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郡主，殿下已经在等着了。”

        “知道了”

        九王府外，一辆通体漆黑，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马车停在门口。

        秦绻粗略扫了一眼，心想谁这么财大气粗，这么大一块沉水木，竟然做成了马车。

        “郡主，殿下在里面等着你呢”采苓在一旁小声提醒。

        秦绻诧异，直到上了车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具才定下心来。

        “啧，这么大的沉水木应当是世间独一份了。”秦绻的喜爱溢于言表。

        “嗯”顾淮南应了声，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哪来这么多银两？”

        秦绻把玩着桌面上的白玉茶盏，俩眼放光。

        “整个南朝多半数的赌场，钱庄都在我手上。”

        秦绻手里的白玉茶盏掉在了桌上，咕噜噜地滚到了由沉水木打造的马车底座上。

        秦绻还没从这个消息中缓过神，木木的捡起茶盏。

        顾淮南眼瞧着秦绻的一双凤眸渐渐地眯成了一条线，下一秒那身红衣就扑到了自己身上。

        “顾淮南，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顾淮南被她突如其来的这一出弄得摸不着头脑，一时竟也没想着推开她。

        还没等他开口，就又听秦绻小声嘟囔道：“这么多钱，能买多少坛梨花白呀”

        顾淮南脸霎时黑了。

        “诶诶诶，你推我干嘛，这么小气”

        马车外，采苓和逐影二人对视一眼。

        “郡主可真厉害，我从没见有哪个人敢这样和殿下说话。”

        逐影没回话，专心地赶着马车。

        “大木头，我跟你说话呢”采苓戳了戳他。

        “不可议论主子”逐影语气冰冷。

        采苓吐了吐舌头，气鼓鼓地说道：“大木头，真无趣！”

        马车内，秦绻清脆带着笑意的声音不断传来，偶尔还伴随着几声男人的回应。

        马车外采苓与拉车的马大眼瞪小眼。

        很快便到了荒山脚下，太子举行狩猎的地方。

        “郡主，殿下荒山到了。”

        采苓刚想拉开帘子，有人先一步将帘子撩了起来。

        银白色的面具首先映入眼帘，见来人是顾淮南，采苓连忙正色起来。

        紧接着，那抹绛红色出现在顾淮南身后。

        “郡主”采苓连忙过去搀扶。

        此时正值盛夏，整座山绿荫一片，这么远远看着也令人心旷神怡。

        “九弟，朝安，你们到了”

        “襄王殿下”顾淮南没有反应，秦绻笑着打招呼。

        襄王也知晓他这个九弟的性子，倒也没放在心上。

        “襄王殿下来的可真早”

        “太子邀约，本王当然不能不识抬举。”襄王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望向一旁的顾淮南，意味深长：“朝安与九弟当真感情深厚。”

        “那当然，我对九殿下朝思暮想，此时好不容易到手了，更当加倍珍惜。”秦绻笑吟吟地扣住顾淮南的手。

        在秦绻手指勾住他的那一瞬间，顾淮南指尖颤了颤，秦绻的温度顺着手掌燎烫了他的心尖。

        这一抹张扬至极的赤红色如同秦绻这个人一般，像一团足以沉沦灵魂的焰火，绮丽明艳。

        “听说太子这次也邀请了白三小姐，九弟这次可真是艳福不浅。”襄王说这话时，观察着秦绻的神色。

        “走吧”

        还没等秦绻开口，一旁的顾淮南拉着她往前，完全不顾一旁黑脸的襄王。

        秦绻眨了眨眼，顾淮南好像突然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襄王殿下，我们就先进去了。”秦绻打了声招呼，也没了跟襄王继续寒暄下去的意思。

        “你怎么了？”秦绻有些摸不着头脑。

        “聒噪”

        好吧，秦绻闭上了嘴，只亦步亦趋的跟在顾淮南身后。

        太子的营帐在驻扎地的正中央，也是今晚太子宴请的地方。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篝火早早地生了起来，侍从们在营帐前处理着狩猎回来的野兽，血腥味引得营地上空的几只秃鹫盘旋不下。

        秦绻不喜欢这个味道，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往顾淮南身边靠了靠。

        闻着他身上的药香让她舒服了不少。

        顾淮南看到了秦绻的小动作，眉眼扬了扬。

        她们来的算早的，此时宴会还没开始，只有太子府的下人在营帐前招待来人。

        秦绻知道顾淮南的性子，拉着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好。

        “皇帝重病卧床，太子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举办这场盛宴”秦绻捏了葡萄，想往顾淮南嘴里送，却发现那人还戴着面具，轻啧了一声，把葡萄送到了自己嘴里。

        难得的是这次顾淮南竟然回答她了“他与右相沆瀣一气，左相向来不管政务，朝中群臣大多以右相马首是瞻，其余的人虽有怨言，在这等形势下自会审时度势，又怎么肯触他的眉头。”

        “左相为何不参与朝政？”秦绻问出了困惑她多年的疑惑。

        南朝分为左右丞相二职，左相为首，右相为辅，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未见过这位神秘的左丞相。

