爷爷弯着腰汗流浃背的找他，方勇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杨有斌是骑摩托车找过来的，此时正好带两人回去。

        一群人在街上碰了头，方爷爷一见孙子激动到落泪，摸了摸高自己一个头的方勇，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刘燕就不如方勇幸运，刘父刘母很恼火刘燕离经叛道的行为，刘父不断责骂，刘母掐着女儿的耳朵一个劲的拽。

        “跟一个男的私奔是吧，刘燕你胆子不小啊，是我们平时还教训的少是吧？”

        刘燕不敢反驳，只默默流泪。

        方勇看不下去，冲过去扯开刘母的手，将刘燕护在身后。

        “你们以为刘燕为什么会愿意跟我去城里，还不是你们！你们重男轻女，把刘燕当丫鬟使唤，不是打就是骂，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吗？”

        刘父大怒，指着方勇鼻子怒斥：“你个黄毛小子说什么大话，我们教训自己的女儿关你屁事！我还没算你拐带我女儿的账，你还有胆子管我们家的事！真是反了天！”

        方勇一点不怕，不仅不退，还迎了上去：“我就能管，刘燕是我女朋友，我们以后还要结婚，我不会让她再被你们欺负！”

        杨有斌是怎么也没想到两家人能在这个时候吵起来，还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他不太想参与其中，反正人找回来，学校就没什么责任了。

        沈莉秋倒是对方勇刮目相看，这小子对刘燕倒是挺真心实意的。

        眼见双方情绪越发激动，沈莉秋过来劝架。

        “大家都消消气，没必要话赶话的吵架。”沈莉秋看向刘父刘母，“刘燕家长，孩子有错不至于动手，好好说她会听。”

        刘母憋着气，“沈老师你不懂，女孩子要拘着养，她今天敢跟男生私奔，明天就能和人乱搞，我养这么大闺女，可不是为了给我丢脸！”

        “我懂，我生的也是女儿，但我们做父母的要相信孩子，刘燕不是会乱来的孩子，你应该多给她一些信任。”

        沈莉秋又对方勇说，“想保护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你这样做是最愚蠢的。”

        方勇自己还是个半大小子，既不独立，也没有雄厚的家底，只有一腔热血和蛮横，带着刘燕私奔大概率是不会有好结果，偏偏他还觉得自己像个披荆斩棘的英雄。

        方勇根本没把沈莉秋的话听进去，不以为然的冷哼。

        “沈老师你知道吗？刘燕爸妈准备把她嫁给一个老男人，过年订亲，毕业结婚，你以为你在拯救她，实际上是将刘燕重新推入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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