        顾淮南语气顿了顿，旋即开口说道：“左相不在京都”

        秦绻还想在问些什么，营帐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纠缠九殿下，还当真不知礼义廉耻”秦绻听到这声音有些熟悉，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呦还是熟人。

        公孙倩在丫鬟搀扶下走到秦绻面前，倒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采苓啊，我记性不太好，你告诉我以下犯上是什么罪名”秦绻脸色如常，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回郡主，奴婢要是没记错的话，最轻的都要挨上四十板子。”采苓说这话时故意向公孙倩的方向扬了扬脑袋。

        “你”

        “呦，这不是公孙小姐吗，你父亲是我南朝的刑部尚书，按说刚才的问题我应该问你才对”秦绻一副刚看到她的模样。

        “臣女给九殿下请安，给朝安郡主请安”公孙倩咬着牙，眼神恶狠狠的盯着秦绻。

        “公孙小姐快免礼，身上出了毛病可得赶紧治，眼睛瞪得这么大，可别是得了什么恶疾，怪吓人的”秦绻假装害怕的抖了抖肩膀。

        公孙倩被她这话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沉着一张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郡主，您可真厉害，我看那什么小姐的脸都绿了”采苓兴奋地说道，一双眼亮晶晶地盯着秦绻。

        直到顾淮南瞥了她一眼，她才反应过来自己逾越了，连忙正起神色不敢再多说半句。

        “是吧，我也觉得我挺厉害的”

        秦绻仿佛没看到二人之间的互动，捏了粒葡萄送进嘴里去，在顾淮南没看到的地方冲采苓眨了眨眼。

        公孙倩之后进来的是襄王，他朝秦绻二人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郡主，白素冉和太子都还没到呢”

        “嗯”秦绻打量了一圈，该到的基本都到齐了，只剩下东道主和白素冉二人。

        “太子殿下到——”

        众人纷纷起身。

        “参加太子殿下”

        秦绻站在人群中打量着太子，老皇帝和皇后基因不差，太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许是身居高位久了，更比襄王多了些许高高在上的尊贵。

        “今天九弟和朝安竟然都来了，可真是稀客，素冉，太后不是给你和九弟指婚了吗，你以后可要和朝安好好相处。”太子开口，众人这才看到太子身后的白素冉。

        “是”白素冉意味深长的望了她一眼。

        “白姐姐，我方才找你好久不见，你竟然同太子一同出来了。”

        公孙倩上前亲昵地挽上了白素冉的胳膊。

        “我与太子殿下刚好遇到，便一同来了。”白素冉说这话时，眼神一直落在太子的身上。

        “好，既然各位都到了，这烤肉也需得等些时候，我这荒山御苑可是有着不少良驹，不如我等赛一程如何？”

        “殿下提议甚好”

        太子都开口了，其他人自没有拒绝的话。

        这荒山虽名为荒山实则树荫缭绕，花香不断，盛夏里在这盈满花香的树荫里策马疾驰倒也是一件乐事。

        其他人都前去马厩选择适合自己的良驹，唯独秦绻面如土色地站在马厩前迟迟不肯踏前一步。

        公孙倩打马上前，秦绻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朝安郡主出身将门世家，竟不会骑马吗？”公孙倩居高临下地望着秦绻，语气里带着嘲讽。

        “郡主……”一旁的采苓，感受到秦绻身体的颤抖，有些担心的询问。

        “我没事”

        “堂堂的将门之后，竟然怕马”公孙倩的声音不小，很快便引起了众人的围观。

        一时，选好马匹的人纷纷围了过来，马踏声萦绕在耳侧，秦绻指尖发白，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却依旧无法掩盖自己惨白的脸色。

        “朝安若是身体不舒服便先回去吧”襄王此时开口替她解围。

        “是啊，朝安郡主若是真的害怕可快回去吧，毕竟有些人天生运气好，只需要安安静静当个花瓶就够了。”

        秦绻望向说这话的公孙倩。

        “朝安郡主可别多想，我这话可不是再说你。”公孙倩好不容易抓到可以奚落秦绻的地方，此时更是得意。

        “倒是本宫疏忽了，我南朝向来尚武，尤其是皇室中人不论男女，骑射都是必修，本宫以为朝安自小在宫里长大这些也跟骑射师父修习过了呢”太子此时也开口。

        “太子殿下，您这话说得，朝安郡主虽在宫中长大，但也是太后怜悯永定侯府满门忠烈，又怎么舍得让郡主同皇子公主一般受这苦呢”

        公孙倩这话让众人看向秦绻的眼神有些微妙，说得好听获封郡主，其实也不过是皇帝顾及安抚臣子，放在宫里养着罢了，与真正的金枝玉叶自然是比不了。

        秦绻没说话，纷杂的马踏声勾起了那部分她早已淡忘的回忆，她仿佛听到了四肢百骸断裂的声音，眼前的一切声音都虚幻起来。

        “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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